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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面上遮著帕子,偏露出耳側一角,精緻的銀耳墜有些突兀的晃眼。

  李鶴楨在床沿坐下,掀開她的帕子,丟在一邊,「太太給你委屈受了?」

  「沒有。」文姝復拿另一張帕子,又給蓋上。

  「還說沒受委屈,都敢給爺使臉子了。」

  她帕子揭下一半,只露出一雙眼睛,賭氣反問:「我說沒有,你就信?」

  李鶴楨還是頭一回見她齜牙厲害的樣子呢,笑著揉捏她的手,「原來是受委屈了,既然太太已經醒了,那明日就不必再過去了。至於老二要錢,他能有個什麼開銷,不過是往便宜坊里送罷了。你不願給,才是對的。」

  攥著帕子的手合在一處,她眉眼彎起,不無狡黠,「你二兄弟,可是要拿銀子念書呢。」

  「他念哪門子的書?」李鶴楨眉毛蹙起,想到侯爺回來後張姨娘母子又得猖狂,心中便不悅幾分。

  文姝搖頭:「我不打聽這些。」

  跟前兒大丫鬟笑著道:「聽那院的人說,張姨娘給二爺找了個名師,去年教出個探花郎的老夫子,在京都城裡可有名望了,張姨娘說自己遞了兩回帖子,求到人家府上,人家夫子才答應的,要一千兩銀子,只是交了束脩,把夫子請進門兒,且有的開銷呢。」

  文姝聽完這話就笑了,帕子也不爭了,撒手讓他,反拿那丫鬟來問:「別的我都不理,我只問一樣,科舉三年才一回,去歲貢院的大門都沒下鎖,又是哪門子的探花郎?」

  一屋子的人都跟著笑,那丫鬟拍著腦門兒道:「哎呀,怪不得我嘴笨,我怎麼沒想到這兒,我和她們說嘴,講那位夫子肯定是個花把勢,他們還笑我見識短淺,不知道有大儒名家這一說。」

  丫鬟們笑著出去,李鶴楨將人拉起,說起正事。

  「是好消息,只是薛微有些對不住你。」他少有的好顏色,側身還倒了杯茶水,遞在她手邊,「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太太病著,我實在找不到人手,闔府重擔,只得交在你手上。」

  聽出他有收回中饋的意思,文姝吃茶的動作頓住。

  掀起眼皮看他:「過了河就撤梯子還得等第二日呢,幸而我不在乎這些,原先就是說為著你,我才願意去管那些。如今太太身子大好,連給我立規矩的氣力都有了,我也不想再理會這些麻煩,你叫路喜去問胡婆子把管家的對牌和庫里鑰匙拿去,明兒個,我就能偷懶睡個回籠覺了。」

  李鶴楨原以為還得花費一番口舌,才能哄著她交出管家的差事,必要時板起臉斥責的話他都想好了,卻不料,她是個不爭不貪的性子。

  「好乖乖,爺竟不知道該如何獎賞你了。」李鶴楨笑著拍她的手背。

  「你要賞我?」文姝順勢張口,「你若真心,我還真有想要的。」

  「你說。」李鶴楨笑意斂下,只等她後面的話。

  「我聽他們說,鐘鼓樓失火,咱們家的兩間綢緞鋪子也遭了災,門臉兒都沒了,自里到外,全都得重新打理,都說綢緞鹽鐵,是大宗的買賣,本錢也足,賺的銀子也是頭等的,我眼皮子淺,從前也好奇,只是不敢開口,如今這兩處從頭來過,我才敢和你商量的。」

  兩間綢緞鋪子不算什麼,只是……那兩處鋪子對應的是他們家在平江府的綢緞往來,一些貴重的舶來品,從梧州上了岸,走水路來京,也是用的綢緞買賣的商隊。朝廷俸祿一年能有幾個錢兒,府上的開銷一應,十之有六都指著這一項呢。

  狸奴膽小,必是不知其中內情,可她既開了這口,也不好叫她敗興,況且,她又不是外人,丁點兒能耐,一應還得求到他跟前。

  「有什麼敢不敢的,給你便是。」李鶴楨笑著應她。

  「我沒做過這些,哪裡採買,走什麼商隊給送到京都來,什麼價賣,又要賣給哪些主顧?我都可全都不懂。」她眼睛明亮,攀在他肩頭嗔道:「你可得找人教我,我要是賠了錢,肯定是要回來哭的。」

  「賠了錢哭,那要是賺了呢?」他家走的是平江府謝家的綢緞,謝家乃皇商,供給宮裡的主子們都使得,怎麼可能會賠。

  「賺了錢……」她突然撫了撫小腹,再抬眼,眸子裡儘是喜色,「若是我有做買賣的天賦,就把銀子留著,日後請一千兩銀子束脩的名家,也省的你兒子不知道三年才得一次大考。」

  看他板起臉不笑,文姝將比出的三根手指收回,背在身後,眼神也失了光彩,小心翼翼地問:「我……我說錯話了?」

  「你有了身孕?」

  李鶴楨抓過她的手,指腹按在脈搏,畢竟不是大夫,探了一會兒,也拿不準,便叫人去濟世堂請兩位大夫來。

  「我說著玩呢,我不知道。」文姝後褪著往羅漢床裡面坐,李鶴楨站起了冷臉看她,「給你端的避子湯,你可吃了?」

  「我又不記那個。」狸奴委屈。

  紅柳站在門口偷聽,忙在帘子外頭跪下道:「吃了!吃了的,奴婢給姨娘送到跟前兒,看著吃了的。」她能作保,若是真懷了孩子,那也不是姨娘的過錯,該是問問熬湯藥的人才是。

  「不要給我耍那些花招。」李鶴楨警告她。

  婚期在即,他是承了人家平南侯府的好處的。兩邊都是大戶人家,最講究規矩禮教這些,有個妾室還能遮掩,若是在正室無有所出之前弄出個孩子,不光落了兩家的體面,就連他本人在外頭也要被同僚取笑。

  文姝背過臉,哭著掉眼淚,紅柳垂著腦袋進來,繞到一側,蹲下來給她擦眼淚,細聲哄勸。

  掌事婆子也跟著著急,可她一個奴才,不好在主子跟前置喙,只得求爺爺告奶奶,求著小路總管進去幫忙勸勸大爺。

  好容易盼到大夫過來,擺屏風布遮簾,兩位各自號脈,皆搖頭說不是喜脈。

  「可查清楚了?」路喜把大夫叫到外頭,再三確認。

  「總管這是哪裡的話,我們濟世堂的本事,若是連喜脈都瞧不出來,百年老店也不要開了。」今日來的老大夫姓北,是濟世堂頂一號的大拿,婦科這項,宮裡的太醫有時還得來請教他呢。

  「哎。」路喜做唉聲嘆氣臉,把二位送走,人家大夫當他家失落,還安慰一番。

  有了確切消息,李鶴楨才稍稍放心。

  他拍拍文姝放在桌上的手背,緩和些顏色:「沒有責怪你的意思,只是,這個時候要孩子不合適,等回頭幾宗大事了了,爺叫你如願。」

  「嗯。」文姝低頭,眼淚一顆一顆的落。

  李鶴楨也知道是冤枉了她,想了下,道:「憋住眼淚,不哭。明兒我叫人把原綢緞鋪的兩個掌柜的帶來,你想學想問的,他們知無不言。」

  狸奴驕傲,依舊不聽,他又許了不少好處,才叫她搵淚淨面,歡快起來。

  第24章

  夤夜更深,巷子兩道的滿紅條上頭映著明亮的燈。

  小廝列在一側,大太太叫幾個婆子攙扶著候在石階之上,李鶴楨隨侍左右,二爺領著三爺站角落,三爺困急了直打哈欠,二爺與他玩鬧,笑著急拍他的嘴,踩到後面張姨娘的腳面,各自挨了兩句罵,才算消停。

  好容易盼到有打探消息的小子回來,大太太忙叫了來問:「老爺呢?幾時到家?」

  「回太太,老爺進宮了,入城門,才到鐘鼓樓,就有宮裡的人在等著了,老爺不敢怠慢,又恐家裡這邊等的著急,就叫小的先回來傳話,老爺叫太太和幾位爺們都會吧,不必在外頭等著了。」小廝跪著回話,大太太招手,管家那邊自有人帶他下去領賞。

  三爺臉上也見了喜,聽見不用站大門苦等,他渾身困意更倦,腳下也站不住,歪歪栽栽地往二爺身上倒,二爺看不過,乾脆把人抱起,叫他靠在自己肩頭眯會兒。唯有張姨娘越過兩個孩子,探著頭往巷子口使勁兒地望。

  大太太原本是要做做好樣子,叫眾人眾人再等一等,瞥見張姨娘這副急不可耐的模樣,心裡也不舒坦,便擺手叫眾人回去,各自歇下,她個人在這兒候著就好。

  「我、我給太太做個伴兒。」張姨娘畏畏縮縮,偷覷大太太神色,叫跟前兒婆子狠狠瞪了一眼,腦袋縮得更低了。

  二爺倒是個沒心沒肺的,假裝看不見他姨娘受欺,抱著老三先給母親作揖,又同大哥哥言了一聲,半步不留,扭頭就往回走。

  先送把睡著那個送回去,從二太太院子裡出來,卻隱隱聽見有人在廊子那頭的涼亭里哭,啜啜泣泣,聽聲音像是個姑娘,再看身形,裊裊窕窕,雖有花枝掩映,可那低頭垂淚的影廓更見姣好。二爺素來有憐花之意,碰到傷心難過的小丫鬟,豈有不關照的道理。

  「你是哪個院子伺候的?可是受了什麼委屈?」二爺走近,才瞧清楚那人,驚訝道:「小嫂嫂!」

  「二、二叔。」文姝緩緩轉身,眼眶裡還掛著淚,鬢邊有碎發垂下,零星一縷與戴著的銀耳垂糾纏在一處,她忙著擦淚,也顧不得這些。<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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