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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一塊高聳的巨石,儘管看不到石頭的具體模樣,但他們知道那是當年神魔之戰的見證者,是鹿歇維特冰原的石碑,是那首流傳在吟遊詩人口中的歌謠的源頭。

  吟誦聲越來越清晰,一圈圈白袍人跪在石碑周圍,姿態恭敬地捧著蠟燭。燭火像繁星一般密集,紛紛撒落在白雪之上,他們雙手攏住火苗,不讓它被風吹滅,就像在保護最後一線希望。

  有一個人看到了他們,他站起身,拂落衣上的雪花,向他們緩緩走來。

  第124章

  那個人穿著神烏族的白色長袍,兜帽蒙住半張臉,看不清長相。他走到四人面前,雙手攏在袖子裡,端平在胸前,微微躬身行了一個奇怪的禮節。

  「天神保佑世人。」他平靜地說道,然後微微側身面向棠。

  雖然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棠能感覺到他的視線透過兜帽一直盯著她。

  「冰原之碑既是起源,一切由此而始,亦連接著通向終點的道路。」他向棠伸出一隻手。

  那隻手單薄而蒼白,掌心的紋路深刻清晰,像是刀刻上去一般,那隻手如同石膏製成的,沒有屬於人類的血色和肉感。

  棠略有幾分謹慎地看著他,並沒有伸出手:「你們是神烏族的?在這裡做什麼?」

  那人淡聲說:「履行我們的使命。」

  克洛德嗤笑一聲:「環山已經被入侵了,這也是你們的使命?」

  「背叛者毀壞了防禦法陣,獻祭很快就會開始,我們已經無路可走。」

  「獻祭?」佩拉重複了一遍,轉頭看著棠低聲道,「是道格斯他們?」

  想來想去也只有這一種可能,棠輕輕點了點頭。她的目光一瞥落到了不遠處靜靜佇立的石碑上,她問那人:「你們在守護史詩之碑麼?」

  那人微微頷首表示肯定,他收回了手端在身前,另一隻手向外面展開,做了個「請」的姿勢:「我知道你們來這裡的原因,通道已經打開了。」

  棠看向那塊石碑,是一塊約有兩人高的灰色石頭。石碑的表面已經不再光滑,而是布滿了裂紋,邊邊角角也有不少破損,而它卻依舊給人一種沉默的神聖感。

  迦爾遜早就繞過那些人走向了石碑。他臉上的表情充滿了憧憬和敬仰。童年時期無數次在長輩的口中聽到的傳說第一次以真實的樣貌出現在他的面前,石碑在陽光下屹立著,如一個雪原的守護者,他的身上落滿了雪花,沉積的歲月壓在他平直的雙肩上,而他默然忍受著無人訴說的孤獨和寂寞,唯有晝夜相伴。

  他著迷地看著石碑,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想要去觸碰它,當他的手指接觸到石碑表面的一瞬間,堅硬的石碑立刻向裡面凹了進去,像一塊海綿似的鬆軟,迦爾遜嚇了一跳,連忙將手背回去,露出犯了錯被抓包的表情結結巴巴道:「對、對不起!我我我不知道會這樣!我把它弄壞了嗎?」

  那人臉上沒什麼表情,走上前淡聲道:「沒有。」他將手放在了石碑的中間。碑面上的文字已經斑駁不清無法辨認,隨著手掌的接觸,它的表面像是一灘水一般泛起了一圈圈漣漪,波紋逐漸擴大至整個碑面。

  「這是通往環山之巔的最後一個法陣。」他放下手,轉身看著眾人解釋說。

  棠的心中已然存有一絲疑慮,她回頭看了看跪倒在地的白袍人,他們並沒有對外人的到來而驚訝慌張,仍是有條不紊地吟詠著複雜難懂的頌語,這種肅穆的場面令她感覺心頭仿佛有什麼重壓著,讓人喘不過氣。

  「你們在做什麼?」她看向那人,「為什麼不去保護神殿?」

  「向天神祈求。神烏族人無法靠近神殿,這是神殿建造之初就頂下的規誡。只有人類被允許接近神殿大門。」

  棠愣了一下:「為什麼?」守護者自己都不得靠近環山神殿,放任其他人接近神殿不正為封印的破壞埋下了隱患嗎?

  那人緩緩說:「天神早就預言了會有這麼一天,人類的貪婪早晚會成為災難的根源,災禍的根除也必將依靠他們自身。」

  克洛德若有所思地望著石碑。

  「什麼意思?」佩拉隱隱聽出他的這番話中還藏著深意,她忍不住追問道。

  白袍人看了她一眼:「法陣不會開啟太久,該上路了。」

  迦爾遜驚奇地望著如水面蕩漾開的石碑,聽到白袍人這麼說便往石碑前走進了一步,忽然,他感受到一股巨大的吸力,拉扯著他往石碑上撞去,迦爾遜一時不備往前一個趔趄,瞬間沒入了石碑之中。

  而碑面也像是一個人落進了水中般滌盪著,波紋一圈圈向外延伸,卻早就沒了他的影子。

  佩拉目瞪口呆地看著石碑,大步跑向了剛才迦爾遜站著的地方,碑面的水紋已經平靜了下來,文字若隱若現。

  她呆呆地看著那些文字,輕聲讀著:「『……當神殿的光芒穿越陸地的黑暗,魔鬼的燭光照亮凡人的罪惡之心,世間一切罪孽由此而生,前路黯淡無光,背後深淵萬丈……』」

  「佩拉?」棠發現她的神情有些古怪,試探著喚了她一聲。

  佩拉抬起頭看她,棠看見她眼中一閃而過的堅定光芒,她笑了一下說:「看來我們已經沒有退路了,無論前方再怎麼艱難,我也不想轉身跌入懸崖。」

  說完她毅然決然地走向了石碑,她的腳往前邁出,立刻便融進了石碑中,整個人的身影也即刻消失在面前。

  棠靜靜地站在那裡,目光始終落在石碑之上。

  克洛德從她身後繞上前,回頭看了看她:「愣著幹什麼?」

  她沒有應答,而是轉身看向了那個白袍人說:「我不知道你說的那些是什麼意思,但是我不會成為你們任何一方的傀儡,你們也不必費盡心機利用我去完成什麼。我會去環山神殿,這是因為我想尋找一個答案,而不是你們要我做什麼我就會做什麼。」

  她坦然地望著他,扯出一個淺淡的笑容:「你們也將我當作一個任你們擺布的傀儡,這和那些反叛者有什麼不同?」

  白袍人沒有說話。

  棠轉身走進了石碑的法陣之中。

  「我們並未利用她,只不過每個人都有其存在的價值和使命。」他平靜地說道。

  克洛德揚起一個輕慢的笑容:「是啊,怪不得神烏族會發生分裂。」

  「……你說什麼?」

  「永遠駐守在這種嚴寒之地,難怪如此嚮往春天。」

  他漫不經心地扔下一句,消失在石碑前。

  法陣漸漸消失,那塊石碑終於沉寂了下來。雪原上的風將吟誦聲傳向更遠的地方,翻過起起伏伏的山坡,遠處是茂盛的森林和高聳入雲的雪山。翻越過那些雪山,大陸的另一邊是四季分明的世界,有繁華的城鎮和一望無際的大海,和這裡的一切截然不同。

  他收回視線,走到屬於他的位置,雙膝跪在了雪中。寒涼的濕意順著膝蓋攀岩上身體,他依舊紋絲不動地跪著,雙手舉著蠟燭,低下頭,融進了那片整齊的低語中。

  棠睜開眼的時候發現自己位於一片裸/露的黑色岩石中,風聲呼嘯入耳,攪亂她的心緒。她剛剛從法陣中脫離,對周圍的一切還不甚清晰,下意識地向前走去。

  腳底並沒有和地面接觸,她一腳踩空,整個人向下傾去,克洛德一把抓著她的手腕將她拉了回來。她定了定神才發現他們處於懸崖峭壁的邊緣,腳下就是深不見底的深淵,兩側都是刀削般的陡峭岩壁。

  天空飄著細碎的雪花,天色灰暗,不像是鹿歇維特冰原的晴朗。

  她忽然產生了一種恍如夢中的恍惚感,在夢裡她似乎無數次來過這裡,澤木就站在群山之間和她說話,從德羅伊利斯就一直引領著她,將她帶到了這裡,然後一步步走向了他的埋骨之處。

  她猛地想到她甚至都不知道他的屍身埋在哪裡,黛西也從未告訴過她她遇到澤木的那片森林位於何處,大概對於精靈族而言,死在哪裡從來不是一個值得探究的問題,只要他的身邊有樹木與河流就無需悲傷。

  迦爾遜還在嘖嘖稱奇:「好厲害!只要一靠近石碑就會被吸進來,我睜開眼的時候就發現已經到這裡了,這比精靈族的傳送法陣還要神奇!」

  佩拉向四周看了看,入目的儘是皚皚雪山,山巒連綿不絕,仿佛就這樣一直蔓延到陸地盡頭。萬千山脈中只有他們幾人,巨大的孤獨感瞬間包圍了他們。

  「誒,那是什麼?」迦爾遜的聲音將棠的思緒拉回到現實。

  她抬頭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廣袤的天際中,一束耀眼的光柱穿破了灰雲的黯淡,筆直地指向雲端之上的天空。

  「神殿的光。」她無意識地呢喃著。

  光柱離他們的位置並不遠,中間卻隔著一道深邃的峽谷,將兩端徹底分隔開來。峽谷極其深,佩拉站在石頭上往下看了一眼,頓時跳了回來,拍著胸口說:「肯定過不去的,除非有路可以繞。」

  棠回憶著在那個女巫師家中做的那個夢,她分明記得有一座橋橫亘了整條山谷,但此時除了撲簌的雪花和黑白摻雜的石頭,她什麼都看不見。<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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