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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依稀看清大門周圍的一些石像,雖然早就被風雪磨損得無法辨認面目,但從他們的姿態判斷似乎是諸神的石像。

  在那片殘垣斷壁之間,唯有一束光柱從它的內部迸發而出,一直穿透烏雲向上。

  是環山的神殿嗎?她茫然地望著眼前的建築,有一種莫名的衝動促使她邁開腳往前走。橋頭有兩個石像,一男一女分立在橋的兩側,他們都披著長袍,雙手高舉過頭頂,以一個向上捧的姿態佇立著,手心各是一團熊熊燃燒的火焰。

  在這樣的環境中,火非但沒有熄滅,反而還在狂風之下越來越熱烈地燃燒著。

  棠走過石像,抬頭望向眼前高高在上的神殿。台階很高,這段距離並不遠,但卻像是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階梯,她是天神腳下的螞蟻,只能仰望神明的所在。

  忽然,身後響起了雪崩般的巨響,她回過頭,看到了遠處——橋的另一端——一團雪球快速向這裡滾來,同時隨之而來還有震耳欲聾的轟隆聲。她以為是雪崩,下意識往台階上跑,跑到中間的高度便轉過身,赫然發現那並非是雪崩,而是無數聚集在一起的魔物,它們正跨過山峰之間的那座橋向這裡湧來,雪花被激起聚集在它們周圍,形成了一層朦朦朧朧的白色霧氣。

  魔族軍團氣勢洶洶地接近這裡,她似乎都能感覺到大地的震動,那聲音如同遠古巨獸的嘶吼,在這靜謐的雪山之巔異常突兀強烈。

  視野里一望無際的雪山,腳下是瘋狂前進的魔族,身後是古老沉默的神殿,棠驀地感受到一種無法言說的恐懼和孤獨。她立刻轉過身向上跑,仿佛有一個聲音在指引她去往台階的最上方。

  邁上最後一級台階,她猛地感到一陣頭痛,視線開始變得模糊,吼聲和風聲也忽遠忽近,耳膜像是要炸開似的,一種類似在切割著什麼東西的雜音折磨著她的大腦。

  「順從吾主之令,以鮮血澆灌荒蕪之地,以死亡孕育新生!」有個聲音高亢地呼喊著。

  回應那聲音的是一片海嘯似的嘶吼。

  「人類占據著這片陸地,可他們並不滿足於此,殺戮和陰謀在這裡滋生,自相殘殺是他們的樂趣。人類種族已然腐朽至此,天神卻依舊讓他們掌握著這片領域,這是公平的嗎?」

  「同樣是生存,魔界被無窮無盡的岩漿包圍,終年見不到一線陽光,只能在黑暗中掙扎。人類是所有種族之中最脆弱的,相反可以獨享這裡的一切美好之物,而他們卻隨意踐踏毀滅,不應該得到懲罰嗎?」

  「既然天神無為,那便由我們行權。打開封印釋放邪惡之力,以吾主之名:肅清人界。」

  棠渾渾噩噩地抬起頭看去,猛然對上了一雙暗紅色的眼睛,那一瞬間她什麼都無法思考了,一陣寒意從頭皮往下流竄,她的耳邊響起一聲巨響,是神殿的大門打開了,與此同時她似乎看見那橫亘兩峰的橋樑底下,那深邃的懸崖之下泛起了刺眼的紅色,那是從地底深處湧上來的岩漿,正徐徐流淌過山巒。

  「你看,已經沒用了。」那雙眼睛的主人輕笑著說。

  她沒來得及去思考這句話的意思,就看見他伸出一隻手,猛地將她推下了山巔。

  棠輕輕睜開了眼睛,入眼是非常模糊的光線,像是隔了紗一樣看不分明。她懵了一會,抬起手揉了揉眼,後知後覺地發現那真的是紗幔,就掛在她的上方,她躺在一張黑色的床上,軟綿綿的快要陷進去,紗帳也是黑色的,外面擺了很多蠟燭。

  ……剛才發生了什麼來著?

  她頭疼欲裂,翻身起來坐在床上冷靜了半晌。對了,她正在和那個女巫師說話,接著那股香味越來越濃,她的意識也漸漸不清晰了,然後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裡的場景歷歷在目,仿佛是真實上演的現實。

  棠不知道自己昏迷了多久,她正想撩開紗幔下床,剛抬起一隻胳膊便猛然發現自己身上不著一物,又立刻縮了回去。剛才還沒什麼感覺,現在逐漸清醒過來了她便感到真真切切的寒冷,同時還產生了一種荒謬感,比如發生了什麼?為什麼還要脫衣服?!

  她稍微檢查了一下,暫時沒發現新的傷,又在床周圍找了一圈才找到自己的衣服,連忙穿好走出了房間。這間屋子在二樓,她推開門後聽到了樓下傳來了交談聲,便扶著欄杆走了下去。

  但她並沒有直接走過去,而是藏在樓梯的拐角處聽他們說話。

  「這種情況是必然的,澤木用自己的血肉築造了她,他希望她可以作為生命的延續活下去,而不是一個毫無感情的容器。」

  「生命的延續?」

  女巫師心不在焉地撥弄著桌子上的星盤:「在孤獨中活得久了總需要一點慰藉,澤木一直都是一個人,他大概不希望自己什麼都沒有留下吧。」

  迦爾遜望著爐火呆呆地說:「聽上去有點可憐。」

  「沒什麼可憐的,神烏族的人都是這樣,我們生來有自己的使命,每個人都習慣了獨來獨往,這本該是一種常態的,澤木是個例外。」

  佩拉好奇道:「什麼例外?」

  女巫師沉默了一會,緩緩開口,聲音比外面的冰雪還要冷:「他不喜歡守在環山周圍,他看膩那些雪山了。」

  佩拉還在等她的下文,可她卻沒有再說些什麼,只是繼續低頭擺弄自己的星盤,她也只好閉嘴不再詢問。

  每一天睜開眼是無暇的白雪,閉上眼之前也是同樣的場景,環山就是他們的家,也是他們無法踏出一步的禁錮。儘管神烏族有自己的辦法可以前往大陸任何一個角落,但也必須要得到長老和大巫師的允許,擅自踏出環山的範圍是罪,順從內心是錯的,順從訓/誡是真理。

  棠默然站在那裡,垂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鹿歇維特冰原是你們的聚居地之一?」她聽到克洛德淡聲詢問。

  星盤的指針撥動了兩下,發出清脆的咯吱聲,巫師微微頷首道:「算是吧,守衛石碑也是我們的職責之一。」

  「那些鈴鐺也是你們給當地牧民的?」

  她慢吞吞地點了點頭。

  迦爾遜輕聲問:「我能問問……外面那些石頭是做什麼用的嗎?就是上面寫了字的那些石頭。」

  巫師的手指微微一頓,她輕笑了一聲:「每年有許多無名之人葬身在冰原之上,他們的靈魂無處停棲,那些石頭上寫了安魂的符文,可以讓他們的靈魂不再飄泊,安息於這片荒原……你在那裡站得不累嗎?」

  棠愣了一下,意識到她在說自己,其餘幾人都望向自己,她便不再躲避,坦然地走進房間。

  「你做了一個夢,是不是?」她莞爾一笑道。

  她沒有否認,點了點頭:「為什麼?」

  女巫師散漫地轉了轉星盤,說:「那些香氣的作用,你看到了什麼?」

  她看了看另外三人,克洛德見她有些遲疑便對她輕輕點了點頭,她才放下心來,將自己做的夢敘述了一遍。包括那座橋,橋頭的兩座石像,還有魔族大軍和那雙紅色的眼睛。

  她甚至記得夢境裡那個聲音說的每一句話,當她把那些話複述出來的時候,巫師的眼神驀地變得複雜起來。她將星盤放到一邊,從架子上拿出一個造型古樸的鏡子,她將鏡面轉向幾人,然而那個鏡面映不出任何影像。她低聲念了幾句咒語,手掌拂過鏡面,仿佛抹去了一層遮蔽鏡子的紗布,那上面浮現出一張臉,一張不屬於在場任何人的臉。

  棠不認識那張臉,但莫名覺得有幾分熟悉,她疑惑地看向克洛德,發現他的神情冷肅。她立刻明白為什麼這張臉會覺得眼熟,鏡子裡那張臉的輪廓和克洛德很像,卻要陰沉銳利得多,眉眼之間滿是陰鷙和瘋狂,令人不寒而慄。

  「幾天前,凡彌倫的國王率領著軍隊前往環山,他們的目的就是神殿。我們設下的結界被同族心懷不軌之人破壞了,他們已經進入了環山的範圍。」

  克洛德冷笑一聲:「這個瘋子。」

  「去環山?」棠皺了皺眉,「為什麼要去環山?」

  鏡子裡的畫面忽然拉遠,呈現在他們眼前的是一支在雪地中蹣跚前行的軍隊,一眼望去這支隊列看不到盡頭,看樣子人數頗多,他們浩浩蕩蕩地向著山峰前行,可是前方依舊是層巒疊嶂,看不見旅途的終點。

  「道格斯帶領著一支軍隊向環山發動進攻,如石碑上的歌謠所記『復生之路永無阻礙,以生靈之力換取黑暗之鎖』,他們大概想用這些人類在神殿門口進行祭祀,以此打破神殿的封印。你們手裡有神殿的鑰匙,如果不能好好保存就趁早毀掉它,」巫師垂眸說道,「除此之外,鹿歇維特冰原屬於環山的範圍,這裡除了我們本支的人之外,還潛藏著很多背叛族訓的墮落者,從你們踏入這裡開始他們便獲悉了你們的位置,也許現在正在趕來,你們最好是趕快離開這裡前往環山。」

  「你要我們去阻止道格斯嗎?」佩拉難以置信地看著她,「你覺得我們能阻止他們?別開玩笑了,我們只不過是去送死,給那什麼『生靈之力』多添一點力量罷了。」<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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