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頁
抵抗不住。
**
水鄉離明水鎮不遠，坐三輪車半個小時的路程。
以前沒修公路，上山需要一個多小時，現在修了盤山公路，十幾分鍾就到了。
褚聞老家是木屋，門前是高高的竹林，以前會養雞和牛，滿山種土豆以及玉米，他們家有很大一塊地，後來褚聞上初中後，林爺爺帶他搬到鎮上，就沒有在山上種菜了。
「聞聞，我去年吃的李子，是在這棵樹上摘的嗎？」
少年頷首，以前在他眼裡高大無比的李子樹，現在不用踮腳尖也能摘到最大最甜的那顆。
姜逢晚彎起唇角：「等會兒我們走的時候，要不要也摘點回去。」
「好。」
竹林風聲蕭蕭，這裡的空氣格外清新，山間鳥雀低低飛過，清風一吹滿身舒適，難怪有那麼多的人喜歡住在山上。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自得怡然，果真如此。
姜逢晚拉著褚聞的左手，默默跟在他身後，腦袋左看看右瞧瞧，眼前是滿世界的生機和綠意。
兩人走過長長的小徑，蟬鳴鳥叫聲不時響起。
踩在泥土上的感覺和走在瀝青路以及洋灰地的感覺完全不同。
姜逢晚抬眼望去，前方是一座矮矮的墳墓，跪下來，卻又高了。
上面刻著字，她偏頭看褚聞，拉緊了他的手。
記憶力的林爺爺是一個很好的人，長相清瘦，經常穿著老漢背心外搭開衫，手中拿著蒲扇來回晃，搪瓷杯里裝著蜂蜜水，說話間眉目慈祥，人很善良。
親切地喊她「縫縫」，對她說有空去樓上玩，會送她們很多蔬菜，會在她給褚聞講題的時候，悄悄端來一盤青葡萄，神色柔和。
說謝謝她幫小聞補課，辛苦了。
會坐在門前桂花樹下的藤椅上和爺爺奶奶聊天，在飛蛾繞著路燈來回打轉的時候，走進燈光昏暗的小巷，背影遠去，他手中蒲扇不停。
人和人之間，真的好脆弱。
你也說不清什麼時候，你身邊的人就消失不見了。
你會永遠找不到他。
同樣你會永遠牽掛他。
如果他是你珍惜想念的人。
那該多難過啊。
從前花晨朝夕，終是梨雲遠夢。
第56章 舒景澄
「餵, 媽媽。」
「爸爸在身邊嗎？」
「沒事，就是問一問。」
女孩咬了咬唇，盯著窗外景色, 聲音微顫, 藏著忍不住的歡喜：「我有喜歡的人了。」
「！！！」唐清女士大為吃驚，從姜封河手裡收回指尖, 拿起紙巾擦了擦多餘的指甲油，對旁邊坐在矮凳上的男人使了個眼神, 讓他坐過去點。
又將電視機聲音調小了，這才開口問：「什麼時候的事啊？」滿含驚訝。
「去年。」
「高三下學期？」
「不是，高考以後。」
「在哪兒認識的？」
「明水鎮。」
唐清女士皺了皺眉，不由得站起身繞著客廳來回走：「難怪你一直想往你爺爺奶奶那裡跑，原來是為了見其他人呀！」
「好啊姜逢晚！你竟然瞞我這麼久！」
見唐清語氣不對，姜封河連忙放下指甲油，從矮凳上站起來, 來到她身邊，小聲問：「縫縫怎麼了？」
唐清揮開姜封河的手沒有搭理他，繼續問：「現在才來告訴我，你們是在一起了嗎？」
女孩戳了戳手指, 低低「嗯」了聲。
「你現在膽子大了, 談戀愛這回事還要先斬後奏！」
「媽媽, 我沒有……」
「那男生怎麼樣？怎麼認識的？性格年齡身份長相你都給我說清楚！」
女孩閃動的眼睫像即將撲飛的蝴蝶, 停頓幾秒後，一個問題一個問題老實回答。
「他很高，很瘦, 皮膚也白，我們是在一條小巷偶遇的。」
「他很善良, 奶奶腿受傷，他是背奶奶回家的那個男生，也是我差點摔下山崖，趕來救我的人。」
「他剛高考完，比我小半歲，會和我上同一所大學。」
「特別勤快，性格也很好，很溫柔，很努力，很貼心……我特別喜歡他。」
「從去年就開始喜歡了，我非常理智，非常認真，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我喜歡他，我和他在一起了。」
「……媽媽，我說完了。」
「他真的特別好，而且還幫助我很多次，儘管當時我和他還不算熟悉。」生怕對方不同意，姜逢晚默默補充道。
唐清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心想那個男生到底有多好，才會讓她的寶貝女兒一連說這麼多。
算了算了，她家縫縫眼光應該不會差的。
雖這般想，唐清也只是開口：「哪天帶回家讓我看看。」
「在明水要照顧好自己，多吃飯。」
唐清不由自主地軟了語氣：「談戀愛這事媽媽不反對，但你必須要讓我看看，你交往的對象是怎樣的一個人，媽媽是過來人，不希望自己疼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因為別人難過……媽媽不希望有人傷害你。」
「我知道的。」姜逢晚點了點頭。
聽到「談戀愛」這三個字，姜封河腦中警鈴一響，試圖接過唐清的手機和姜逢晚對話，但此刻唐清明顯還有話要說，於是他只好默默收回了手，站在原地干著急，一點兒也插不上嘴。
結果等了許久，只見唐清打了個哈欠。
「好吧，這麼晚了，縫縫寶貝早點睡哦。」
「我們明天再說。」
姜封河：「我還有話沒說呢？」
唐清：「你有什麼話？」
姜封河：「……」
唐清：「該說的我都說了，縫縫寶貝要去睡覺了。」
姜封河：「好吧。」
「那男生是哪裡的，之前也沒聽縫縫提過這事，怎麼突然就交往了？」
「唉，縫縫這麼聽話這麼乖巧，平常也沒接觸過什麼男生。」
唐清躺回沙發，對姜封河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給她塗指甲油：「算了，你別瞎操心，縫縫已經成年了，她有自己的打算。」
「我們頂多幫她把把關。」
姜封河拿起指甲油，聞言立馬反對：「她才十八，還小呢。」
「是不是被那個男生哄騙了？」
唐清沒搭理他。
過了很久，她忽然從電視上移開視線，盯著姜封河的眼睛，慢悠悠冒了句：「我們那時候不還更早嗎？」
提起這事，姜封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因為，一向呆板固執、喜歡學習的他，上高中的第一件事，是學會早戀。
或者更準確來講，是暗戀。
姜封河看著面前模樣如當初一般美好的唐清，低下頭繼續給她塗指甲油。
沒想到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
**
翌日。
姜逢晚在本子上寫下幾句話。
第一件事，和言粥粥、路昭說。完成。
第二件事，和爸爸媽媽說。完成。
第三件事，和爺爺奶奶說。待完成。
救命！姜逢晚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無奈又羞澀地盯著天空看。
為什麼藍藍的天空沒有煩惱，而她卻要和這麼多人解釋。
她真的沒有早戀啊！！！
－
「聞聞。」姜逢晚打開視頻通話，眨了眨眼，臉頰瀰漫著絲絲縷縷的羞澀，「我跟爸媽說了。」
「現在還剩爺爺奶奶沒有說。」
姜逢晚戳了戳手指：「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和他們講。」
「因為每天都要見面。」
「可能以後，他們會經常看見我們倆待在一起……」
畫面太美，姜逢晚完全不敢想像，耳垂逐漸紅了。
只見屏幕里的少年輕聲笑了笑，開口：「要不我來說。」
鏡頭隨著少年身影不斷改變，可以看出他正在樓梯間，不知道是準備上樓還是準備下樓。
姜逢晚從窗邊離開，徑直來到門口。
果然看見了從一樓走上來的男生。
他身形高挑，脊背挺直，眼裡含著笑意，感覺五官輪廓柔和許多，越加顯得好看。
——是她的少年。
樓道里的燈被他踩亮，少年身後是淡淡的暖光，他額間搭著黑色碎短髮，星眸狹長，鼻樑高挺，連唇形都是她喜歡的模樣。
女孩走過去拉住了他的衣角，偏過頭羽睫不自然地顫了顫，耳垂微紅。
她總是時而膽大時而害羞。
褚聞拉著她的手，掛掉視頻通話將手機揣進兜里。
隨後極為自然地摸了摸女孩的腦袋，聲音溫柔得不像話：「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可以我來說。」<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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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鄉離明水鎮不遠，坐三輪車半個小時的路程。
以前沒修公路，上山需要一個多小時，現在修了盤山公路，十幾分鍾就到了。
褚聞老家是木屋，門前是高高的竹林，以前會養雞和牛，滿山種土豆以及玉米，他們家有很大一塊地，後來褚聞上初中後，林爺爺帶他搬到鎮上，就沒有在山上種菜了。
「聞聞，我去年吃的李子，是在這棵樹上摘的嗎？」
少年頷首，以前在他眼裡高大無比的李子樹，現在不用踮腳尖也能摘到最大最甜的那顆。
姜逢晚彎起唇角：「等會兒我們走的時候，要不要也摘點回去。」
「好。」
竹林風聲蕭蕭，這裡的空氣格外清新，山間鳥雀低低飛過，清風一吹滿身舒適，難怪有那麼多的人喜歡住在山上。
「採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
自得怡然，果真如此。
姜逢晚拉著褚聞的左手，默默跟在他身後，腦袋左看看右瞧瞧，眼前是滿世界的生機和綠意。
兩人走過長長的小徑，蟬鳴鳥叫聲不時響起。
踩在泥土上的感覺和走在瀝青路以及洋灰地的感覺完全不同。
姜逢晚抬眼望去，前方是一座矮矮的墳墓，跪下來，卻又高了。
上面刻著字，她偏頭看褚聞，拉緊了他的手。
記憶力的林爺爺是一個很好的人，長相清瘦，經常穿著老漢背心外搭開衫，手中拿著蒲扇來回晃，搪瓷杯里裝著蜂蜜水，說話間眉目慈祥，人很善良。
親切地喊她「縫縫」，對她說有空去樓上玩，會送她們很多蔬菜，會在她給褚聞講題的時候，悄悄端來一盤青葡萄，神色柔和。
說謝謝她幫小聞補課，辛苦了。
會坐在門前桂花樹下的藤椅上和爺爺奶奶聊天，在飛蛾繞著路燈來回打轉的時候，走進燈光昏暗的小巷，背影遠去，他手中蒲扇不停。
人和人之間，真的好脆弱。
你也說不清什麼時候，你身邊的人就消失不見了。
你會永遠找不到他。
同樣你會永遠牽掛他。
如果他是你珍惜想念的人。
那該多難過啊。
從前花晨朝夕，終是梨雲遠夢。
第56章 舒景澄
「餵, 媽媽。」
「爸爸在身邊嗎？」
「沒事，就是問一問。」
女孩咬了咬唇，盯著窗外景色, 聲音微顫, 藏著忍不住的歡喜：「我有喜歡的人了。」
「！！！」唐清女士大為吃驚，從姜封河手裡收回指尖, 拿起紙巾擦了擦多餘的指甲油，對旁邊坐在矮凳上的男人使了個眼神, 讓他坐過去點。
又將電視機聲音調小了，這才開口問：「什麼時候的事啊？」滿含驚訝。
「去年。」
「高三下學期？」
「不是，高考以後。」
「在哪兒認識的？」
「明水鎮。」
唐清女士皺了皺眉，不由得站起身繞著客廳來回走：「難怪你一直想往你爺爺奶奶那裡跑，原來是為了見其他人呀！」
「好啊姜逢晚！你竟然瞞我這麼久！」
見唐清語氣不對，姜封河連忙放下指甲油，從矮凳上站起來, 來到她身邊，小聲問：「縫縫怎麼了？」
唐清揮開姜封河的手沒有搭理他，繼續問：「現在才來告訴我，你們是在一起了嗎？」
女孩戳了戳手指, 低低「嗯」了聲。
「你現在膽子大了, 談戀愛這回事還要先斬後奏！」
「媽媽, 我沒有……」
「那男生怎麼樣？怎麼認識的？性格年齡身份長相你都給我說清楚！」
女孩閃動的眼睫像即將撲飛的蝴蝶, 停頓幾秒後，一個問題一個問題老實回答。
「他很高，很瘦, 皮膚也白，我們是在一條小巷偶遇的。」
「他很善良, 奶奶腿受傷，他是背奶奶回家的那個男生，也是我差點摔下山崖，趕來救我的人。」
「他剛高考完，比我小半歲，會和我上同一所大學。」
「特別勤快，性格也很好，很溫柔，很努力，很貼心……我特別喜歡他。」
「從去年就開始喜歡了，我非常理智，非常認真，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麼。」
「我喜歡他，我和他在一起了。」
「……媽媽，我說完了。」
「他真的特別好，而且還幫助我很多次，儘管當時我和他還不算熟悉。」生怕對方不同意，姜逢晚默默補充道。
唐清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心想那個男生到底有多好，才會讓她的寶貝女兒一連說這麼多。
算了算了，她家縫縫眼光應該不會差的。
雖這般想，唐清也只是開口：「哪天帶回家讓我看看。」
「在明水要照顧好自己，多吃飯。」
唐清不由自主地軟了語氣：「談戀愛這事媽媽不反對，但你必須要讓我看看，你交往的對象是怎樣的一個人，媽媽是過來人，不希望自己疼了這麼多年的女兒因為別人難過……媽媽不希望有人傷害你。」
「我知道的。」姜逢晚點了點頭。
聽到「談戀愛」這三個字，姜封河腦中警鈴一響，試圖接過唐清的手機和姜逢晚對話，但此刻唐清明顯還有話要說，於是他只好默默收回了手，站在原地干著急，一點兒也插不上嘴。
結果等了許久，只見唐清打了個哈欠。
「好吧，這麼晚了，縫縫寶貝早點睡哦。」
「我們明天再說。」
姜封河：「我還有話沒說呢？」
唐清：「你有什麼話？」
姜封河：「……」
唐清：「該說的我都說了，縫縫寶貝要去睡覺了。」
姜封河：「好吧。」
「那男生是哪裡的，之前也沒聽縫縫提過這事，怎麼突然就交往了？」
「唉，縫縫這麼聽話這麼乖巧，平常也沒接觸過什麼男生。」
唐清躺回沙發，對姜封河招了招手，示意他過來給她塗指甲油：「算了，你別瞎操心，縫縫已經成年了，她有自己的打算。」
「我們頂多幫她把把關。」
姜封河拿起指甲油，聞言立馬反對：「她才十八，還小呢。」
「是不是被那個男生哄騙了？」
唐清沒搭理他。
過了很久，她忽然從電視上移開視線，盯著姜封河的眼睛，慢悠悠冒了句：「我們那時候不還更早嗎？」
提起這事，姜封河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因為，一向呆板固執、喜歡學習的他，上高中的第一件事，是學會早戀。
或者更準確來講，是暗戀。
姜封河看著面前模樣如當初一般美好的唐清，低下頭繼續給她塗指甲油。
沒想到已經過了這麼多年了。
**
翌日。
姜逢晚在本子上寫下幾句話。
第一件事，和言粥粥、路昭說。完成。
第二件事，和爸爸媽媽說。完成。
第三件事，和爺爺奶奶說。待完成。
救命！姜逢晚拍了拍自己的臉頰，無奈又羞澀地盯著天空看。
為什麼藍藍的天空沒有煩惱，而她卻要和這麼多人解釋。
她真的沒有早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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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聞。」姜逢晚打開視頻通話，眨了眨眼，臉頰瀰漫著絲絲縷縷的羞澀，「我跟爸媽說了。」
「現在還剩爺爺奶奶沒有說。」
姜逢晚戳了戳手指：「可是我不知道怎麼和他們講。」
「因為每天都要見面。」
「可能以後，他們會經常看見我們倆待在一起……」
畫面太美，姜逢晚完全不敢想像，耳垂逐漸紅了。
只見屏幕里的少年輕聲笑了笑，開口：「要不我來說。」
鏡頭隨著少年身影不斷改變，可以看出他正在樓梯間，不知道是準備上樓還是準備下樓。
姜逢晚從窗邊離開，徑直來到門口。
果然看見了從一樓走上來的男生。
他身形高挑，脊背挺直，眼裡含著笑意，感覺五官輪廓柔和許多，越加顯得好看。
——是她的少年。
樓道里的燈被他踩亮，少年身後是淡淡的暖光，他額間搭著黑色碎短髮，星眸狹長，鼻樑高挺，連唇形都是她喜歡的模樣。
女孩走過去拉住了他的衣角，偏過頭羽睫不自然地顫了顫，耳垂微紅。
她總是時而膽大時而害羞。
褚聞拉著她的手，掛掉視頻通話將手機揣進兜里。
隨後極為自然地摸了摸女孩的腦袋，聲音溫柔得不像話：「如果你覺得不好意思，可以我來說。」<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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