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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逸鈞反抗無力,施荀則收好劍,把何逸鈞拎著又打又踢,道:「從你前幾年踏入幽陵那一刻開始,我就看你不順眼了,結果城主卻一直護著你,還有你身邊的那幾個護著,不然你早活不到現在。」

  何逸鈞感覺自己渾身都要碎了。

  施荀把何逸鈞拽起來。

  何逸鈞渾身疼得站不是很穩,突然暗中突然飛來一個飛鏢,直直擊中何逸鈞的肩膀。

  只有餘久擇才愛玩的飛鏢。

  擊中之前,施荀忽然鬆手了。

  何逸鈞身子往後倒,熟悉的失重感再次回來。

  懸崖邊沿離他越來越遠,施荀的身影越來越小,逐漸被黑暗抹殺。

  落入了海中。

  繼續往下沉。

  砭骨冰冷覆蓋全身,隔絕空氣,鹹鹹的海水湧入口中。

  何逸鈞想游上去。

  無奈渾身劇痛無力,只能一邊憋氣,一邊往下沉。

  可他還不想死。

  施清奉離他那麼遠,會知道他的處境嗎?

  無數次與死亡擦邊。

  他只想見見施清奉。

  想回到從前。

  原來以前的生活是多麼完美,如果能永遠停留在以前那該多好,永遠當個無憂無慮的小生生,生活自在快樂。

  不用面對那麼多事,越大,面對的事越多。

  只想永遠快樂。

  有一瞬間的錯覺,他好像回到了從前。

  他還是那個小先生,來到約定的地點,燈火通明的倫安,施清奉正在等他。

  「別叫我名字那麼大聲,周圍人都聽到了。」

  「好吧,以後在外面,你只能稱呼我的假名,喬三巾,喬,三,巾。」

  「……」

  感覺有人拉他的手,然後把他往海面上游。

  他知道是施清奉,睜開眼睛,就見施清奉背著受傷的他在海面上游。

  天與海一色,接連在一起,好像一幅畫面。

  一大片天,一大片海,兩個微小的人。

  也不知游到多久才能結束,也可能是永久。

  安安靜靜的,感受時光的流逝。

  過去的戰爭似在曾經某個時空里。

  當前的時空似是靜止了。

  他們一直游到了天亮。

  施清奉也沒有沉入海中。

  黎明的一輪紅日掛在水天連接處。

  之後,一束光灑在他們臉上。

  畫卷變了模樣,美輪美奐。

  何逸鈞抬頭,只見不遠處有一艘船。

  施清奉向船游去,船也向他們駛來。

  到了船下,船上放下繩索下來。

  施清奉似乎看到了希望,忽然沉入水中。

  何逸鈞反應及時,拉住了施清奉。

  自己身上還在酸疼,又被施清奉拖入水中,拉緊的手沒有鬆開。

  船上下來了人,拉住了何逸鈞的手,把他們兩個拉了上來。

  這艘船是朝廷派來當水軍的,結果在航海過程中遇見了他們。

  蒼天有眼,很巧。

  南征軍瞧這何逸鈞沒有威脅力,便道:「施清奉昏迷了,你們遊了多長時間。」

  何逸鈞到:「一個夜晚。」

  士兵道:「具體時間是多少?」

  何逸鈞道:「詳細的我描述不出來的,能描述出來的,只有天和海。」

  士兵道:「你們幾個帶施清奉回艙休息,再來看管何逸鈞,施清奉花那麼大力氣背著他游海一整夜也不容易,別讓何逸鈞死了,我怕施清奉醒來見何逸鈞死了就瘋了。」

  何逸鈞明白船上的人本來是想讓自己死的,只是看在施清奉游海不容易的情況下才改變主意沒讓自己死,不然施清奉就白費了這一路的辛苦。

  施清奉躺著,何逸鈞坐著,南征軍守著。

  直到下午,施清奉才緩緩醒過來。

  何逸鈞道:「醒來了,有沒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施清奉不回話,揉了揉眼睛,又眨了眨睛。

  守著他們的士兵出艙,高興地說施清奉醒來了。

  何逸鈞道:「沒事就太好了,昨晚你居然不跟南征軍在一起,單獨跟著互相仇視的余久擇來找我,還跟我一起跳崖,真的愛死你。」

  施清奉沉默一會,最後笑了笑,道:「我失明了。」

  第118章

  何逸鈞道:「失明了?!那你看得見我嗎?」

  施清奉坐起來道:「看不見, 我瞎了呀,現在不是晚上,對嗎。」

  何逸鈞道:「哪邊眼睛能看得見一些?」

  施清奉道:「都看不見,一點都看不見。」

  何逸鈞道:「還可以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嗎?」

  施清奉道:「不知道, 但願能。」

  何逸鈞道:「肯定能的, 可能是因為船艙比較暗所以才看不見, 我們出艙看看,說不定你還能看見一點點, 過一會兒適應了就好了。」

  施清奉:……

  何逸鈞拉著施清奉道:「走啊。」

  施清奉不得不下床, 道:「好。」

  何逸鈞回想起今早拉著施清奉上船的時候, 風險真的很大,只要他的手稍微拉不緊,或者士兵下船稍微慢一步,施清奉就真的沉海了。

  看著旁邊走路慢悠悠怕摔倒的施清奉, 總感覺有些不可思議, 難以置信,說是幸運, 更是老天的眷顧, 想不到他們還會有相聚在一起的時候。

  二人來到船欄邊。

  何逸鈞讓施清奉站在指定的位置後, 自己就沿著船欄後退十幾步,道:「我想試探你是不是真的失明了,看不見我,就朝我這邊走過來一步, 如果還是看不見,就再走一步,直到看得見為止。」

  施清奉聽得懵懵懂懂的,扶著圍欄, 確定自己的位置。

  何逸鈞道:「怎麼不過來,看得見了?」

  施清奉怔了一會,之後終於動了腳步,一步一步地接近他,每走一步都要停頓一下。

  施清奉道:「你在哪裡?」

  何逸鈞道:「我就在你正前方七步遠處,你已經走得一半路了。」

  施清奉走路速度快了,連繼向前走七步路,停下又問道:「你在哪裡?」

  何逸鈞道:「你就不能一步一步走嗎,走那麼快你怎麼知道你一定看不見,而且,我們現在的距離已經很近了,還看不見嗎?」

  聞言,施清奉踏出最後一步路,隨即將何逸鈞束縛在懷裡,唇貼在何逸鈞的唇上,定格了許久。

  背景依然一片波光粼粼的海和一片空明澄碧天。

  ……

  過後幾天的時間裡。

  施清奉的視力漸漸恢復,恢復到一定範圍內就限制住了。

  視力大不如從前,近的看得見,稍微遠一點點的就看不清。

  就連看遠處躍出海面的魚都要眯著眼睛去看,看了半天才看得見有什麼東西躍出水面,不眯著就完全看不見。

  施清奉道:「不僅如此,後面也沒法射箭。」

  何逸鈞道:「以前我們在玉蘭園的時候,你跟我說過,射箭需要有個好眼力,你的眼力比我好,射得比我好,現在反而是我的眼力比你好,射得比你好。」

  施清奉道:「什麼都反過來了,你走了之後,我開始學會制香。」

  何逸鈞道:「我以前玉蘭香粉都是隨身攜帶的。」

  施清奉道:「沒有香粉的時候,我隨身攜帶的是玉蘭花。」

  說著,施清奉就把放在自己袖子裡皺巴巴的玉蘭花掏出來。

  掏了一大捧花放在船板上。

  何逸鈞拾起其中一朵花端詳,道:「它們都被壓扁了。」

  施清奉道:「昨天剛摘的,幽陵的玉蘭花是真少。」

  何逸鈞道:「我們把它們種在海面上,想看海面上開花的樣子,這樣,以後我們來到幽陵海上,就能看到一路開花的樣子,幽陵也不缺玉蘭花了。」

  說完,何逸鈞就把手上的花瓣取下來,一片一片地往船下扔。

  海面上由花瓣鋪成的路越來越長,隨著波瀾飄飄蕩蕩。

  施清奉道:「想起游海那晚,你受了傷,流了好多血,我帶著你游過的海面上都是血,長長一條,就像這些花鋪出來的路一樣,綿延至遠方,是我們留下的痕跡。」

  ……

  半年之後。

  二人回到京師。

  據說幽陵收復,全國安定,孟售跟施荀自盡,余久擇失蹤,這三人全程都沒有來過戰場。

  施戎特意點名道姓說,施荀就是當年失蹤的准太子。

  從船上下來後,何逸鈞就一直被士兵當作犯人一樣押著,施清奉就一直跟在何逸鈞後面。

  士兵道:「聖上說要活禽你回去,其他人死了也罷了,勸你這一路別打什麼壞主意,你一人鬥不過我們。」

  何逸鈞回頭萌萌地看看施清奉。

  施清奉笑了笑:「沒辦法,他們不讓我押你,別打壞主意了。」

  士兵:……

  何逸鈞被押進了皇城,施清奉跟著進去。

  施戎開口便道:「朕賞你一個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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