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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你也爭氣啊。」

  「警校又不是什麼名校,」邵明音往那塊榜的角落裡一指,「我當時名字在這兒吧。但我媽還是很開心的拍了照片,發朋友圈說兒子上榜了。」

  邵明音笑,但很快又收回了。他隨後上了樓,就算離除夕還有不到十天,這個學校還在補課沒有放假,他們進來前門衛也提醒過不要打擾學生。兩人就在二樓走了一圈,沒看到以前教過邵明音的老師,他們就出了教學樓了。

  隨後邵明音帶梁真去看了幾處綠化。他的高中環境真的不錯,種的樹木也大多是四季常青的,落上一層雪後也沒有顯得多蕭瑟。梁真遠遠看到操場的主席台了,一想到補課期間肯定沒有體育活動,而學生又都在上課,他就躍躍欲試地要去操場上玩雪。

  他原本以為操場上應該是空無一人的,但卻在二百米起點的位置上看到了兩個學生,雪人肚子已經成型了,他們正在滾的那個是雪人的頭。

  他們站在二百米的終點,沒走過去,就是遠遠的看著那兩個少年滾著另一個雪球,手都凍紅了,但臉上洋溢的是笑。

  梁真也笑,把那兩雙手套掏出來了。

  「幾歲了還玩這些?」邵明音有些不能理解,但還是接過並戴上了。他就站著,看梁真忙不迭著蹲下身捏雪球,直到那雪球在他衣服上炸開,邵明音都還以為梁真只是想堆個雪人。

  「梁真小朋友?」邵明音有點被激到了,也顧不得自己之前是拒絕的,他抓了把雪也準備扔梁真。梁真非常迅速地站起身了,倒著跑起來,邵明音雪球扔過來後他也扔了過去。

  兩人就這麼開始追逐起來了,梁真因為時不時地倒著跑看邵明音追自己的反應而不小心摔倒了,邵明音得了機會,抓了把雪就往梁真脖子上敷,梁真嗷嗷地跟殺豬一樣,可等邵明音鬆手了他就直接抓了把雪扔到他衣服里。

  邵明音被他弄得哭笑不得,又不捨得也這樣對梁真,就把人死死摁雪地里,就差抓一手餵梁真嘴裡。梁真笑著笑著就沒力氣了,也不反抗了,就這麼死皮賴臉地躺著。邵明音也累,坐在梁真邊上,踹他的腰讓他起來。

  「起不來啊,歇會兒歇會兒。」梁真邊上還有挺多沒碰過的雪的,他就大張開四肢像風扇一樣滑動,邵明音問他你是智障男孩歡樂多嗎,梁真就說你不是也很開心嗎。

  躺了一會兒後,天又開始下雪了,也有冷意落在梁真臉上。邵明音拉著他手讓他起來,是怕人凍著了,梁真還是不肯,說他還有地方熱乎著呢。

  邵明音先是沒能領會,等梁真努努嘴還挺了挺腰,邵明音就知道他是在說葷話了。梁真邀請他摸自己褲兜口袋,還說裡面有給他的禮物。邵明音以為梁真是要他摸那支起的小帳篷,當然不願意了,還贈送了一個白眼。

  「你摸一摸呀,」梁真看著他,那眼神特別天真,「真的是禮物。」

  邵明音沒脾氣了,也沒任何期待,手伸進梁真的褲子口袋裡,那裡貼著大腿,當然是熱的,他也確實摸到什麼東西了,他捏著,沒立刻將手縮回,也沒表現出絲毫的嫌棄。

  他看著梁真,眨眨眼,嘴也慢慢張開了,抽出手後他讓那原本冰冷的物什躺在手掌心裡。

  像是猜到了他會是這種反應,梁真笑,等邵明音用手指捏著那枚鑰匙後他很乖巧地說,沒騙你吧。

  「雪越下越大啦,」梁真不鬧了,攙著邵明音一起站起來,邵明音握著鑰匙,梁真握著他的手。

  梁真道:「我們先回家避避雪啊。」

  邵明音曾經住過的地方離高中很近,如果不是雪天,十分鐘就能從校門口進小區大門口。如果是平時走路,梁真總會習慣性的比邵明音走得靠前,邵明音也不喜歡別人走在他後面。但今天梁真一直都是在邵明音身邊,遇到拐角或者是樓梯,都是邵明音先邁開步子,梁真才會跟上。

  邵明音沒問梁真是從哪裡弄來鑰匙的,但當他站在那扇門前,鑰匙入鎖孔後確實是能扭動的。邵明音沒擰,他把手放下了,深吸一口氣後他看向身邊的梁真,梁真鼓勵地看著他。卻沒有幫他。

  他不知道自己之後低頭站了多久,當手再次握住鑰匙,他緩慢地轉動了兩圈。當最後一聲保險鎖啟開,邵明音抽回了鑰匙,手腕一抬,將那扇門推開了。

  那扇門也是緩慢打開的。他原本以為受限的視角里會滿是落灰的家具,但他一眼望過去,他最先看到的是開著窗簾的陽台的推門,他能看到屋外在下雪,他同樣能看到外面的光。

  這時候梁真低下頭,在他脖子上蹭了蹭,詢問可不可以請他進去。邵明音就自己先進去了,拉開鞋櫃後看到熟悉的拖鞋後他先是一愣,然後拿出了一雙遞給梁真。他自己則只是脫了鞋,走到餐廳後大理石地面的涼意才透過襪子傳到腳掌。

  那涼意瞬間就讓他的視線一陣模糊,是想到他每次不愛穿拖鞋被發現了,他媽就會拿著雙拖鞋追著他讓他穿上。

  他聽到什麼落地的聲音,他低頭,看到自己腳邊有雙拖鞋,梁真已經直起腰了,和他說地上涼,穿拖鞋啊。

  邵明音穿上了,他看著眼前被一塊固定的屏風隔開的客廳,總覺得和三年前一樣,又覺得和三年前不一樣。他雙手抓著自己的頭髮,像是置身在夢境裡,他不覺得自己該往前走那一步。

  於是梁真走過去了,走到那邊背對著邵明音的屏風前,他上上下下地看,他「哇」了一聲。

  「哇,」梁真是說給他聽的,「邵明音,原來你以前長這樣。」

  邵明音有些不好意思的扯扯嘴角,他當然知道梁真都看到了什麼。他們家約莫是在他讀小學二年級時搬到這兒來的,所以定做的照片屏風上,他的照片也是嬰兒和五六歲的時期最多,每一張都很影樓風,讓穿什麼衣服穿什麼衣服,讓做什麼動作做什麼動作。後來邵明音長大了,看到那個時候的自己就害臊,想讓他媽把屏風換掉。但他媽媽怎麼可能覺得那樣的邵明音不可愛呢,不僅不撤,他之後拍了什麼照片,他媽媽都愛往那張屏風上貼。

  他走過去了,和梁真一起。他看到了自己小時候的照片,也看到了貼在右下角的一張一寸照。那是他剛進警校時拍的,穿的制服肩上只有一道拐,他沒有笑,但又因為五官沒有太多的攻擊性,他雖然是酷酷的看著鏡頭,也不會讓人覺得凶。

  「他們天天都看著你,」梁真道,「他們很想你。」

  邵明音搖頭,是不相信:「是你準備的。」

  你比我先來的石家莊,你弄到了鑰匙,你準備了這一切。

  「不是的。我一來,這個客廳,這裡面的房間就是這樣的,我只是打掃了一遍,」梁真往屏風鏤空的凹槽里一抹,攤開手指給邵明音看:「我長記性了,把這些地方也擦得乾乾淨淨呢。」

  「你要去父母房間看看嗎?」梁真問,也側開身子,給邵明音讓出路,「我發誓,裡面原本是什麼樣,現在也是什麼樣。我什麼都沒碰。」

  那是邵明音第一次聽梁真這么正經,他沒辦法拒絕,只能往前走了兩步,擰開了門把手。梁真也確實沒有騙他,開門後能聞到很淡的陳舊的味道,是真的很久沒有人來過了。

  他往裡走,走到床頭坐下,他拿起了自己一開門就看到的立在床頭柜上的相框——照片還是以前的照片,但相框換了。原來的那個相框被他爸爸摔碎在地上後扔到了垃圾桶,包括他高中的畢業相冊。

  他將那張照片放回去了,手指勾著床頭櫃的那個小扣紐,他抖著手慢慢拉開,那裡面躺著的是他的畢業相冊。

  他拿起來了,轉過頭沖梁真笑,問他要看嗎。

  梁真其實早幾天就看過了,但他沒有說,只是坐在邵明音旁邊,看著他一頁一頁的翻,並且回憶當時拍照的場景。

  「這張是大家一起在操場上扔書,就是我們剛才玩雪的那個操場。裡面沒有我,因為我坐在他們身後的地上,我看著他們網上拋書,我沒有。」

  梁真問他:「那你為什麼不和大家一起?」

  「就是不想做這個動作啊,就是覺得高考還沒考呢,哪有那麼開心,不想裝。」邵明音聳聳肩,「高中嘛,我也會中二的。」

  「這張是和班裡其他五個男生一起拍的。我們都高,都坐在最後面,所以關係讀挺好的。其中一個眼睛有點小毛病,配的眼鏡碰到光後顏色就會變深,跟墨鏡似的。我們當時就各自搞了一副眼鏡,在鏡片上貼黑紙,和他一起拍了這張。」

  「這張好蠢啊,」邵明音說得是一個男生單手撐地,其他圍著他的男生跟受到衝擊波一樣的往後退。梁真指的其中一個跳的老高的說這不是他嘛,邵明音就連忙要往後翻,死活不承認是他自己。

  「真的是你,」梁真道,「你看這頁相冊的磨損,他們肯定經常翻的,肯定是你。」

  邵明音看著那右下角的褶皺,他摸著那些痕跡,他把相冊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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