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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頻率點進聊天框,卻總是落空。

  而現在,沈馳發來的消息,他也不想理會了。

  「怎麼?」季升騰出空隙,「你過年,能呆到年初幾。」

  「呆個兩周。」周妄看手機看得煩了,就息屏放那裡充電了。

  馳:不用等我,明早見。

  他回到北苑肯定會是後半夜了。

  「我看見那個視頻了。認出來是你。」季升沒有避諱和周妄聊這個。

  「能認出來?」周妄狐疑地瞥他一眼。

  「咳。感覺。」季升頓了下,「先不說別的,你倆是談戀愛不是什麼亂玩的關係,錄視頻無非...就調調情對吧。」

  「嗯,你這多少度。」周妄看上了他桌上的酒瓶子,「混雪碧?」

  「好喝你試試。」季升被他帶偏,拿杯子給他倒著。

  周妄喝了口,覺得還行,「你繼續。」

  「說白了也都是相互信任。」季升說。

  「從一開始能答應他,我就想過最壞的結局了。也沒很信任他。」周妄混的酒精比較多,有些酸的口感夾雜苦澀。「如果我身敗名裂,我就把他屌圖扔網上滿天飛,然後我倆就...」周妄想像了下,想笑。

  「你倆真夠浪的,不是我說。」季升被他變態的想法嚇到。

  「我是說我現在煩的其實不是這個。」周妄吞咽著酒水,喉結上下滾動,咽了會,他緩緩吐息,有些微懵,「我煩的是他這個人。純傻逼。」

  「腳踏這麼多船,哈哈,虧他想得出來。」季升笑出聲,「給你洗白的方式竟然是往你頭頂戴綠帽。確實不是一般人能想出來的。」

  看吧,正常人都能覺得他是個蠢蛋。

  「你倆因為這個事鬧分手了?」季升覺得周妄舉起酒杯有些借酒消愁的架勢。

  「我還沒提。」周妄說。

  「你打算什麼時候提。」季升聽他的意思,是要走到頭了。

  「不知道。」周妄注意到手機屏幕一直在閃,有電話打進來。看到備註那個AAA寶寶馳的時候,更是一股無名火。

  「今晚一點手感沒有,總輸。」季升看著滿頁的負戰績,也有些煩。

  「起開。我來。」周妄示意他起來讓座。

  周妄玩什麼遊戲都不菜是朋友們有目共睹的,讓他幫忙上分如吃飯喝水般簡單。

  從網吧出來已經是凌晨一點多,季升和他在附近的麵館吃了宵夜。兩人一同從店面走出來的時候,季升注意到了關門的地鐵口旁蹲在石階上的沈馳。

  雪在深夜越下越大,飄落在男人漆黑髮絲間,沈馳依舊穿的那種厚重的短襖,亮黑色在路燈下反著光,他睫毛有些潮濕,視線凝在周妄的身上,安靜寂寞又黯然。

  冷風吹得他眼尾暗紅,紅血絲布滿眼眶,狹長黑曜石般的眼眸中光點稀疏破碎。

  周妄撐在傘下,季升還彎著半個腰要擠他傘底下躲一會。挨得很近。

  不知道他站在這裡等了多久。

  季升識趣地從傘底出來,沖沈馳揚揚下巴打招呼,後者魂不守舍似的,眼神只落在周妄身上。

  「有話好好說昂。」季升勸周妄。

  綠帽是大忌,他可不想明早給他倆在地鐵門口收屍。

  凌晨的街道空蕩蕩,周妄就這麼站在不遠處,看沈馳這麼淋雪,倆人誰也沒有往前一步。總被他這麼盯著,周妄有些發毛,最後還是看他可憐,往他那邊走去,將傘撐在他頭頂,垂眸俯視看他。

  沈馳的視線就像是黏在他身上一樣,抬頭,繼續看他。

  「起來吧。愣什麼。」周妄踢他。

  沈馳就起身,自覺接過周妄給他的傘,撐在兩人中間。

  周妄遞傘的時候,摸到了他的手,冷得像塊冰。周妄像是觸電般縮回手,手腕卻被他抓住。

  周妄微愣,抬眸和他對視。

  「周妄,我們分手吧。」

  久別重逢見面第一句話就是這個。是在心裡憋了多久。又從什麼時候開始想的。

  「你說什麼。」周妄難以置信。

  「我...」沈馳還沒有說完,手裡的傘被周妄一揚,直接從空中飛了出去。

  傘重重地砸在地上,在雪面上雜出一個坑,濺出來的泥水落在他褲腳。

  周妄真是覺得給他好臉色看了,不管身後的沈馳,獨自往前走著。沈馳停留在原地,看他加快速度的步伐,走了幾步,周妄又折返回來,將傘撿起來,獨自撐著。

  沈馳就跟在他身後,走在雪下。

  哪怕路上沒人,周妄都不會選擇在這和他翻臉,他沉默地往前走,沈馳跟上來算他有良心,不跟上來,他倆是真的可以拜拜了。

  他的背影是那樣果斷,獨自踩著步子,身影清瘦。沈馳詫異於是真的難以追上。

  漆黑冰冷的樓道里,燈都沒亮幾盞,周妄等不到進房間了,他轉過身,一把拽過沈馳的外套,將他整個人抓過來摔在滿是牆灰的牆壁上。濕漉漉的雪水流在他的手上冰冷透骨。

  「憑什麼。我還沒說呢,你憑什麼先說。」周妄壓低聲音,質問他。長眉皺起,眼裡沒有被提分手的失落和難過,全是憤怒。

  「那你說。」沈馳聲音沙啞低沉,垂頭,任由周妄擺布他。

  「我說你媽。」周妄最後摔了他,沈馳肩膀撞在牆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那你打我。」沈馳拉過他的手臂。

  「滾。神經病。」周妄甩開他。

  兩人在漆黑的樓道里安靜了很久,直到燈光全部暗下去,只能模模糊糊看清對方臉的輪廓。

  「視頻那件事是因為我。去年我拿視頻當我爸的面出櫃,也是那個時候,我說我喜歡你。但其實當時視頻里是誰都沒關係,因為我是神經病,我就是想在他面前發瘋。」

  「其實你根本幫不了我什麼,只會讓我更加痛苦。我早就對什麼東西也提不起興趣了,後來在和你一起經常不□□,不是因為想和你好好談戀愛,只是單純倦了,沒新鮮感了。」

  「還有不分手也是騙你的,我早就想到會有這麼一天。」沈馳一個人在周妄面前說了這麼多,過程中周妄沒有打斷他。

  沈馳看著他的眼睛,以證明這一切都是真心話。

  「說完了嗎。」周妄眸色淡然,沒有絲毫的波瀾。

  那些話語本該像刀刃一樣傷在愛人的心,但周妄從小聽多了,早就免疫,他常常迴避愛,漠視愛,連同愛會帶來的傷害,一併關在心門外。

  沈馳說的這些,周妄只會覺得,嗯,所以呢。

  「所以,分手吧。」沈馳比他先挪開目光。

  「那你說你不喜歡我。」周妄說。

  「聽不懂嗎。」沈馳扼住他的下頜,再次和他對視。

  「你說。」周妄漆黑雙眸安靜淡然盯著他看,語氣平靜。

  沉默了會,沈馳沒有說。

  黑暗裡,周妄看見他嘴唇在輕顫抖。

  「求你了。」他認輸。

  昏暗狹窄的樓道里,周妄感受到沈馳慢慢地蹲下,最後,半跪在了他的面前。單膝跪著的。沈馳跪在他的面前,雙手環抱著摟周妄的雙腿,臉隔著褲子布料貼在他的腿側。

  這個動作,周妄並不陌生。沈馳送他秋褲那次。

  他看見周妄的腿凍得冰冷,主動貼上捂熱。從最初開始,他就會用這種行為去討好。

  現在也是。

  從他口中吐息溫熱,他摟抱得很緊,周妄在冷風裡竟真的感受到一絲溫暖。

  為什麼做這樣討好的事情,嘴裡卻說著推開他的話。

  周妄想問他。

  誰不會呢,這種行為。周妄指縫插在他髮絲間,風乾後的髮絲柔軟冰涼,他蹲下身,保持和沈馳的平視,「憑什麼。」周妄看著他的眼睛問。「我說過兩次分手你都不以為然。」

  「憑什麼你說分就分啊。」周妄問。

  「對不起,你生氣吧。你生氣好不好。」沈馳聲音顫抖,他拉過周妄的手,放在他的臉上,想讓周妄給他一巴掌。

  「求你了,對我生氣。」

  任何人都會被他折磨瘋的,周妄更是如此,其實病情並沒有好轉,甚至嚴重要軀體化,時而發抖的手指,和極端的絕食後的暴飲暴食讓他變得像個怪物。

  看到網絡上散播他們視頻的第一時間,沈馳情緒波動起伏得更加嚴重,他著急保護周妄,懊悔當初將這段視頻給父親看過,被人竊用。根本沒有思考,解決問題的方式堪稱狼狽,只想著將所有攬在自己身上,愚蠢得明明很多破綻,卻還是一口咬定視頻里的不是周妄。

  他可以沒有朋友,沒有體面,見不得人,成為一個怪物,怪人,任由任何人都能唾棄。

  但周妄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他有他正常的生活,有他正常的朋友圈子,不能讓他抬不起頭。

  沈馳意識到其實自己什麼都給不了他,哪怕是錢,都是無力的。為什麼不能像正常的愛人生活在一起,為什麼他們要從炮友的身體關係開始發展,為什麼他沒有很多很多的愛給周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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