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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沒事……就是剛剛不小心絆了一下,一下子沒站穩……」

  「燕宿泱。」

  樾為之直接冷聲打斷了他的聲音:「說實話。」

  兩邊一時間都安靜下來,樾為之手心出了一層冷汗,卻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咬牙等著對面的人開口。

  過了不知道多久,燕紓虛弱卻帶著些許笑意的聲音終於傳來。

  「我感覺不太好……為之。」

  側躺在地板上的人嘆了一口氣,輕聲開口:「我現在……看不清也聽不清,心口發冷,有些憋悶。」

  ——他聲音說到最後已幾乎全是氣音,何止憋悶,怕是已經上不來氣。

  樾為之愣了一下,意識到什麼,整個人瞬間如墜冰窟。

  他之前為了把燕紓的命吊住,用了太多猛藥,到最後已經顧不得藥性相剋之類的事。

  後來燕紓的命雖然保下了,但體內的藥性互相糾纏,產生了許多難以預料的副作用。

  到如今樾為之也不清楚,燕紓每次受傷或經脈受損時,會導致哪種副作用的發生。

  此時他聽著燕紓的話,瞬間明白了什麼,咬牙開口:「……你五感出了問題。」

  「你剛才為什麼不早跟我說——」

  燕紓半闔著眼,微微勾了勾唇:「出現好一陣了……我以為再過一會兒就該好了。」

  他感覺自己似乎昏睡過去了一瞬,再清醒時下意識含糊開口:「而且我都已經吃了藥,想來無事……」

  ——吃了藥,卻並未有好轉。

  樾為之垂在身側的手指倏然刺入掌心,他意識到燕紓如今的神志怕是已有些不清醒。

  「燕紓,你先讓自己清醒一點,你現在在哪裡,周圍有人嗎……」樾為之咬牙,再一次恨銷春盡門禁森嚴,讓他無法立時過去。

  對面的人沒了聲息,過了幾秒,忽然驚醒般,急促地喘了幾口氣,低低嗆咳起來。

  「我有點困……為之。」

  燕紓偏頭咳了咳,感覺一股腥甜味在口腔中蔓延,眼前明明暗暗的光點也在一點點被黑暗吞噬。

  這種感覺有些奇怪,但心口積壓許久的悶痛卻慢慢減輕了幾分,除了周身有些發冷,卻比清醒時還要舒服幾分。

  燕紓將自己又蜷縮了幾分,輕輕吐出一口氣。

  「我先睡一會兒……別擔心……」

  一直跟在燕紓腳邊打轉的白貓見燕紓許久沒有動靜,亦步亦趨上前,伸出腦袋擠進蜷縮的人臂彎間。

  燕紓的手虛虛搭在白貓背上,微微勾了勾唇,眼皮卻不堪重負般疲倦地垂了下來。

  他靜了幾秒,指尖忽然顫了一下,緊接著驟然失了力,順著白貓柔軟的背脊一寸寸滑落,頹然落了下去。

  「燕紓,你等一下,先別睡——」那頭樾為之焦急開口。

  回應他的只有白貓不明所以的呼嚕聲。

  ·

  另一邊,邊敘從論功堂出來,步履匆匆地往謝鏡泊那裡走去。

  他在接到謝鏡泊傳音入密時還有些不明所以,但審完那個長老殿的弟子後,竟然還真的發現了些古怪的東西。

  邊敘一時間有些不敢相信,想再去論功堂禁閉崖詢問那弟子一番,但剛才一去,卻撲了個空。

  ——那長老殿弟子竟然又被人帶走了。

  邊敘下意識覺得不對,又深入探查了一下,還真的打聽到昨日長老殿莫名異動的消息。

  周圍一片昏黑,只有頭頂月亮明晃晃地墜著。

  邊敘心中著急,借著月光抄了一個近路,剛轉過拐角,忽然感覺面前一道白影閃過。

  「誰——」邊敘倏然抬起頭。

  周圍卻一時間沒了聲息。

  邊敘皺眉,疑心自己太過緊張,下一秒卻忽然聽到一聲似曾相識的貓叫。

  他倏然轉過頭,望著眼前熟悉的白糰子,眼睛驀然睜大。

  「你不是被大師兄……」

  他後退一步,想到什麼,不可置信地開口:「你——詐屍了?」

  另一邊,指揮著白貓的樾為之嘴角抽了抽。

  ——燕紓如今在銷春盡處境之艱難,已經到了需要裝神弄鬼的地步了嗎。

  第17章

  邊敘入師門晚,他們的師父那時已近半退隱。

  他雖不像謝鏡泊那般是被燕紓一手帶大,但也算是被半拉扯起來的。

  於是那時,他便被正巧喜歡民間話本子的燕紓,灌輸了一堆不知真假的鬼故事。

  ——以至於邊敘後來最喜歡的是讀書,最懼怕的卻是書中的各種鬼怪怨靈。

  此時他看著那團白影重新躲到了竹林後,無聲地咽了一口唾沫。

  他想要繞道卻又急著趕路,猶豫了兩秒後,到底重新探出頭。

  ——正看到那模糊的白團動了動,往他這邊又挪了兩步。

  邊敘倏然站直身子,木著臉毫不猶豫地再退了兩步。

  他腦海中一瞬間從「靈體怨氣不散」到「枉死借屍還魂」都過了一遍,只恨自己沒把松一從山底下買的桃木劍帶在身上。

  「懸河注火,急急如律……」邊敘咬了咬牙,背在身後的手迅速掐了一個訣,死死盯著對面。

  他只待那一團不知是貓是鬼的白影出現在月光下,就立刻甩一個禁錮符過去,然後再趕緊衝進殿內去尋小師弟。

  但那白影往前挪了兩步,忽得立身子。

  邊敘看著他慢慢抬起頭,頭頂的兩個尖角在月光下一點點放大——

  下一秒——

  「咪?」

  邊敘抬手的動作一頓。

  他不可置信地垂下眼。

  面前一隻胖的腳脖子都看不出的白貓從陰影里慢慢走出,窩著尾巴蹲坐在原地,望著他戒備的姿勢,好奇歪了歪頭。

  緊接著倏然抬爪,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衝到邊敘身邊——翻身打了一個滾。

  邊敘木然的表情似乎裂開了一瞬。

  「你……」

  他遲疑低下頭,看著在自己腳邊不停打滾的白貓,後知後覺意識到一件事。

  ——按照民間的說法,怨靈或借屍還魂,身下是沒有影子的。

  而這隻白貓,從剛一開始便胖的連影子都藏不住。

  邊敘閉了閉眼,心中慶倖幸好剛才那一幕沒有被任何人看到。

  下一秒,卻聽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從面前傳來。

  「邊峰主作為一個修仙之人……剛才是在怕我嗎?」

  邊敘:……???

  他倏然低下頭,不可置信地望著面前正低頭舔毛的白貓。

  「你——」

  「你最開始都認出我是妖了,口吐人言有什麼稀奇?」

  另一邊,樾為之靈力鎖魂,操縱著那「白貓」不緊不慢地開口。

  他聲音不知為何有些奇怪,像是刻意變了個聲線般,詭異卻又莫名……契合。

  邊敘木著臉站在原地,在自己瘋了還是終於見鬼了之間猶豫了幾秒,卻聽面前的白貓再次悠悠開口。

  「你沒瘋,雖然我很想一巴掌扒開看看你腦子都裝的是些什麼,但時間來不及了。」

  那白貓抬起頭,碧色與黃色的異瞳在月光下閃著幽幽的光。

  「燕紓的狀況有些不好,勞煩你過去幫一下忙。」

  邊敘愣了一下,神色倏然沉了下來。

  ·

  有濃重的烏雲慢慢聚攏,遮擋住月色,也遮擋住地面上掠過去的兩道身影。

  邊敘跟在那白貓身後,忍不住再次開口:「宗主沒有將大師兄關在禁閉崖底?」

  他眉頭緊皺:「這不可能,銷春盡一應獎懲事務都是由論功堂負責,除了那禁閉崖便再沒其他禁閉所在……」

  「我怎麼知道,」白貓前腿一蹬,越過一處矮灌,幽幽開口,「誰知道你們宗主腦子裡在想什麼。」

  邊敘皺眉看了他一眼,樾為之感受到他的目光,意識到什麼,微微冷笑了一聲。

  「怎麼,你要是還想救燕紓,別說我對你們宗主大不敬,就算是一會兒我踩在你頭上拿你當爬架,你也得忍下來。」

  他一邊說一邊操縱著白貓又躍上殿側的一個高台,在一處隱秘的暗窗旁停下,尾巴一甩踱了半圈:「到了,就是這裡。」

  「正門你們宗主藏的太好我沒去找,只能勞煩邊峰主跟我一起翻窗戶了。」

  那暗窗是從裡面扣上的,樾為之清楚,以這貓伸利爪都費勁的肉掌,是絕對扒拉不開的。

  他蹲坐在一旁好整以暇地等著邊敘幫他將暗窗打開,下一秒,卻忽然感覺身子一輕。

  白貓四爪在半空中迷茫地撲棱了一下,感覺一陣天旋地轉。

  邊敘一手將窗扣震開,另一隻手拎著他後脖頸處,面無表情地直接甩了進去。

  樾為之:??

  他倏然一蹬腿,掙脫下來的同時咬牙開口:「你要是要敢再如此……」

  邊敘目光直直從眼前還沒他小腿高的毛團上略過,一言不發。

  樾為之感覺自己毛都炸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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