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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等你以後甩我,讓你甩得內心愧疚點。」沈馳說。

  「我現在就要甩你,你說吧。」周妄偏過頭的時候,正好能和他臉貼著臉。

  「嗯,你看過那種原配暴打小三手撕私生子的那種狗血劇嗎。」沈馳想了會,開口。

  「能想像出來。」周妄點頭。

  「我是那個私生子。」沈馳說。

  「我知道。」周妄平靜。

  「嗯,差不多這意思吧。那男的比我媽大了快二十歲,可能哪次他們沒帶套意外懷的我。出生不是在婦科醫院的廁所里,算我命大。」沈馳講起過去那些事就有些無聊,他將周妄抱在腿上,不讓他下去,然後抽了根煙。

  其實沈馳從小更惡劣的猜想,會是那個男的強迫媽媽發生性行為,然後他是一個骯髒的意外。但後來沈清雅的總總表現,讓沈馳確定她對他的出生並不意外。

  更像是故意的。這讓沈馳傷心了段時間。

  「嗯。」又是小小的短暫沉默。沈馳垂眸,濃睫逆著光亮泛淡淡光圈,他眸色就映在這樣溫柔的光線下。「初中之前都正常。他們家有錢,就是有錢得比較低調。可能怕死。」

  「我媽應該是去找鬧過。他這些年拿了不少錢,但這些錢是他們...」沈馳用手大致比劃了下這複雜的關係。

  「我知道。」周妄安靜地聽著。

  「嗯,夫妻共同財產。早年他有過資產轉移的心思,私下有個小公司,我媽持部分股權,具體多少我並不清楚,總之經濟上不斷開的話,這兩人是不會徹底斷開的。」

  「聽說他快死了,年初我才回香港,想去弄清他們經濟上的糾紛。他的律師就非要在這個節骨眼上對外表明他有立遺囑的打算。」

  「我又不在乎。他說讓我服個軟,然後上戶口,他家那邊事情我不知道,他和他太太的離婚案也糾纏了多年,沒離掉。」

  「那樣的家庭就是這樣,所有人都在算著利益。我不屬於,我只想撇清,然後就像你說的那樣,正常一點。」

  「但是我生病了,長久的失眠,情緒失控,這些讓我懦弱,膽怯。」

  「早就沒辦法正常了。」

  「剛出國那段時間,我有過段還算是個人的生活,那邊華人留學的孩子彼此之間不會過問家境,家底不乾不淨也大有人在,整天混在一起只是玩。」

  「酗酒玩車,當我意識到這些快樂依舊建立在私生子這個身份上,建立在錯誤上面後,我就沒辦法擁有快樂的情緒,哪怕用錢賺出來的錢,也是在那個人給我媽的本金上。」

  「我活下來的總總,都要占著破壞別人婚姻為代價的罪名。」

  「槍口抵在我媽的腦門上時,她哭著對我說,管不了我,沒有辦法了,她說以後不要再與我有關聯。她說就算我回到那裡,也沒人會要我的性命。」

  「但是她受夠這種每天被恐嚇的生活了。」

  「這世界有很多規則,但對那些人是沒用的。」

  「我從前不信。」

  「浮空誇張的夢,其實一無所有。做什麼都是虧欠。」

  「我意識到她要在夢裡醒不來了。」

  沈馳說累了,他視線一直停留在周妄的臉上,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吃驚,緊張,難過,隨著他說的東西,牽連著。

  好可愛。

  這些已經過去了。

  只是過去而已。

  「我很討厭過去的自己,軟弱無能還貪婪,一路走來渾渾噩噩。」像是情緒的宣洩口,沈馳在說自己的時候,才會流露出負面情緒。

  沈馳這個名字他都失去了。

  要活在他們眼皮底下,才能消除私生子該有的歹心。

  他們要控制他。

  周妄其實不知道這裡面話真假有多少,人在回憶過去的時候總愛說謊,又或者哪個部分是專門說給他聽。

  但總歸他肯說,就成功了一半。

  沒說出來的那些,可能更陰暗,更讓他不堪回想。

  周妄只想知道,但不想撕他傷疤。

  當痛苦真正攤開擺在周妄面前的時候,周妄真正明白他其實幫不到沈馳什麼,他口中所說的事情,對於周妄來說遙遠得像文學情節。

  周妄只是有些慶幸當初給他們的視頻帳號起名字就叫沈馳。

  至少在那個帳號記錄下的沈馳是生動會笑的,沒有他本人說得不堪。

  換句話說。

  「沈馳。」周妄手指輕輕觸碰在他的臉上。

  「如果你討厭曾經的自己,

  那就在我眼裡重新活一遍吧。」

  第59章

  沈馳沒有再回應周妄了, 他就保持這樣的姿勢,緊緊摟著周妄,臉埋在他頸窩中。

  夏夜燥熱且漫長, 但是待在周妄身上卻舒服, 淡淡散著他家裡沐浴露的類似小甘菊的清冷香,沈馳每一次呼吸都將這種氣味充斥在鼻腔, 這比任何尼古丁來得都要安心。

  其實周妄明白,圈住沈馳難以往前的,不會是和他談戀愛這件事。藏著的心事像是漸漸被吹起的氣球, 只有沈馳捏著氣口,他想鬆手放一點了,就放一點。死死壓緊不松,那些氣也就跑不掉。

  這讓周妄有些失落。

  懷裡的人變得不安起來, 周妄撫摸他的頭,手指輕輕插入他的髮絲間。

  溫熱液體流落在他頸窩的時候, 周妄才知道,他是哭了。

  周妄借著微弱的光,低頭湊近去看他的淚水。看他眼尾無聲滑落的淚, 控制不住地用唇吻了上去。

  周妄想嘗嘗味道,他舔了舔沈馳的眼尾。

  這個舉動顯然讓兩個人都微愣片刻。

  沈馳睜開眸, 有些詫異。

  周妄別過臉,用手捂住唇。

  聽見他輕聲笑了,接著周妄就感受到一隻手從他的襯衫衣尾伸了進來, 沈馳的手像是靈巧的蛇滑過他的脊背, 他的肋骨,他的胸前。

  沈馳吻著他的喉結,「留這吧, 嗯?」

  「明早我喊你。」

  也行。

  「嗯。」周妄輕聲應著,尾調隨著他手掐入微上揚。

  兩人纏吻在一起。

  凌晨一點多,周妄躺在床上,抓著沈馳的頭髮防止他往下繼續沉,空調溫度打到十六度,冷氣卻沒太大作用,兩具滾燙的身體不斷升溫,「所以我說的話你都聽進去了嗎。」周妄問他,喉結吞咽著上下滾動。

  「嗯。聽進去了。」沈馳繼續往下埋。

  「你如果再不振作起來...」周妄頭皮發麻,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額頭滾落,他皺著眉,腹部緊緊收縮著。

  「嗯?」沈馳好整以暇抬眸看他。

  兩人分別躺在床頭和床尾。

  和沈馳比時間這件事上,周妄總是輸。輸麻了。

  「我就放棄你,和你分手。」周妄咬著牙說了出來。

  其實不是沒有想過,與其內耗自己,不如解決掉他,周妄真的會做出來。

  沈馳眸色微沉了下,轉而他笑著說,「一會說些感動我哭的話,一會說和我分手,你上面的嘴和下面的,一樣會騙。」

  周妄徹底泄氣了,仰躺在床上,怔怔地盯著天花板。

  「我不同意。」沈馳拉著他兩條腿,拉到了面前。

  明亮床頭燈下,沈馳看著他的眼睛,「你明明很愛我。」

  周妄自此明白,在這段感情里,他徹底喪失了分手權。他已經被看透了,從眼裡都是沈馳的那會開始,周妄對他的包容已經大出自己的想像。

  「沈馳,你真的很討厭。」周妄喘著氣,看著他的眼睛。

  對,他愛死了。沈馳哪天成為一個瘋子,一個智障,一個殘疾,他沒準都會照單全收。

  額頭落下一吻,沈馳的聲音勾在他耳旁:「我也很愛很愛你。」

  周妄當他放屁。

  男人總這樣,床上的話不能信,統統不能信。

  周妄幾乎沒什麼做兼職的時間了,他周六隻接了一個家教,是個高二學理科的女生,因為學科難度的加深,她的數學越來越跟不上,但是好在人聰明,周妄帶她沒有太廢精力。那家人也很好,周妄傍晚結束下課的時候,總是給他送水果和零食,而且約課排的時間也很穩定。

  實習工作中,他和陳筠走得很近,偶爾會討論未來的發展。本科五年的學歷其實找工作對於他們來說是不夠用的,兩人都有繼續深造的打算。

  陳筠問周妄有沒有想過出國發展,亞洲的話,新加坡日本和香港都是不錯的選擇。

  周妄只是眉頭一動,說暫時沒有想好。

  他想攢錢。

  「周妄,你是不是......」晚班的時候,陳筠偶然問他。

  「嗯?」周妄摘了口罩手套,用清水洗手。

  「做一些自媒體帳號,我好像刷到你和你朋友了。」陳筠說。

  其實周妄發照片的時候基本沒有帶同城定位,他沒有陳筠的帳號,被刷到也正常。

  「嗯。」周妄點頭。

  「我想很久了。」陳筠問得小心翼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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