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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氏訕訕道:「我想蕭貴原是老爺長隨,沒功勞也有苦勞。」

  蕭肅康大罵道:「那蠢奴才成事不足,敗事有餘,我交待他的事兒,沒一樣做成,更兼吃裡扒外,兩面三刀。」李氏知他話中有話,聽他又道:「那個林嬋,你有她三分聰明,這府里也不是現在光景。」

  李氏不悅道:「我怎地了,她年輕輕的,我怎就不如了?我瞧老爺你,倒好長她人志氣,滅自家威風。」

  蕭肅康冷笑道:「你莫看她年紀小,實則刁鑽尖滑,軟成水能淹死你,硬成石能砸死你。十個你也不是她的對手,反惹一身騷。如今非常時期,皇帝病重,新媳入門,需處處警醒,少給我惹事。」語畢,自顧上床安寢。李氏坐了半晌,一時幫蕭貴的心淡又淡了,她起身到簾前,撩一條縫兒,只見紅玉、雪鸞站廊上嘀咕。

  紅玉、雪鸞見臥房燈暗,紅玉低聲道:「聽聞新來的少夫人出手大方,給房內喜婆和伺候丫頭不少賞錢哩。」

  雪鸞道:「玉翠不是遣去幫忙麼,我們問問她去。」倆人一拍即合,拎了燈籠,出院往外走,過花園一半,迎面遇見惠春和玉翠。

  紅玉笑問:「正要尋你們哩!」

  玉翠問:「尋我們做甚?」

  紅玉道:「聽聞少夫人闊綽,給了你們多少賞錢?實話實說。」

  雪鸞抬燈籠往她倆臉上照,惠春偏頭躲,還是被看見面頰兩條淚痕,她問:「惠春姐姐怎麼哭哩?」惠春一語不發,逕自先走了。

  紅玉拉住玉翠問:「誰欺負惠春姐姐了?」

  玉翠壓低聲道:「少夫人曉得惠春和少爺......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不給好臉色。」

  紅玉道:「這有甚麼!哪個世家大族的爺,沒個通房或妾室的,她也算官門高戶的小姐,這點人情世故也不懂。」

  雪鸞道:「她可是當朝首鋪家的小姐,文才樣貌名動京城,定然性子傲慢,自視甚高,一時難以接受也可諒,待久了就慣了。想想大夫人,雖暗地裡使手段,表面不也得一副賢良大度模樣。」忽見一點星火晃悠悠漸近,四下沉黑寂靜,皆有些膽怯,玉翠拔嗓問:「是何人?」

  聽那人回答:「是我,福安。」待看清果是福安,皆鬆口氣,雪鸞問:「這樣晚了,你不回房歇著,跑此地做甚麼?」

  福安提了半壇酒,一串熏鹵腸子,笑嘻嘻道:「忙碌一整天,往廚房尋了些酒菜,你們吃否?」紅玉等搖頭不吃。

  福安問:「我遠遠見惠春一人走,你們怎不一起?」

  雪鸞嘆口氣說了。福安一聲沒言語,雪鸞又道:「我與你說樁好事兒。」

  福安問:「啥好事兒。」雪鸞道:「九奶奶命蕭貴,送她婆子劉媽回揚州去。」

  福安吃驚問:「何時走?」

  雪鸞道:「後日起身。蕭貴來求大夫人保他。」

  福安問:「大夫人答應了?」

  雪鸞道:「大夫人先還痛快答應了,晚間老爺回來,把她一通罵,命她少管閒事兒。」

  紅玉笑道:「老爺還說九奶奶精怪,軟成水能淹死人,硬成石能砸死人,十個夫人也不抵她一個。」

  福安笑道:「難得聽老爺誇讚女人的。」又聊了兩句,眼見巡夜的往這邊來,便各自散了。

  翌日天清,林嬋正用早飯,老太太房的嬤嬤來請,她曉得是新少夫人行敬茶禮,在首飾匣里挑了一對翠玉扁口鐲子,便帶著小眉去了。

  第133章 人情

  接上話。林嬋進了老太太院子明間,各房皆到齊,按序而坐,她坐最末。

  蕭旻攜徐巧珍,先給老太太磕頭敬茶,再是蕭肅康夫妻。再挨座兒依次見禮,至林嬋面前,蕭旻道:「這是小嬸林氏。」

  徐巧珍笑道:「我聽聞過你,雖說行商者位低,但奎園樓商會,你為我們女子爭了口氣。我心底敬你。」命丫頭斟茶,親手遞上。林嬋沒說甚麼,吃了茶,一併奉上鐲子,徐巧珍稱謝接過。蕭旻自始至終神情寡淡。眾人冷眼旁觀。

  待蕭旻徐巧珍走後,又說了會話,才各自散了。走出院門,李氏叫住林嬋,站在柳樹下說話。李氏先問:「你那婆子劉媽要走了?」

  林嬋道:「她原在揚州有兒子,來信要她回家去。」

  李氏道:「聽聞你差了蕭貴去送?」

  林嬋道:「確是如此。」

  李氏道:「蕭貴曾受九叔差遣往南邊去,不曾想路上被人劫掠,頗受了一番苦,俗說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他這才回來多久,著實可憐。」

  林嬋笑道:「大夫人菩薩心腸。可惜他不是少爺,是個物聽主裁的仆子。遭蛇咬不打緊,汲了教訓再遇上,懂避開才叫長了智。」

  李氏聽言竟是半分臉面不給,心底有火氣,冷冷道:「蕭旻如今娶了新婦,總算收情納性,穩走仕途,好好生活,說來你從前也是官家出身,偏要經商幹這勾當,一個寡婦在外拋頭露面,有辱門楣,奈何我們也管不得你,只提個醒,你到底年輕輕地,若想發春,盡往外面找去,莫要盯著府中爺們歪纏。」

  林嬋不怒反笑了,說道:「大夫人誡訓的是。」

  李氏哼一聲逕往前去,小眉不憤道:「奶奶怎不駁她幾句!怕她做甚。」

  林嬋屈指彈她腦門:「你和齊映相處時日不短了,怎就沒有點長進。」

  小眉問:「我怎地沒長進了?」

  林嬋道:「有弟子問大茅和尚,『師傅的境界是何也?』和尚說,『不露鋒芒』弟子問,『為何要不露鋒芒?』和尚答,『沒有值得我露鋒芒的人。』大夫人她不值當我費心思。」小眉沒再多話了。

  倆人穿過月洞門,徐巧珍與丫頭在看桃花,顯然也在候她。林嬋上前見禮,徐巧珍感嘆道:「今年春季來得遲,桃花也開晚了,稀稀落落的。」

  林嬋微笑道:「一年四季變換,或早或遲,該來總會來的,焦急的總是人心,侄媳不妨再多等些時日,桃花定會滿園盛開。」

  徐巧珍道:「小嬸講的在理。」

  林嬋指還有事,欲要走了,徐巧珍咬唇道:「我有事要同你說。」遣丫頭散開,小眉也退下。見跟前無閒人,徐巧珍開門見山:「我早已曉得你與夫君訂婚又遭悔婚的事兒。當時聽聞後,我不願嫁,但自古至今,女兒的婚事哪由得自己做主,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也聽聞,你寧願以官家女之身,下嫁行商的蕭九爺,也絕不做妾。我佩服你的膽識,羞慚自己的懦弱。」

  林嬋道:「不必羞慚,既已選定前路,好生前行就是。」

  徐巧珍道:「母親讓我提防著你些,我心底敬你,不願眼裡含針、嘴裡叼刺,使那後宅的陰招,好沒意思!只想聽你說,對夫君可還有放不下的情思?」

  林嬋道:「我是個殺伐果斷的性子,不喜拖泥帶水,是我的、我視若珍寶;不是我的、我棄若敝履。現今我接手了九爺的十數鋪面,又成為燈油僉商,每日裡忙得騰不出空,哪有閒心想甚麼情愛。」

  徐巧珍道:「你說的,我信你。」

  林嬋叫上小眉,先走一步,待遠了,才笑道:「這位首輔家的女兒,倒也算光明磊落。」不在話下。

  蕭貴去尋李氏討信兒,被雪鸞攔在院外。雪鸞道:「大夫人為你、和九奶奶討要情面,卻失了臉面,正在房裡生氣哩。你尋旁人想辦法罷。」

  蕭貴道:「我還能尋誰!能幫我的,唯有大夫人哩。」

  雪鸞道:「不是我說你,堂堂七尺男兒,一趟出遠門兒遭了難,難道這輩子都不出京門?吃一塹長一智,財不外露,事以密成,言以泄敗,處處留意、步步小心就是了。」

  蕭貴破口大罵:「你個賤婢懂甚麼!」

  雪鸞生惱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反正大夫人不見你。」轉身哐鏜將院門闔緊。

  蕭貴不死心,去尋老太太,面沒見著,被幾個丫頭三言兩語打發了。再去尋蕭肅康的門客郭銘,那郭銘倒是客氣,明暗要三十兩銀子才肯相助,他哪裡有,只得不歡而散,躅躅經過園子時,聽得有人喚他,卻是蕭勤躲在桃花下,就著半隻燒雞吃酒。

  蕭貴近跟前坐,說道:「你怪會尋地方偷懶。」

  蕭勤道:「我忙到現在哩,才歇會兒。」斟酒遞他,他一飲而盡,蕭勤再斟,觀他神情問:「聽說哥要送劉媽往揚州去,多美的差事,怎地不高興?」

  蕭貴冷笑:「我換你去,你去麼?」

  蕭勤道:「我的身契不在九奶奶手裡,否則我願意替哥去。」

  蕭貴嘆道:「虎落平川任狗欺,背時的鳳凰不如雞,果然沒錯。危難見人心,難為你的真情。」悶悶吃酒。

  蕭勤道:「哥不必沮喪。此去一路跋山涉水,嘯傲煙霞,聽聞揚州富庶繁華,美女如雲,你也算見過世面了。」

  蕭貴道:「你哪懂我心思。」

  蕭勤問:「哥是甚麼心思?」

  蕭貴道:「我從磚廠死裡逃生,回到蕭府,老爺夫人同情我,對我尚且,但已感生份。若我此趟再走了,沒個三月半載,怕是難回。待我再歸來,這兒早成福安那狗奴才的天下,哪還有我插腳之地。想我從前在老爺身前當差,也算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好不風光,現卻成了喪家之犬,人見人厭。」說著說著,嚶嚶哭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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