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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水蓮輕輕搡了搡松風,「別說了,沒看見姑娘不高興?」

  鏡中的人眉目如畫,尤其是在花鈿和大紅口脂的映襯下,更顯得奪目耀眼。但是臉上卻全無半點喜色,連一絲勉強的笑也擠不出,反而藏著深深的愁絲。

  相思相見知何日,此時此夜難為情。

  窗外傳來喧鬧聲,怕是迎親的隊伍已經到了府門外。

  喜婆連忙笑起來,總算到了,忙欲進屋摻著蘇嶼到正廳見禮,卻聽見前院傳來一陣騷亂。

  「姑娘,姑娘,公子被人擄走了!」松風剛聽著前院聲起,想去看熱鬧,見季青狂奔進門,也顧不得什麼禮法,叫著蘇嶼。

  「什麼?」蘇嶼起身,蹙眉卻透著疲憊。

  季青哭訴著將事情的原委一五一十說了個清楚。

  原先說是圍著江寧府臨近的每個街道多繞幾圈,為了到吉時迎親,路線是提前就摸好的,也都清了雜物。

  哪知拐進芙蓉巷,中間橫著輛裝滿稻草的板車,堆得很高,有個老漢手忙腳亂地收拾著稻草說馬上挪開。

  一行迎親的隊伍且等著收拾,巷窄不能往後退,再說也不吉利,就見這稻草堆後突然衝出來幾個遮了臉的大漢,把聞琅從馬上擄下來,敲暈帶走了。

  他們幾個人追了半個巷口,從拐彎處就不見了蹤影。

  「已經打發了那些轎夫去找,我來給姑娘報個信,姑娘,可怎麼辦才好?」聞琅的聲音帶著哭腔,慌得不知所以。

  蘇嶼神色如常,也無任何擔憂之意,在季青說話的時候,她也就猜出來了。她與聞琅沒什麼仇人,這般綁架人之事是誰做的,自然不言而喻。

  蘇嶼嘆了口氣,他可真敢,光天化日綁架朝廷命官,最低判斬刑,嚴重判凌遲,若官員受傷、死亡,主犯滅三族。

  「讓人都回來吧,別找了。」蘇嶼摘下頭上的花冠,遞給旁邊的水蓮。

  「姑娘?」季青不解,「公子他……」

  蘇嶼知道季青擔憂聞琅的安危,不過聞琅死是不至於,只要死不了一切都好說。

  她疲倦地安排,「安撫好賓客,今日成婚之事……取消吧,且安心等著吧,只要是綁架,那麼綁架之人必有所圖,我們……安心等著人來談條件。」

  蘇嶼的話音剛落,高大壯從外院進來,「姑娘,咱們前院的賓客都被賠禮遣散了,通判府已經亂做一團,知府大人急得團團轉,正張羅著找人呢!」

  知府大人臨近致仕,若他在任發生了朝廷命官被綁被殺之事,可是一生的污點。

  *

  「你簡直是惡霸做派。」臨近傍晚,齊珩才登蘇府的門。

  江寧府的蘇府府邸比起江浦縣的,著實看起來像富商之府了,他一路暢通無阻地到了內院。

  一年未見,然而第一次見面並不是敘舊。

  他見到蘇嶼,被她質問。

  「他更像,不是嗎?欺男霸女,不過是做法禮貌了些。」齊珩不以為意。

  他看著蘇嶼素著臉著了身平常衣服,整個人清爽乾淨,還是這樣漂亮。

  想起上午他借蘇嶼之名遣散完賓客,翻牆進來,在茂密的樹葉後躲著,本欲直接跳下來見她,就看見一身紅嫁衣的蘇嶼冷靜地安排下人,從容應對。

  他就知道她猜到了是他所為,所以才不著急。

  那一身嫁衣張揚奪目,美得讓人移不開眼睛,不過不是嫁給他,他不會承認好看。

  看著院裡的紅囍字還是刺眼,他抬手撕下

  來一個,團成一團,遞給身後的順意,「都撕了。」

  「這是我的院子。」蘇嶼皺眉。

  齊珩沉默一瞬,突然問順意,「我有多少錢?」

  順意仔細回憶著,「從京城回來的時候變賣了所有家產,有個一千兩左右,大人的俸祿一年多也有兩千,大娘娘的各種賞賜,變賣了有一千兩,對了,最重要的是大人幫官家解決了邊境守防問題,官家賞的五百兩黃金占大頭,林林總總算下來……」順意突然想起來什麼,指了指齊珩懷裡的金牌,「再加上這個,能有七八千兩那裡。」

  齊珩掏出懷裡的金牌,拍在桌子上,這是成為狀元郎時官家的恩賜,「院子是我的了,這是定金。」

  蘇嶼覺得十分好笑,「你願買我就願賣嗎?」

  「是的,你不願,所以我準備強買強賣。」齊珩正色道,將無賴話說得理直氣壯。

  不是?

  對於這等子無賴做派,她難道要報官抓他不成?蘇嶼有些啞口無言,她覺得齊珩是故意的,故意氣她的。

  偏偏她被氣到,覺得是又好氣又好笑,簡直哭笑不得。

  「當真無法無天了?」她氣道。

  齊珩無所謂地點頭,不看她。

  「綁架朝廷命官是重罪。」蘇嶼正色道,然後嘆口氣,搖頭,「我不跟你說這些,你趕緊把他放了。」

  「你有證據就報官吧。」齊珩故意道,他知道蘇嶼不會。

  「你真以為我不敢?」蘇嶼這次是真的生氣了。

  「對付無賴就要用無賴的做法,什麼時候我們成婚,什麼時候我就放他。」齊珩也同樣正色道,一本正經地跟蘇嶼談條件。

  「你也準備威脅我?」

  齊珩頓了一頓,然後看著蘇嶼的眼睛,目光灼灼,他怕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愫,將她擁入懷中,故而馬上避開,「他是威脅,我不是,我相信我們是兩情相悅。」

  「你怎知我現在一定心悅你?」蘇嶼也避開他的目光,險些說不出硬話來。

  齊珩一把抓了她的手腕,又轉為輕輕掌握,蘇嶼寬大的袖口落下,晶瑩的骰子紅豆就在二人眼前,他溫聲問著,「都要和別人成親了,還帶著我送的東西嗎?」

  蘇嶼咬著內下唇,終於再難掩情緒,起初只是眼眶微紅,進而淚水決堤,成股落下,她欲抬手去擦,被齊珩抓住另一隻手,再也控制不住情緒。

  她固執地掙開他的束縛,哭著質問:「你為何來的這樣遲?來的這樣遲!」

  生生挨了幾拳,一點也不疼,反而她的眼淚讓他心揪得難受,「是我的錯,是我錯。」

  若一切按事情的發展走向走,他早已回來,甚至做了這江寧知府。

  皇帝還未提他為參知政事前,本該是他提回江寧一事,就連皇帝也難耐性子,覺得留不住他般,才給予了更高的官職,期望他能留下。

  但他難掩心中道義,還是辭官了。

  蘇嶼揪著他的衣衫哭得厲害,齊珩順勢把她抱進懷裡,那麼緊的擁抱,將這一年來所有的想念化為力量,緊得蘇嶼覺得難以喘息。

  她輕輕推他,齊珩也順勢放開,然後給她擦眼淚。

  蘇嶼吸吸鼻子,哽咽道:「你知不知道知府大人都快急瘋了,幾日前你與聞琅當街對峙,想必很快就能查到你頭上,綁架朝廷命官,你怎麼這麼衝動。」

  埋怨毫無意義,蘇嶼嘆口氣,「你把他偷偷放了吧。」

  「你在擔憂我,還是在擔憂他?」齊珩不答,反問。

  「他既在你手裡,頂多吃點苦頭,不會有性命之憂,我……自是擔憂你。」蘇嶼瞪他,不情不願地開口。

  事實上,都什麼時候了,還問這些,她認真地分析著,卻見齊珩的唇勾起,「那我們早日成婚,我就早日放他。」

  「我沒跟你開玩笑。」蘇嶼蹙了眉。

  齊珩也正色道:「我也沒開玩笑,我認真的。」

  順意這時從院門口快步走過來,「爺,江寧知府大人派人來找您,說有話要問。」

  蘇嶼緊張地攥了一下齊珩的袖口,被齊珩反握住手安慰著,「等我回來。」然後大步朝外走去。

  順意要跟著去,齊珩吩咐著他,「去找張大明,儘快置辦成婚需要的一切東西,最快時間內購置齊整,讓他給我個時間準話,最好是明後兩天,越快越好。」

  「成婚?」順意疑惑著,「爺,是誰要成婚?」

  齊珩掃了他一眼,「我。」

  「啊?」順意張大了嘴巴,「和誰啊?」

  齊珩又掃了他一眼,很不悅。順意的眼睛也瞪大了,「難不成是裡邊的……蘇姑娘?」

  齊珩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爺,王相之女,不,不是王相了……親沒退呢吧?」順意的腦子轉不過來。

  齊珩冷眼掃過來,蹙了眉,順意一提他突然想起了早被忘在腦後的這茬事,走得時候太急,忘記了請旨退婚了。

  不過這親事已是名存實亡。

  只是簡單地詢問,有人稱昨日街道上看見聞大人和齊珩起了爭執。

  齊珩回沒見過,便也無人再多問什麼,因為沒有證據。

  旁人不清楚齊珩的身份,知府大人可是知道的,他有皇帝直接下發專使遞送的敕書在手,三月後自己致仕,是由這位齊大人接任,可不能得罪。

  至於齊珩緣何現在就出現在江寧,就不得而知了,莫不成是官家派宣撫使來看看他這知府當的是否合格?<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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