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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喂!」他小聲地問簡成蹊,開玩笑道:「你們是不是被監視了所以不敢說真話,如果是,你們就眨眨眼。」

  「可這就是我想說的,」簡成蹊說,沒有回頭看,「不管你相不相信,我比這裡所有人,都知道不堅持自己心中所想,所要付出的代價有多慘烈。」

  「哇哦……那你肯定還沒經歷過什麼吧,」那人嘴角下揚並挑挑眉,也不知道簡成蹊的名字,就對他說,「你真是個天真的omega。」

  高新野顯然想要說些什麼,但簡成蹊摁住他的手,對他搖了搖頭。他們明天還有行程,再坐了一會兒後就準備離開,一晚上都沒怎麼說話的費多爾把他們送出酒吧,站在門口他問簡成蹊,最近還有沒有在創作。

  「有啊,」簡成蹊對他說。

  費多爾問:「什麼題材?」

  簡成蹊說:「愛情故事。」

  費多爾笑,並沒有任何其他深意,就只是笑。

  他問:「依舊只是愛情嗎?」

  「我曾經以為你會成為第二個我。」他對簡成蹊說,「你的想法其實沒有錯,文學創作是自由不受限制的,但當我意識到自己都經歷過什麼,我胸膛里是有責任感油然而生的。從此我再也不願意去寫那些小格局,我覺得命運給我安排了那麼多苦難,還讓我活了下來,我今後的創作是一定要有宏大主題的,不然我就愧對我的讀者和所處的時代。」

  「但我只是我自己啊。」簡成蹊說。

  「是啊,所以你成不了一個大作家。」費多爾嘆了口氣,:「你就甘願,真的只做個小作家?」

  哪怕你被苦難磨礪,痛遭與骨肉親情的分離,也見過了更外面的世界,你依舊沒有恨。

  哪怕你被利用,被質疑,被曲解,你依舊只想寫美和愛。

  「對啊。」簡成蹊抿抿嘴,有些委屈和悵然若失地眨眨眼。已經有眼淚在他的眼眶裡打轉了,但他隨後還是咧開嘴笑,大大方方地跟費多爾說:「一直都是啊。」

  「那我祝福你,」費多爾和他擁抱,「你真的是我見過,最天真的年輕人。」

  他被那天真打敗了,說:「我期待你的任何故事。」

  「……謝謝你。」簡成蹊對他說。

  「謝謝你的alpha吧。」費多爾拍了拍他的肩,跟他們揮手告別。他們於是繼續走在回去的路上,一路有不少街頭藝人在彈奏樂器。他們都在巴黎了,雖然不會跳舞,但也在小提琴和吉他聲里,在歡笑聲和燈火里,像那些本地人一樣搭著對方的肩或者摟著腰,毫無章法又並不羞怯地慢慢轉圈,腳邊有不怕生人的城市鴿和麻雀。一切都是那麼自然,除了那個有抬頭紋的小鬍子和黑框眼鏡依舊如影隨形,倚靠著欄杆注視河面,實際上還是在觀察簡成蹊和高新野。

  「他們在監視我們。」簡成蹊沒有停下笨拙的舞步,只是對高新野陳述。

  「別管他們。」高新野說著,要把簡成蹊的眼睛遮住。但簡成蹊的速度更快,他踮起腳,捧著高新野的臉,一心一意地吻上他的唇。

  那一刻簡成蹊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輕鬆。人總是會變得,不管是主動還是被動,成長還是原地踏步。他被卷進過很多紛爭,蹉跎了很多時光,寫過不是出自本意的文字,被貼上不屬於他的標籤。

  他早已不是曾經的模樣,但他在親吻高新野的時候問心無愧,因為他初心未變。

  「那就讓他們看。」他青澀又莽撞地再次撬開高新野的唇舌,對遠處投來的目光毫不在意。

  他知道監視者什麼都看得見。

  看得見燈火和月光,人群和鴿雀,看得見遊船駛入橋洞,硬幣落入琴盒,看得見被監視的兩人在親吻和擁抱。

  但他們又什麼都看不見。

  看不見這就是反叛,就是浪漫——

  就是自由,生生不息。

  第38章 謝謝

  在巴黎又住了一天後,簡成蹊和高新野買了飛往拉國的機票。

  也沒別的原因,就是簡成蹊自己都能感覺出身體的變化。他的發情期確實快來了,而熱鬧的巴黎顯然不適合他度過這個特殊時期,但讓他沒想到的是,等他們出了機場,來接機的不止是安德烈,還有江小箏。年輕又活力十足的omega從旁邊跳出來捂住他的眼睛時真的把他嚇到了,然後他們擁抱,一個止不住笑,一個笑著笑著,眼淚反而嘩啦啦地掉。

  「怎麼又哭了……」簡成蹊給他擦眼淚,還是笑,「不應該開心嗎?怎麼掉眼淚了。」

  「就是因為太開心了啊,」江小箏抹了抹臉,忍著哭腔,「還能見到你,真好。」

  「我還有驚喜!」他也不管旁邊還有兩個Alpha,拉著簡成蹊就先往外面的停車場走,找到安德烈的車後他敲了敲窗,車內就冒出了一個小腦袋,一見到外面的人是誰,就抬起前蹄蹭車窗,安德烈要是再來遲點兒,它可能就著急地用羊角把玻璃頂出窟窿。

  那是活寶。

  「你們怎麼把它也帶過來了。」簡成蹊高興懵了,上車後抱著小羊,使勁逗它。小半個月不見,活寶的體型大小並沒有變化,但羊角肉眼可見的長長了,摸上去的手感比它那一身的毛都舒服。

  「我都能出國了,把只羊也帶出來,還不是小菜一碟。」跟簡成蹊一起坐在后座的江小箏把自己在拉國的暫住證拿出來給他看,那上面的有效年限足足有三年。

  「但不需要三年,安德烈說他已經幫我把文件提交上去了,再過幾個月我們會結婚,然後……」他眨眨眼,抑制不住地開心道,「然後就我能入拉國國籍。」

  就能永遠住在這兒。

  「恭喜你啊。」簡成蹊也替他開心。

  「是謝謝你。」江小箏放低聲音,不讓開車的人和坐在副駕的高新野聽到,「安德烈說,是你的alpha一直幫忙,我們的事兒才會這麼順利。」

  「所以你們有什麼打算嗎?還要回國嗎?」江小箏有些撒嬌道:「別回去了吧。你看這兒多好啊,地廣人稀的,多自在。」

  簡成蹊沒回答,就是笑,沒扭頭看坐在前面的高新野,但他知道高新野肯定都聽得到。他也沒有再說話,只是看著窗外的大片綠意。他們要去的是一個靠近首都的城市,聽安德烈說,那裡因為靠海,所以有一些隱秘性很好的小別墅,他們即將入住的那一棟還靠近一個農場,莊園主養了不少羊和馬。他們要是感興趣,可以去那個農場喂喂小動物。

  他們抵達目的地是下午五點左右,但因為拉國維度高,太陽依舊高掛。安德烈原本想帶他們去海邊看看,但alpha的天性讓他敏銳地捕捉到簡成蹊信息素的變化,就非常識趣地約了另一個時間,給高新野留了把車鑰匙,然後帶著自己的omega離開。

  於是那個兩層的度假小屋就只剩下高新野和簡成蹊。他們其實都有些緊張和不知所措,還是高新野考慮地周到,打開冰箱後發現裡面的食物並不能讓他們足不出戶一個星期,就想去買些必需品。

  簡成蹊說:「那我跟你一起去。」

  「你在家——」高新野頓了頓,是太久沒說出過這個字了,有些咋舌,「你在家休息就好。」

  「……那你就放心把我一個人放家裡嗎?」簡成蹊問他,那語氣還挺任性。高新野本來就一眼都捨不得從他身上挪開,簡成蹊都那麼主動了,他當然要把人帶著。他對這附近的路況並不熟悉,就開了車載導航,前往最近的一個採購點。但天還亮著並不意味著那些店會繼續開門,等他們終於找到一個還沒打烊的超市,他們已經開出了十多公里遠。

  而這時候,夕陽也開始西下,等他們從超市出來,把大包的紙袋塞進后座,簡成蹊把窗戶全部搖下去,右手放在窗沿上,下巴抵在手臂上,用肉眼直愣愣地注視著天邊的紅霞。

  他發出了一些很模糊的聲音,高新野沒聽清,擰動車鑰匙後就問他說了什麼。他簡成蹊就突然被刺激了似地猛然側過身,抓住高新野握方向盤的手,說:「我們逃吧!」

  高新野看著他,眨了下眼。

  「好。」他只遲疑了半秒,導出全景地圖正要看,簡成蹊把導航給關了。

  「就往那邊!」他指著太陽正在下沉的遠方,壓抑而澎湃道:「我們去那兒!」

  高新野又說了一個「好」,踩下了油門,往那個方向開去。

  先是沿著公路,這個國家的人口太少了,非首都城市的公路上車輛也少的可憐。這讓他們的視野里只有那輪紅日,隨著他們的靠近,它似乎確實變大了,熱浪也更加明顯,吹得裹著它的雲彩變幻舞蹈。

  但開著開著,那路就不再是一路向西,拐彎了。他們就開上了草原,顛簸所帶來的隱患使得高新野不得不放慢車速,但紅日依舊耀眼的大,好像只要他們不停止,他們就真的能追到,觸碰到。

  可他們已經開到的最遠的地方,那是一條海岸線。高新野都還沒來得及熄火,簡成蹊就解了安全帶跳下去,踉蹌地往前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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