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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將這一切串聯到一起。陳敬閉了閉眼,狠狠咬住了後槽牙。

  他忽然放開女兒,大步走過去,將哭哭啼啼的老人和臉色木僵的年輕人分開,「都什麼時候了,還在這哭哭啼啼有什麼用?趕緊逃命!」

  事情到了這一步,他已沒有退路,無論他想不想,都只能和袁家綁在一起,如此才有活命的可能。

  老太太當真止住了哭。

  眾人或漸趨反應過來,又或不明真相,互相攙扶著往前走。

  陳敬心裡有千言萬語,最後只化成一句:「為何瞞我?」

  老國公也沒預料到事情會發展成這樣,一時間千頭萬緒也不知該如何開口:「唉!」

  今夜月色甚好,穿過茂密的蘆葦茅草,果真看到一艘大船停靠在岸邊。

  岸上有碼頭,已搭好舢板,船上有燈,隱約顯出人影。

  眾人大喜,尤其是年幼的孩兒,拽著他娘的衣袖道:「我看到船了!上了船我們就得救了嗎?」

  「得救了!」

  緊張愁苦的人面上稍稍露出了喜色。

  「等等!」老國公隱約感到不安。他走在中間,被袁不悔攙扶著。

  陳敬等人一直拉拽著李恩義走在前頭。

  「不對勁!回來!」老國公驟然一聲大喊。

  隨著他一聲話音落下,一桿綁了煤油火球的羽箭在眾人身側落下。夏季野草茂密,驀地起了火,好在此地靠近水岸,水草雖多,卻飽含水分。只燒了一會,就熄滅了。

  但隨之而來的是船上魚貫而出許多的人。火把被點燃,顯出冷硬的兵甲,一張張冷酷又麻木的臉。

  「老國公這是要回哪兒去呀?」一道掐著嗓子的長調,尖聲尖氣。

  士兵聞聲而動,紛紛跳下船,只頃刻功夫就將他們團團圍住。

  到了此刻,老幼婦孺反而沒了聲,只沉默的擠在一處,有位婦人還悄悄的將李恩義一拉,他原先站在最前,幾下功夫,就被眾人藏在了最中。無人說話,一切都在沉默中進行。

  老國公越眾而出。船艙內的人終於都走了出來,兩名少女走在最後,一人手捧糕點,一人拎著酒壺。片刻功夫就在甲板上布置好了桌椅。

  恭王施施然一坐,飲一杯酒,似乎很滿意自己這齣瓮中捉鱉的把戲。

  兩方都沒有先開口,最終還是恭王忍不住了,調笑道:「袁盛,死到臨頭,你就沒什麼想說的?」

  老國公默了默:「我想知道,是你父親的主意還是你?」

  恭王沒立刻回答,似乎這是個很難回答的問題,僅三息之間又噗嗤一聲笑了,極盡諷刺:「你說呢?」

  不用想也知道的答案,有時候只是要一個死心罷了。

  第80章

  從恭王出來的瞬間,李恩義就處於僵直的狀態,後來怎麼被人

  推到人後,藏在人群中,他是一點感覺都沒。腦子渾渾噩噩的,前生今世,光影交錯,頭疼欲裂。

  兩方僵持也不知持續了多久。失聰的耳朵又在某一瞬恢復聽力,因為有人鉗住他的胳膊,以折斷他胳膊的力氣將他往外拽。

  「殿下!恭王殿下!我要告密!」

  更多的人撲上去,阻止這人說話。

  恭王略一抬手,有人中箭。

  混亂,唯有鮮血死亡才能震懾。

  被摁在地上的人是陳敬的隨行官,一會功夫就被揍得掉了兩顆牙,滿嘴的血,憤怒又猙獰,大叫:「太子!他就是丟失的東宮太子啊!殿下!恭王殿下!袁家窩藏皇太子,意圖謀反,其心可……呃!」

  羽箭發出震顫的尾音,隨行官難以置信的目光落在胸口,一輩子蠅營狗苟,攀附算計,臨了臨了,反而看不明了了。

  這一局,無論怎麼選都是個死局!

  恭王毒蛇般的目光跟著隨行官直挺挺的倒下又陰寒粘膩的轉到李恩義身上。

  到了這種時候,一直搖搖晃晃站都站不穩的李恩義反而站直不動了。

  過去種種宛如一面破碎的鏡子,前塵舊事,每一片都存著一段記憶,像是走馬燈。

  終究,還是活不長嗎?

  有人在哭,有人咒罵,還有人推了他一把。

  這些人說了什麼,恭王說了什麼,他又統統聽不見了。

  侍從躬身上前,奉上弓箭,恭王懶懶散散的站起身,拉弓搭箭。

  有人撲到李恩義身前,將他抱住。

  羽箭破空之聲傳來,伴有尖銳鳴笛,是恭王府特質的羽箭。

  這一聲又將他帶入久遠的回憶。

  皇子,奴才,雲泥之別。他曾被逼頭頂蘋果供貴人們射箭取樂。因為他的躲閃害怕,害的恭王輸了箭,被他一腳踩在臉上,狠狠踏進爛泥,幾乎將他的臉骨碾碎。自尊什麼的仿佛自他懂事起就不存在,唯有活著,眼耳口鼻都是泥漿,他在窒息中嗆咳,險些死去。

  上一世的種種,很多次與死亡擦肩而過。

  夠了!

  他真是受夠了!

  李恩義一把將護著他的人推開,無關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大義。

  他的精神崩潰了。

  死吧,痛快的死吧!

  「來啊!」

  嗓音嘶啞!表情猙獰!氣勢沖天!

  無論是前世還是今生,第一次堂堂正正的挺直了脊背,直面死亡。

  咚!

  箭尖卻在他眼前一尺的距離忽地被打偏,落在地上。

  「長出息了。」一聲輕笑。

  迷霧重重的江面,夜色深深,也不知這一聲是從哪傳來的。

  李恩義渾身一震。這一聲兒不是他熟悉的略有些奶氣的女孩兒的聲調,更清冷些,像是年歲更長一些,透著穩重。但李恩義無比確信就是小七。枯死崩裂的心回暖癒合,恐懼回籠,一下子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氣。

  燈火漸明,霧蒙蒙的江面火光大熾,仿佛是一瞬間,天地都被照亮了。

  兩方人都是一驚。

  三艘大船露出全貌,成合圍之勢。船上都是人,有些身著軍士盔甲,有些雖是統一式樣的衣裳,卻不似青州本地的裝扮。

  躲在暗處的姜遲認出昔日的同伴,頃刻紅了眼。李恩義差點被殺的時候,他心裡覺得痛快,似乎這樣就能夠證明他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看吧,這世上根本沒有什麼自由平等,王權之下一切皆是螻蟻。識時務者為俊傑。自由城的人才是一群天真的蠢材。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每次都這樣。

  上次是這樣,這次亦然。必死的局面,為什麼非要在絕望的時候出現?為什麼?!

  既要相救,為什麼不早點?若有這個實力和強權對抗,不離不棄,那他當初的選擇算什麼?這幾年吃的苦頭又算什麼?一瞬,姜遲的憤怒幾乎達到了頂峰。

  *

  一人立在船頭,紅衣長發,明媚的長相,眼角眉梢都是風情。

  「嗷喲,先生,你怎麼把自己搞得這樣狼狽哦。」杜心淑捂嘴輕笑,長長的指甲,艷紅如火。

  李恩義掃她周身一眼,收回目光,緊繃化為鬆弛,擦一把額上的汗,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

  袁不悔和許新一直抱在一起,看向他。船上的女子雖未指名道姓,可不知怎地,感覺就是衝著他來的。

  恭王回身看去,不用心腹回稟,已認出來人,又看清她身後之人,驚疑不定:「江世傑,袁家人反了,你西軍衛此時不入城剿滅反賊主力,來這裡做甚?」

  江世傑弓著背,攏著手,胖胖的身子,大腦袋,聞言譏諷一笑:「江山是你李家的江山,袁家反了與我何干?」

  恭王氣得眯了眯眼:「江世傑,難道你也想反?」

  江世傑直拿眼珠子去瞅杜心淑,這他可答不上來。

  恭王又迅速看定杜心淑,眼中滿是輕蔑又含著欲,「本王素來喜歡聰明的女人。你要真是個聰明的,願意將身家託付本王,本王將來登基,身邊也自然會給你留個位置。」先前有所顧忌,給了她幾分面子,如今勝券在握,只容得下誠服,野心貪慾也暴露無遺。

  杜心淑不覺著惱,反沾沾自喜,卷著垂下的髮辮,「什麼?你想讓我做你的皇后?」表情誇張,笑得那叫一個風情萬種百媚生。

  恭王有被冒犯到,霎那變了臉色。女人於他如衣服,可衣服和衣服也有區別。妻子是他的體面,正式場合的衣裳。杜心淑扭來扭去的,像是妓館的頭牌。被美麗的女人喜歡,是個男人都會沾沾自喜,可想當他的妻子,和他並肩而立,就是對他的侮辱,對他身份的挑釁。

  「賤人!你也配!」恭王怒叱,不留情面。

  「王爺。」陳向站在他身後,小聲提醒,小不忍則亂大謀啊。

  別人越生氣,杜心淑越高興,扭得更歡了。

  然而,異變忽生,一人自船上的桅杆上揪住粗麻繩,猛得一盪,落在恭王的甲板上,一手握寬背刀,劈手就朝恭王砍去。

  陳向一直警戒,立刻拔刀相抗,頃刻間,大開大合就過了幾招。<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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