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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好好說一遍吧。」隔壁老者的聲音傳進來。

  「是。學生當初拜到柳師門下,就是馬申明馬秀才的引薦,學生視馬秀才如親生兄長,萬萬沒想到……」

  白興邦一聲梗咽。

  「范升安是馬秀才託付給我的。馬秀才找到學生,說范升安找到他,想托他引薦,投到伍先生門下。

  「馬秀才說伍先生和朱二爺莫逆,手握整個江南絲綢行,怎麼可能看得上范升安這種只有百十張織機的小商戶。

  「馬秀才說他因為一時手緊,用了范升安一萬多銀子,不好一口回絕,說聽說我表哥邢志遠正忙著廣開財路,就讓我把范升安介紹給我表哥,也算是他給范升安一個交代,學生就把范升安引薦給了表哥邢志遠。」

  「范升安的死,是怎麼回事?」老者問道。

  「學生真不知道,學生聽說范升安死訊時,嚇了一跳,急忙去找馬秀才,和他說范升安死了,馬秀才波瀾不驚,仿佛早就知道了,學生沒敢多問,就告退出來了,之後,學生心裡恐慌又愧疚。可學生是真的一無所知啊。」

  「馬申明仿佛早就知道?你細說說。」老者問道。

  「是,學生給馬秀才見了禮,驚恐之下,頭一句就說:聽說范升安服毒死在海稅司門口了,兄長聽說了嗎?

  「馬秀才端起茶,抿了幾口才看著學生笑道:倒是挺懂事兒的。

  「學生極為驚愕,沒等學生問一句,馬秀才就站起來說他要忙一陣子,等他忙過這一陣子再請我好好喝幾杯。學生就趕緊告退了,學生是真的一無所知啊。」

  「嗯。帶他下去吧。」老者吩咐道。

  白興邦出了門,雜亂的腳步聲走遠了。

  老者咳了一聲,兩個護衛抬手拉開帘子,一個拽出馬申明堵嘴布,一個解開了馬申明的胳膊。

  黃顯周坐在上首,上上下下、仔仔細細的打量馬申明,姚先生一桌一椅打橫坐著,正對著馬申明,和黃顯周一樣打量著馬申明。

  兩個護衛架著馬申明,把他按到剛才白興邦坐過的椅子上。

  「你都聽到了是吧?」黃顯周緩聲問道。

  「您是?」馬申明下意識的瞄了眼並排站到黃顯周下首的兩名護衛。

  「我姓黃,海稅司主事,范升安的案子由我主理。

  「范升安的死,你是主謀?動手的人是誰?還是你親自動的手?」黃顯周臉色陰沉。

  「不是不是!白興邦胡說八道污衊我,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馬申明兩隻手緊攥在一起。

  「范升安是經你的乾親,杭城府衙陰陽先兒盧厚福引薦給你,一萬二千兩銀子也是經盧厚福的手,原本是一萬五千兩,盧厚福截留了三千兩,這是盧厚福的口供。」

  黃顯周點了點,姚先生舉起一疊按著通紅手印的口供。

  「可我沒有……」

  「這些就足夠了。」黃顯周打斷了馬申明的話,「范升安的死,於你沒什麼好處,照理說,你一個正當盛年、前程無量的學子,不會做這樣全無好處的蠢事。」

  「先生明鑑!」馬申明激動的眼淚鼻涕都出來了。

  「可,這案子雖說是我主理,可這是世子爺的案子,世子爺覺得這樣一樁案子,不應久拖不斷,找到你這裡就可以了。」黃顯周頓了頓,看著瞪著他的馬申明,嘆了口氣,「可以結案了,你為了那一萬五千銀,毒殺了范升安。」

  「東翁一直替你在世子爺面前周旋,好話說盡,世子爺答應不殃及你馬氏宗族,只把你一家十六口……唉,東翁已經盡力了。」姚先生接過話道。

  「這是草菅人命!」馬申明憤怒大於驚恐。

  「伍傑登門拜會了吳榮,聽說兩人已經聯袂去過平江別業了,除了你,還有邢志遠和白興邦,三家四十二口,足夠世子爺震懾這江南士林了。」

  黃顯周一邊說一邊站起來,傴僂著仿佛被悲傷苦痛壓彎了的身子,示意姚先生,「走吧。」

  「唉。」姚先生將口供攏起來,「好在,也不算全然無辜。」

  馬申明看著黃顯周和姚先生一前一後,腳步沉重的出了門,猛回頭看向那兩名護衛,兩名護衛笑眯眯看著他,抬腳走向馬申明,一左一右抓住馬申明的胳膊,馬申明猛的哆嗦了下,放聲喊道:

  「我冤枉!我有內情!我有證據!黃先生!黃先生救救我!」

  第351章 生意

  揚州。

  蘇管事忙的一頭一臉的汗,擰了個大棉帕子,連頭帶臉擦了兩遍,長舒了口氣,倒了杯涼茶,端著走到剛剛搬好的新作坊門口。

  新作坊按照劉東家的圖紙加高加寬,極其亮堂。

  作坊里都是剛剛改出來的紡線機,一台紡線機三個人,兩人紡線一人踩動踏板。

  蘇管事盯著離他最近的一台紡線機看的著迷。

  踏板兩頭的兩根杆子一上一下,帶動大齒輪,大齒輪帶動小齒輪,帶動一個一個線軸,兩個紡紗女,一個不停的拽動立柱上的皮棉續進去,另一個在另一邊照顧一個個線軸。

  蘇管事看的忘了喝茶。

  「蘇爺!讓讓!」兩個健壯婆子推著一大車皮棉,示意蘇管事讓讓。

  蘇管事急忙讓到一邊,幾口喝完涼茶,又倒了一杯。

  聽說那位小娘子東家是睿親王府的世子妃,貴人就是不一樣,這新機子紡線又快又勻,兩三台機子就能抵得過從前整個作坊的出貨,聽說新作坊的機子比這兒的還利害,不用人踩踏板,用水車……

  真好。

  蘇管事喝完了茶,又看了一會兒,往帳房回去。

  劉東家讓他算算各樣棉線的價兒,這價兒可便宜得很了,這揚州城裡城外的紗線坊沒有哪家能撐下去了,除非他們也用新機子。

  ……………………

  崑山縣城外。

  洪家木作坊的待客廳里,陸嫂子坐一會兒站一會兒,焦急又忐忑。

  洪三爺腳步急匆的從作坊里出來,遠遠看到陸嫂子就拱起了手。

  「勞您久候了,事兒實在太多。說是您想買新織機?」洪三爺直截了當,他忙得團團轉,實在沒空客套。

  「是,不知道要排到什麼時候?」陸嫂子提著心問道。

  「成。」洪三爺先乾脆應了一聲,接著道:「李夫人遞過一張人名單子給我們老太爺,我們老太爺轉給了我,名單上的人來買新織機,都優先,陸嫂子您排在最前頭一行。」

  「那是我們會長。」陸嫂子心裡一熱,鬆了口氣,躊躇了下,陪笑道:「三爺,您看,能不能讓我分兩回三回會帳?價錢高點也行。」

  「行啊,新織機比老款織機貴了不少,陸嫂子打算怎麼拿?」洪三爺笑道。

  「三爺這邊有什麼說法嗎?」陸嫂子試探問道。

  「一種是一手錢一手貨,我們給一成的折扣,不拘要多少織機,都是一成的折扣;第二種是至少付三成,餘下的七成最長三個月內付清,我們不加價,但要有東西抵押;第三種,算我們參股,比如您拿出三成,餘下七成就算我們持股七成。」洪三爺語速很快。

  陸嫂子用力抿著嘴唇,片刻,咬牙道:「第二種,我家裡有六十畝上好的水田,抵給你!」

  「好!陸嫂子這邊請,我請我們帳房上的先生給您算了價兒,看看一共能抵多少織機。」

  洪三爺客氣的讓著陸嫂子到帳房門口,交代給帳房管事。

  陸嫂子從洪家木作坊出來,等在外面的何老實急忙迎上去,陸嫂子一言不發的上了獨輪車,獨輪車咕咕嚕嚕一路回到家,陸嫂子從獨輪車上下來,用力拍著衣服,拍了一遍又拍了一遍,也不看何老實,直著嗓子道:「我把咱家那幾十畝地抵押出去了,跟你說一聲。」

  陸嫂子說完,一個轉身進了廂房,燒水做飯。

  何老實楞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兩步衝進廂房,「你說什麼?你把咱家田抵押出去了?你是這麼說的?」

  「嗯。」陸嫂子飛快的撿著米里的雜物,頭都不抬。

  「你瘋啦?」何老實不敢置信。

  「沒瘋,這一趟的機會,咱們這輩子就能趕上這一回,我要拼一把!」陸嫂子從人到聲音都極其硬橫。

  「你瘋了!你這個,這個!你瘋了!你瘋了。」何老實帶出來哭腔,捂著頭蹲在灶口,一下下捶著自己的頭。

  陸嫂子斜瞥著他,片刻,收回目光,看著簸箕里的米,咬牙道:「要是虧進去了,我就把自己賣了,我雖然老了,可我有手藝,能賣上價。」

  「你瘋了!」何老實猛抬起頭,瞪著陸嫂子吼道。

  「我沒瘋。」陸嫂子接著撿米。

  「就是虧了,你也不能賣自己,沒了你,這個家就散了。真要是虧進去了,虧進去了……你真抵出去了?你這個!真要是虧了……那還能哪能啊,你沒借錢吧?」

  「沒借。」

  「那就,唉,只能佃人家的地了。」何老實灰喪的垂頭塌肩膀。<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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