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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姜諾於是就想到grime,把鼓點的頻率翻了個倍,覺得這種類型的伴奏可能會適合宴若愚。

  可是宴若愚的心思還是放在以前的歌上,並不想和姜諾繼續交流其他的音樂風格:「我們再錄一遍《coral》。」

  姜諾撓了撓頭髮,差點要被宴若愚的固執打敗,但宴若愚重新進錄音室後他沒放伴奏。宴若愚不耐煩地又出來,他堅持道:「網易雲上的那首《Coral》已經值99.9分,你沒必要執著於那0.1分。」

  宴若愚沒被說動:「我樂意。」

  「你應該往前看。」

  宴若愚脾氣是真的上來了,嗆姜諾:「你管我?」

  宴若愚等著他也沖自己亮嗓門,然後兩個人吵一架。但姜諾居然沒生氣,只是看著他,眼神竟然流露出些許心疼,問道:「如果我陪你一直錄,你心裏面是不是會舒服點?」

  宴若愚堵在心裡頭蠢蠢欲動的那股氣頓時泄了大半。

  他不想被姜諾發現自己的變化,氣沖沖地離開工作室,走進樂器房將門重重關上。姜諾在工作室里坐了好一會兒,才嘆著氣出門,裴小趙正坐在沙發上逗出息,出息抬起爪子和他握一次手,他就獎勵出息一顆狗糧,姜諾正鬱悶呢,看著他們一人一狗手拉手,還是笑了:「別給它餵太多,胖了就瘦不下來了。」

  裴小趙剛好把手裡的狗糧餵完,兩手握拳朝下,想逗逗出息讓他猜哪只手裡有吃的,出息精明著呢,沒上當,跳下沙發就往姜諾那邊跑。姜諾將它抱在懷裡,然後坐到裴小趙旁邊的單人沙發上,裴小趙一見他那低落的樣子就猜得八『九不離十:「你們倆鬧不愉快了?」

  姜諾心不在焉地給出息按摩腦袋和脖子,問裴小趙:「他是不是不滿意我?」

  「誒呦,您可別這麼說,」裴小趙切換成戲精模式,一臉惶恐,「他要是連你都不滿意,我可就得捲鋪蓋走人年終獎泡湯了。」

  姜諾不解,裴小趙卻見怪不怪。

  「你小學初中在國內上的,肯定見過些男生為了引起前桌女孩子注意,偷拿她們橡皮又撩她們馬尾吧,」裴小趙給姜諾舉例,「我老闆去年就想找你合作了,也就是說,他斷斷續續給你寫了一年的信,全發到那個工作郵箱,現在終於把人找到了,恨不得天天在你眼跟前孔雀開屏。」

  裴小趙浮誇地嘆了口氣,仿佛看透了一切,繼續道:「可惜啊,他性子擰巴急脾氣,巴不得跟你能有伯牙子期高山流水的默契,不好意思明說,就卯足勁鬧彆扭,偏要和你對著幹。」

  第14章

  姜諾笑了,問:「他幾歲啊?」

  「現在是十二月底,過完元旦他就虛歲21了。」裴小趙答。

  姜諾點點頭:「那就不是小孩子了,怎麼還小孩子脾氣。」

  「他這叫死小孩脾氣,」裴小趙更為精準地總結道,「男孩子嘛,本來就晚熟,父母去世後宴老爺子就剩他一個孫子,獨苗,恨不得把他往死里寵。再說了,他家境這麼好,脾氣差到地心也是他甩別人臉色,我要是這麼會投胎,我也樂意一輩子都當小孩子。」

  「不過我們老闆本性不壞,很多時候脾氣差也不是真的不開心,就是想和你鬧一鬧引起注意,讓你哄哄他。」

  裴小趙畢竟是從宴若愚兜里拿工資,肯定要多說好話,「你別看他在美國的時候身邊女的換得和衣服似的,我跟你實話實說,那些被狗仔拍到的姑娘,名媛也好模特也罷,只要被拍到了,統統都只跟他見過幾面,牽手擁抱都算親密了,絕對談不上女朋友,談得上的只有一個華裔女設計師。那設計師比我老闆大十歲,這姐弟戀爆出來肯定頭條,但我老闆就是能把人保護得好好的,一點風聲都沒有。但女設計師是事業人,兩人聚少離多,老闆不會想著告訴她自己想她,而是去朋友的party玩一夜氣她,這樣的事鬧多了兩人又不說透,自然就分了。」

  「再比如我,我剛給他做助理的前一個月,他對我說的話不超過一百句。到了第二個月,好了,會各種雞蛋裡挑骨頭卯足勁要把我氣走。但我是個卑微的社畜,我還能辭職咋滴,只能心驚膽戰地熬,而等我真的熬過去了,他也知道我是真的在乎他的錢啊不,他這個人,就老愛給我加工資,偶爾還是會鬧些小脾氣,但肯定不希望我辭職。」

  裴小趙覺得那自己和老闆的前任女友做比較簡直是往臉上貼金,但意思就是這個意思,跟宴若愚相處就像與一頭惡龍同穴,很多人都被惡龍噴出的火嚇跑,而只有留下的人吃到龍式燒烤和多到搬不動的黃金。

  裴小趙都這麼深入淺出給姜諾分析了,姜諾多少能理解宴若愚的擰巴勁,也恍然大悟他為什麼給自己這麼多錢。原來宴若愚從一開始就對自己的品行脾氣有自知之明,希望姜諾看在錢的面子上再忍忍。

  姜諾感嘆:「還真是個沒長大的死小孩。」

  「是啊。」裴小趙附和,心裡想著總算有人能跟他一起吐槽宴若愚了,姜諾卻說:「父母去世對他的打擊肯定很大。」

  所以他才用這種方式封閉自己不讓別人靠近,逃避長大。

  「你剛才說他給我發過郵件?」姜諾問,眼神里有些迷惑,「我不做歌后就再沒用那個帳號,也沒查看來信。」

  「不可能吧,」裴小趙也迷惑了,「他之前收到過你的回信,你說你只給不真誠禱告者寫歌,可把我老闆委屈壞了,狗都不想要了。對!就是你在夜店打碟那個晚上。」

  姜諾眨眨眼,終於瞭然。他那天把手機落在姜智那兒了,密碼很簡單就是生日,姜智破解後要是好奇心重登陸郵箱幫他回復,也不是不可能。

  姜諾覺得有必要和宴若愚解釋一下,可一想到宴若愚對姜智那種天然的敵意,敲開門後一時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他以為宴若愚在房間裡搗鼓樂器,但推開門,宴大少爺整個人陷進懶人沙發刷手機,眼皮子一抬見來的人是他,沒什麼精氣神地問:「什麼事?」

  姜諾:「那個沙發出息趴過。」

  宴若愚瞬間就打了雞血似地彈跳起身,啪嗒啪嗒拍自己後背屁股,好像他躺的不是沙發,而是一堆狗毛。姜諾進屋,繞著他轉了一圈後說已經乾淨了,宴若愚神經兮兮地總覺得有毛掉進衣服里,撐開衣領低頭往裡面瞅,只能看見紋身,倒是姜諾時不時會抱抱出息,衣服上總會粘著幾根。

  宴若愚本能地稍稍後退,嘴唇抿了抿,還是沒把警告姜諾別靠近的話說出來。

  姜諾提議:「你要不先休息休息,放鬆一下。」

  宴若愚知道姜諾是希望他去睡一覺,揚了揚手機:「我剛剛就是在放鬆啊。」

  姜諾餘光瞄到他在看視頻,問:「看片?」

  「是啊,動作片,手法老道毫不拖泥帶水,最重要的是不見血。」

  姜諾尋思著總不能是成人動作片,便站到宴若愚邊上。聽宴若愚的描述,他還以為是什麼經典打鬥場面cut,真一起看了,才發現宴若愚是在說拍攝者擠黑頭的技術精湛,下針不墨跡,挑開皮膚後只擠出髒東西而不流血,清理後毛孔里乾乾淨淨。

  姜諾驚呆了,覺得自己要重新認識宴若愚,一個龜毛又吹毛求疵的潔癖加強迫症,居然會喜歡擠黑頭這種重口味視頻。

  他不由確認:「你經常看?」

  「這取決於裴小趙,他先看,篩選出好的資源再發給我,」宴若愚的表情挺一言難盡的,很像地鐵里老頭看手機那張表情包,但還是莫名地被吸引,「你不覺得挺減壓嘛,一個蘿蔔一個坑。」

  「你會給自己擠嗎?」姜諾問。

  「那我也得有啊。」宴若愚揉揉鼻子,看向姜諾,一雙眼還挺亮晶晶的,好像一旦發現有什麼黑頭粉刺,他勢必要學以致用。

  可惜姜諾的臉和他一樣清爽乾淨,連毛孔都找不到,沒勁。

  「你還是想擠的對吧,」姜諾給他支招,「要不要試試火龍果和草莓,你可以挑籽。」

  「那感覺和皮膚完全不一樣。」宴若愚露出個「你以為我沒試過」的表情,關了手機屏幕,脾氣好像真的平和了點,認真道,「那首grime的beat我還想再聽一聽。」

  姜諾和宴若愚又回了工作室。宴若愚這次比剛來的時候配合,還寫了幾句詞,但並不滿意。不過第一首歌的大方向終於定下了,伴奏的特點在鼓點高頻率,宴若愚繼續用英文寫歌。

  那天之後,宴若愚又連著好幾日沒來,頗有三天打魚兩天曬網的架勢,搞得姜諾也吃不准他到底是不是在玩票。

  他拿錢辦事,不管宴若愚什麼態度,他必須要把自己份內的做好。宴若愚給的錢很多,足夠他給姜慶雲請專業的護工,交城管的罰款把三輪車贖回來,陳萍阿姨不再需要醫院家裡兩頭跑,給他打電話道謝,還問他什麼時候回來一趟,不然姜智老念叨。

  姜諾每次都說等等,掛完電話繼續做beat,給那段grime找合適的採樣,豐富曲子的音響效果,只有遛狗的時候才會出門。這天出息該洗澡了,他把狗帶到小區附近的寵物店,別看出息平日裡又乖又聰明,一聽到水聲還沒淋到身上,他就開始慘兮兮地嗷嗷叫,換了個男店員才把它抱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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