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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如此擅長於從雞蛋里挑優點的製作人,宴若愚的freestyle可謂是突飛猛進,每天早上進錄音棚晚上出來都實現了一次對自己的超越,折騰到二月份歌雖然一首都沒寫,但隨便freestyle的東西總能給姜諾驚喜。

  「eyy,yo,eyy,yo

  一二三四五六七,

  七六五四三二一,

  找呀找呀找朋友,

  找到一個好朋友

  ……」

  姜諾聽不下去了,停了beat,從控制台進入錄音室捏住宴若愚後頸的紋身,假裝那兒真的有個發條,擰動好幾下給宴若愚續上青春活力。

  宴若愚非常配合地煥然一新,讓姜諾放個trapbeat,低鼓點頻率和又髒又磁的摩擦音配合上他的聲音,不管唱什麼都很洗腦:

  「我宴若愚就是帥eyy

  所以才會這麼拽eyy

  歌唱得像狗屁蛋eyy

  但他們就是把我愛eyy

  全都因為我人長得帥yo

  沒別的原因我就是帥yo

  歌寫得爛也瘋狂熱賣yo

  理直氣壯靠臉吃飯skrskr」

  姜諾又聽不下去了,打開對講話筒,辭嚴義正:「這位甲方,請不要對你的顏值過於自信,也不要對你的才華妄自菲薄。」

  「前幾天不是還喊我小魚兒嗎,今天怎麼生疏成甲方了?」宴若愚問道,顯然心情不是一般的不錯。

  「那你希望我怎麼稱呼你?」姜諾果然是個無產階級,第一個想到的居然是裴小趙,學著他的語氣,「老闆?」

  「可千萬別,整得我像個萬惡的資『本』主『義,你上哪兒找出手像我這麼大方的剝削者。」

  姜諾問:「你用藝名嗎,或者aka(asknownas)?」

  「我akaBruce,這我英文名,在國外認識的朋友都用這個稱呼我。」

  姜諾有些沒想到:「你喜歡李小龍?」

  「不是耍雙節棍的BruceLee,而是晚上變身Batman的BruceWayne。」宴若愚說著,扯了扯身上穿著的薄T恤,「殺克重」與DCcomic有過聯名,他身上這件的印花就是蝙蝠俠經典起源漫畫《YearOne》的分鏡頭。

  姜諾對超級英雄電影沒多大興趣,但諾蘭導演的蝙蝠俠三部曲還是看過的,宴若愚這麼一提,他才恍然發現兩人身份上的相似,全都家財萬貫,父母雙亡,世人只當他是紈絝子弟花花富二代,難以窺探他隱藏在面具下的真正自我。

  這麼一想,宴若愚胸口用來遮子彈傷痕的紋身就不像貓耳朵了,而是蝙蝠俠的頭盔裝束。

  「你也想叫我英文名?聽起來怪怪的,」宴若愚不是很樂意,「反正你比我大三歲,你可以和我爺爺一樣叫我若愚,小愚,魚?」

  他和姜諾相處了近三個月,不再在意稱謂,但一說到自己的小名,突然就想到了什麼,笑得別有深意:「不對啊,我明明是你哥,而你是我姐姐。」

  剛從對紋身圖案的聯想回過神的姜諾:「???」

  姜諾隨即放了個beat,希望宴若愚把跟自己耍嘴皮子的功夫放到freestyle上,宴若愚也真爭氣,張口就來:

  「在外面的姜諾是我姐姐,

  隨叫隨到辛苦日日夜夜

  幫我做歌混曲兢兢業業

  感動得我想一直說謝謝」

  「我會雙押了姜諾!」宴若愚激動道,「我再送你個無限押,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姐!」

  姜諾徹底聽不下去,關閉對講話筒留宴若愚一個人在錄音室里自嗨。姜諾不理他,宴若愚再怎麼胡鬧也是自討沒趣,從錄音室里出來坐到姜諾邊上,獻寶似地說:「姐姐你快看我快看我,我新學了個好玩的。」

  姜諾不是很適應這個稱呼,但還是勉為其難地看過去。宴若愚雙手合十準備就緒:「姐姐,順便放個beat。」

  姜諾滿足他的要求,放了個鼓點強勁的伴奏,宴若愚即興開始他的埃及手表演,肌肉的每次定格都恰恰踩在鼓點上,一絲一毫都不差,將強迫症發揮到極致。他當年在《PickPick!》能空降c位不是沒道理的,就算不比歌喉,也沒幾個練習生跳得比他好。他在寫給NoA的信中也提到過,他最先接觸的hiphop是街舞,十歲出頭就開始學,近兩年才接觸說唱。

  他最擅長的舞種是popping,姜諾見他埃及手還未玩盡興,心照不宣地給他換了個funky風格的歌曲。

  「臥槽!你曲庫里居然有這麼老的鄉村爵士。」宴若愚吃驚地笑。這些天他聽過的伴奏和歌曲沒一千首也有八百,姜諾在這個過程中了解他,他也模模糊糊感知到姜諾在音樂上的審美,funky這種七十年代disco風格絕不在他的採樣範圍內。

  但詼諧幽默的funky最能展現poppin的「pop」感,宴若愚對兩人之間的心照不宣感到沾沾自喜,高興地從椅子上站起來跳。即然音樂這麼disco了,他也不再耍帥,渾身上下的肌肉都控制的很好,時不時會對姜諾挑個眉眨下眼。

  俊男跳舞當然賞心悅目,姜諾邊看邊忍不住笑,被宴若愚從椅子上拉起時毫無防備。房間裡充斥的音樂依舊是過時但歡快的disco,姜諾手足無措站著,說自己不會跳,宴若愚也不再炫弄技巧,說想怎麼跳就怎麼跳。

  如果是在夜店酒吧並穿女裝,姜諾肯定沒有任何心理障礙,但在只有兩個人的工作室,他沒有任何偽裝,強烈的真實感讓他的身心都放不開,腿僵直不肯動,只是隨著音樂鼓掌。

  然後宴若愚握住了他的手腕,往後一仰,拉著姜諾也往他這邊傾,眨眼道:「姐姐你有freestyle嗎?」

  「別叫我姐——」姜諾還沒說完就變成宴若愚之前的姿勢,而宴若愚傾在他身上,故作成熟道:「不會的話哥哥教你哈。」

  旋即,宴若愚雙手曲在胸前像個拳擊手,姜諾猶猶豫豫地學他的動作,動作幅度很小,宴若愚就和他互動,一臉「你看我都這麼放飛自我了你還在矜持什麼」。

  橫豎就一首歌的時間,姜諾眼一閉一睜,也就豁出去了。他對音樂很敏銳,但在肢體語言上並無天賦,只會隨著音樂前後扭肩膀,宴若愚給他鼓掌,眉飛色舞道:「姐姐邁出第一步了,姐姐好棒!」

  姜諾放棄強調自己是男的了,宴若愚愛叫啥就叫啥吧。

  「姐姐動動腿……好嘞,真棒,姐姐扭扭腰,像我這樣,對,對,對!」宴若愚青出於藍,姜諾當初怎麼昧著良心誇他的鼠來寶freestyle,他在disco教學過程中也活學活用。姜諾雖然跟著他舞動,但表情一言難盡,嫌棄自己跳得太垃圾,渾然不知這樣需要手把手教的自己在宴若愚眼中特格外有趣,嘴角向下嫌棄腿腳不聽使喚的樣子更是可愛,需要一個哥哥來給他加油打氣。

  那我在他眼裡是不是也這樣。

  這念頭在宴若愚腦海中一閃而過,他和姜諾之間的距離也越來越近。姜諾還是沒完全放鬆,但身子不像之前那麼僵硬,宴若愚後仰,他就前傾,他後仰,宴若愚就前傾,很像兩個老年人在公園鍛鍊身體活動脊椎。如此重複十來回,歌曲最後的伴奏漸漸淡去,姜諾剛好是後仰的那一個,正要站直,宴若愚卻依舊保持前傾的姿勢,姜諾撞了個滿懷後支撐腿失去重心就要跌倒,罪魁禍首宴若愚眼疾手快,緊緊摟住他的腰。

  「姐姐,」宴若愚沒撒手,舔了舔唇沒皮沒臉道,「你的腰好細。」

  第18章

  姜諾一把推開宴若愚,什麼都沒發生似地坐回控制台前。

  宴若愚少爺脾氣,外人看著高冷,但對熟識的人非常情緒化,相處久了,姜諾也摸清了門道,比如這時候他絕對不能臉紅或者害羞,不然宴若愚得了趣,又會這麼作弄他。

  但宴若愚並沒有放棄,下巴擱在桌子上,捏著鼻子喚:「姐姐。」

  「你再這樣叫我,我馬上把頭髮剪了。」姜諾這嚴肅樣可不像是在開玩笑,宴若愚假裝嘴巴上有拉鏈,乖乖拉上後和姜諾一起聽beat,被時不時接受姜諾的靈魂拷問:「有靈感嗎?」

  宴若愚眨眨眼,答案永遠是搖搖頭。

  這一幕似曾相識,《PickPick!》的編導曾建議他寫些走心的歌,講親情友情或者自我剖析,哪怕寫給粉絲都行,這樣更有辨識度。

  但宴若愚不願意,還是喜歡《Amsterdam》這種風格的說唱,乍一聽很爽很嗨,但聽多了會膩,因為這樣的詞誰都能寫,誰唱都一樣。

  當然了,別的rapper唱這樣的詞可能是為了炫耀,宴若愚只是記錄一下枯燥無味的生活罷了。

  「對了,你今天怎麼這麼開心?」姜諾問。

  宴若愚原本聽beat都要聽睡著了,猛然清醒,掏出手機打開微博,給他看自己同Shadower舞團官博的互相關注。這是一個初出茅廬就已經展露頭腳的新街舞團隊,主理人是剛回國的華裔,和宴若愚是大學同學,誠邀他加入,一起去參加下個月在歐洲舉辦的街舞大賽。

  宴若愚浮誇地嘆了口氣:「我現在煩都煩死了,比賽日子和時裝周撞上了,地點放在瑞士的一個法語區,我比完初賽就得馬不停蹄往巴黎趕,不管舞團成績怎麼樣,我自己跟決賽肯定是無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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