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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無論是誰,公子可再經不住折騰,季青打斷他的話,「請他改日再來吧,大人需要休息了。」

  「可那位老先生信誓旦旦地說大人一定會見他的。」小廝補充了一句。

  季青蹙眉,罷了,「等我先把藥給大人送去,且隨你去門口看一看是誰人。」

  聞琅喝完藥後靜靠在床後,一臉的病態模樣,腦子卻很清明。

  至少齊珩比他想像的,膽子大很多,在某些時候,比他也勇敢得多。若他不在了,也不用擔憂阿嶼會受

  別人欺負。

  季青原以為公子會神思倦怠,卻不想公子倒勾了唇笑,笑得有些莫名其妙,季青不由得又擔憂起來,別是公子又想割腕自殺了。

  想起這季青眼前便一片血色,唉,他可再承受不了這般的打擊了。

  他一刻也不想離開公子,便吩咐了婢女在門口聽著屋裡的動靜,去了前院。

  見到蘇勉的那一刻,季青內心的喜是大於驚的,他恭恭敬敬地行了禮,「季青見過蘇大人,是季青魯莽,自作主張,我家公子病中不知,大人若怪罪季青一人承擔。」

  「無妨。」蘇勉淡淡開口,「倘若不能見客,那就改日再說。」

  「季青這就去回稟公子。」說完這句話,忙派人將蘇勉請到客廳,以最高禮遇待之。

  *

  「侄兒拜見叔父,叔父安康。」聞琅換了身見客的衣服,忙至前廳相見,拱手作揖,深深鞠躬見禮,「招待不周,叔父見諒。」

  蘇勉略抬手虛扶,笑道:「快免禮。自上年一別,再見面廷瑜已是通判,前途無量。」

  「叔父謬讚,廷瑜愧不敢當。」

  叔侄見面,從問安到寒暄,再到關切。寥寥幾句後,蘇勉直入主題。「此間種種事,我已全部知曉。」

  「叔父……」

  蘇勉抬手止了聞琅開口,「我們兩家相交多年,聞兄治家規矩森嚴,你這孩子又自幼謙遜有禮,辦事勤勉,當初為你倆定了這親,我知你是真心待嶼兒,把嶼兒交給你,我自是一百個放心。」

  聞琅垂了眸子,蘇勉頓了頓又道。

  「可想必你也知道,世間萬事本就是沒個定數,若我未被抄家流放,一切自是皆大歡喜,而若你父親許你娶了嶼兒,又是另一條路,我在獄中就知你父親會斷了這婚約。昔年齊家落魄,我背著背信棄義的罵名,也要斷了和齊家的婚約,當為何?」

  聞琅沒說話,蘇勉嘆口氣,「嶼兒是我掌上明珠,我自望她一世榮華富貴,不為貧困所累。」

  「叔父愛女心切,廷瑜明白。」聞琅道。

  「你既明白這個,又緣何不明白你父親的愛子心切?他雖嚴苛待子,但他愛你之心如我愛我女兒之心一樣。你若那時娶了嶼兒,因我之事,怕你官運自此都難以順遂。其實倘若你父親應允,我也是不願的,我嶼兒沒有娘家相護,日後你官運不順遂,將氣撒在她身上,她又如何自處?莫說你不會,人會變的你應當明白,或許你真的不會,但我不會拿我女兒一生去賭。」

  「造化弄人,你與她今生無緣。強求就如逆水行舟,真正的緣分,是順流而下。」

  蘇勉拍了拍聞琅的肩膀,安慰著,亦有些心疼,他把匕首割向自己的時候在想什麼呢,該有多疼呢,真是個傻孩子。

  「你愛她,護著她,她又何嘗不知,你以死相逼,嶼兒也會不離不棄,她也在愛你,護著你,但這愛並非是男女之情了,你可曉得?」

  聞琅點了點頭,眼睛有淚在打轉。

  「廷瑜,世間之事,並非強求就有結果,泉涸,魚相與處於陸,相呴以濕,相濡以沫,不如如何?」蘇勉問道,等著聞琅接話。

  「不如相忘於江湖。」聞琅的聲音啞得厲害,眼淚也順勢落下來,兩個人在一起,不過是互相折磨,他愛她,但又帶給他了什麼呢?

  害怕與傷痛。

  聞琅自嘲一笑,這麼簡單的道理為何現在才明白。

  其實也不是現在才明白,而是不想明白,在他眼裡,放下太痛苦,比緊握著還要痛苦,所以一直這般僵持著,試圖麻痹自己。

  蘇勉循循開口,「世間最苦莫過於求不得又放不下,既然都求不得了就該放下,而放下並不是阻止自己去愛,而是給自己留有喘息,讓自己有新的可能發生。」

  聞琅垂眸沉思,又是自嘲一笑,他好像明白了,人生中最糟糕的事並非失去最愛的人,而是因為太愛一個人而失去了自己。

  這樣如行屍走肉般的他,連他都討厭,阿嶼又怎會喜歡?

  「叔父教誨,廷瑜銘記在心。」聞琅啞聲道。在蘇勉面前,聞琅不願展現自己的悲傷與痛楚,但心之難受,還是有所流露。

  看出來他的痛苦,蘇勉又寬慰道:「我髮妻去世之時,我也曾痛不欲生,覺得此生再無意義,但我還有女兒,還有抱負未實現,所以抗塵走俗。」

  轉而一想,蘇勉點出,「不過廷瑜,我瞧官場沉浮中的你,更像是蒙塵明珠,跑到這做個七品官,就單是為了嶼兒?」

  「叔父慧眼如炬,說是實現抱負寒窗苦讀,實是不喜拘束,為了遠離父親的掌控而已,廷瑜此生,也不乏嚮往閒雲野鶴之心。」被戳破心思,聞琅反而坦然面對。

  蘇勉不由內心發笑,曾幾何時,聞攸怨他管教女兒頗松,莫非照他所說,若都成了那般枯燥乏味的人,失去了人性本質,生活又有何趣味?

  可看吧,自己兒子終究是叛逆並丟棄了父親的教導。

  「行到水窮處,坐看雲起時。嶼兒已有歸宿,老夫欲往終南山一游,廷瑜可願同去,看那悠閒無心的雲興起漂游,說不定能領悟人生的真諦,你也實該放鬆放鬆心情才是。」蘇勉淡笑起身,提出邀約。

  「叔父盛情,廷瑜不勝欣喜。」聞琅的唇勾起,心中似有雲霧般散開,迎來的是光。

  蘇勉大笑出門去。

  聞兄,你棄我一回,我拐走你兒子,不虧。

  *

  齊家人不能總在江浦縣蘇嶼的院子裡,儘管蘇嶼並不在意,甚至樂意之至,但老太太還是喜歡齊家小院,前兩日就鬧著回去,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小窩。

  但齊珩把聞琅綁小院去了,自是不能讓她們回去,他跟老太太說,自己要和蘇嶼成婚。

  老太太和羅氏一聽,欣喜萬分,哪知又不成了,昨日一日老太太和羅氏唉聲嘆氣,以為齊珩哄她們,這次說什麼也得回去。

  聞琅反正放了,且就回去吧。本就沒有什麼東西,兩三輛馬車也就回去了。

  這邊尚且拾掇著,蘇勉就來了。

  無論如何,也該來拜訪一下,齊家人不計前嫌,拿他女兒當親女兒看待,且體貼入微,悉心照料,當感恩戴德才是。

  「近來寒暑不定,老太太飲食起居可還順遂?」

  將禮物放下,自是寒暄幾句。

  這般回去之事就暫且擱置,一塊用過午飯,一直到午後,分別之時。

  對於齊珩,若做女婿,蘇勉甚是滿意。不過,蘇勉想了想,若真讓他這麼快接受,又顯得沒有考量,他還沒忘這小子起先不願娶的事。

  不行,他得給他使個絆子。

  「我去見了聞琅。」送走了老太太一行人,從蘇府門口往裡去,蘇勉開口道,看著齊珩的表情,又道:「他對嶼兒真是一片赤誠之心,日月可鑑呢。」

  齊珩心裡咯噔一下,下意識抬眸子看蘇勉,眼睛裡似有急切,而若急於表現自己,又顯得很沒有分寸,他攥緊手尚且忍下等著蘇勉開口。

  「你們二人對我來說,是誰做女婿都行。」蘇勉背著手,「若說論才華,你更勝一籌,三元及第之人少有,可若是說論了解,我自幼看著聞琅長大,他的人品我再熟悉不過。」

  「且最後花落誰家,要看嶼兒心悅於誰,」眼見著齊珩鬆了一口氣,蘇勉眼睛一轉,「我也同聞琅講了,回去告訴嶼兒讓她去選,今日黃昏日落,究竟選誰,會給你們兩個一個答覆的。」

  *

  蘇勉跟齊珩是這般說的,跟蘇嶼卻並非是這樣。

  其實即使不欲給齊珩使絆子,也合該讓嶼兒和聞琅再見一面,將有些話說清楚才是。

  「爹爹今日同聞琅談過了。」蘇勉見蘇嶼眼下烏青,就知道她這幾日也是心事重重,並未睡好覺,「那孩子,卻是也是重情重義。」

  蘇嶼給蘇勉倒茶水的手一頓,繼而嘆口氣,又徐徐倒下水。

  處理不好的感情事,引得父親也跟她一起擔憂起來,「是女兒辜負了他的心意。」

  「感情之事,無關辜負一說,」蘇勉端起茶盞,小飲一口,「不過,他倒是至誠之心。」

  「他待我是極好的。」蘇嶼若有所思,進而無奈一笑,當真是極好的。

  「去和他好好道個別吧,」蘇勉的聲音透著鼓勵,溫和而堅定,「這麼些年,他帶你依舊如初,如珠如寶,這份情誼值得好好做別。給他,也給自己一個交代,有些話,說開了反而容易放下,想說什麼便說什麼,有爹爹在,嶼兒什麼都不用怕。」<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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