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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夏搖搖頭。

  她旅途勞頓,未施粉黛的臉看起來孤冷而憔悴。

  有媒體見她出來後採訪她,問她是不是得到巴蒂斯特的死訊後立刻趕回來的。

  這些問題毫無意義,藍夏未做回答,冷著一張臉往前走,保安在一旁負責將他們隔離開。

  這一天回家,她沒有睡著。洗過澡後,孤身一人去了海邊,巴蒂斯特常去的那片海域,如今不是蔚藍清澈。因為今天的天氣陰沉發冷,海水呈現灰暗的藍色,在大風之中暗涌。

  她靜靜站在海灘邊,吹海上的冷風,此刻感到萬分寧靜。

  她曾在這裡和巴蒂斯特討論過愛情的多種生存方式。巴蒂斯特的性格雖然古怪,卻是一個通透的愛情大師。

  他曾經告訴藍夏,愛會讓你養成靠近對方的身體本能,哪怕他不在,你也想靠近他的城市。

  巴蒂斯特後來一直住在厄爾巴島,也是因為這裡是他愛人的家鄉。

  「告訴我該怎麼辦,巴蒂斯特。」

  藍夏對著這片海域輕聲說道:「你好像是對的,我從前太絕對了,但我現在有些退縮,好像沒有像你所說的那樣本能地靠近他,我不知道該怎麼做。」

  今天看不到日落,藍夏卻還是在這裡站了好久,直到天色都已經暗沉下來,不遠處傳來爽朗的少年音。

  馬泰奧的中文說得比費德里克的要好很多,他有想去探尋母親的故鄉的意思,跟著陳佩安學習了很多中文,也有去孔子學院學習中文。

  「藍夏,好久不見!該吃飯了,陳佩安讓我來叫你。」他說中文的時候會刻意叫陳佩安的中文名,以此來加深自己對母親的中文名的記憶。

  才半年多沒見,許久沒見的弟弟竟然長得這麼高,比藍夏高出一個頭不止,藍夏粗略比劃了一下,覺得他好像只比司宸矮一點。他現在剛剛十六歲,臉上的稚氣脫去不少,輪廓有了一些成熟的味道。

  「好。」藍夏朝著他走了幾步。

  「陳佩安說你結婚了,姐夫為什麼沒跟你一起回來?」

  藍夏深吸一口氣,鼻子微微發酸,「他要工作。」

  「噢那很慘了,我註冊了微信!我可以加你的好友!也可以加他的嗎?」

  他思維跳躍很快,藍夏差點沒跟上。

  她回答:「你可以先加我的,他的我要問問他願不願意。」

  「小舅子還需要問嗎?我們是親戚,不可以加嗎?」

  藍夏回看他,噗嗤笑出聲:「竟然還知道小舅子這個稱呼,誰教你的,老師嗎?」

  「陳佩安教我的,她說你結婚了,我應該叫他姐夫,他叫我小舅子。」

  藍夏不太想聊這個,她現在腦子有點很亂,不太想去想司宸。

  馬泰奧會錯意,以為她還沉浸在老師去世的悲痛之中,說了句:「節哀。」

  藍夏提提嘴角,拍拍他的肩說:「我沒事。」

  她又轉頭看他,瞭然道:「節哀也是陳佩安教的?」

  「對,我問她了。」

  好吧,他真的十分好學。

  她在家用過晚餐,睡意姍姍來遲。這才想起現在應該是國內的大年初一,看了眼時間,推算爺爺奶奶應該還沒起床。

  她給他們發了條拜年消息,沉沉睡去。

  第二天是個晴天。藍夏只身前往巴蒂斯特家,貝蒂娜哭著上前給了她一個擁抱。她領著藍夏往樓上走:「他給你留了點東西,說如果你願意要的話就要,不願意拿可以都留在這裡。」

  藍夏說「好」,進了以前巴蒂斯特給她上課的畫室。他也喜歡在這裡畫畫。

  房內窗邊有一扇透明的落地門,外面是一個半圓形的露台,他們偶爾也在這裡畫畫,露台之上能眺望到不遠處的海岸線,風會吹動一旁的薄紗窗簾,她也曾畫過它們在空中的弧線。

  巴蒂斯特一開始並不願收她,看過她的畫後才開始動搖,說先教教看,並沒對她多上心,一起畫畫的時候,他只是偶爾點評兩句,說她這裡構圖有問題。

  後來點評的次數變多了,也變得愈發嚴厲,以至於藍夏當時以為他那天心情不好。他的教教看一教就是好幾年,再後來有活動也帶上她。

  貝蒂娜把一個紙箱交給她,說就是這箱東西。說完她留下時間給藍夏查看,下樓去了。

  這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牛皮紙箱,藍夏打開它的蓋子,裡面全是捲起來的畫卷。她隨手拿了一幅展開來,驚訝地挑起眉毛,這是她的練習作,是剛跟著他學畫畫的時候畫的,他當時隨意地說她畫的是垃圾,藍夏未置一詞,一點不覺得難過,竟覺得他說得有幾分道理。

  原以為她的這些畫作都已經被他扔掉,沒想到他竟然一張張保存著。藍夏還是決定把它們帶走,當做是巴蒂斯特留給她的禮物。

  藍夏在這裡呆了幾乎一整天,陪貝蒂娜說話,一同收拾他的遺物。她問起貝蒂娜接下來的打算,貝蒂娜說,費德里克先生已經將她接去他那邊,以後大家還是會時常見面。

  藍夏點點頭,這倒是叔叔的作風。

  回到家已是夜裡,陳佩安在一樓的一角坐著看書,閱讀燈溫馨地將她籠罩。

  「回來了?」陳佩安摘下眼鏡看向她。

  「嗯。」藍夏走到媽媽身邊坐下,「你還不睡?」

  「你還沒回來,而且我也有點睡不著。」

  藍夏:「你們在這裡住多久?」

  陳佩安他們只有夏天度假時才會來厄爾巴島小住,平時都是住在弗洛倫薩和羅馬。馬泰奧在弗洛倫薩上中學,陳佩安便陪著他住在弗洛倫薩,費德里克叔叔因為生意原因,經常往返於羅馬和弗洛倫薩兩地。

  陳佩安揉揉眼睛說:「這邊的事情處理完就走了,馬泰奧先回去了,他要回去上學。」

  「噢,那我到時候和你們一起回弗洛倫薩。」藍夏說。

  「你回自己家住嗎?」

  「當然。」

  陳佩安大概是擔心她的狀態,讓她留下來住,馬泰奧也會高興的,他一直都很依賴姐姐。

  葬禮的事情處理完後,藍夏回了弗洛倫薩,最終還是答應了媽媽的提議。一個人的時候總是會想東想西,有人在就有話聊,她不會頻繁想起國內的人。

  她住在母親家,每天沒有什麼事可做,有時候出去遊蕩兩圈,有時候把自己關在房裡畫一整天的畫。

  春天悄然來臨,國內的春節也過完,到了復工的時間了,藍夏遲遲沒有說回國的事情。

  這天,陳佩安終於問起她的婚姻。她牽起藍夏的手觀賞她的戒指,「真漂亮。你還沒和我說說,是和哪個結的婚?是和經常來弗洛倫薩找你的哥哥結的婚還是那個長大後我就沒見過的弟弟?」

  八卦之心人人都有。

  藍夏縮回手,借著日光看自己手指上的戒指,輕聲回答:「你沒見過的那個。」

  「這麼神秘,有照片沒?」

  藍夏嘆口氣:「我有發朋友圈,你自己沒看。」

  陳佩安不習慣用微信,雖然有帳號,但也沒用來發過狀態,只是偶爾用來聯繫孟蓮。

  「抱歉,那我現在看一下好了。」陳佩安說著拿起手機去查看藍夏的朋友圈。

  藍夏最近沒有發過新動態,和司宸那一張初雪合照是最新的一條。她在鏡頭裡只提了一點嘴角,穿著一身卡其色的麂皮大衣,頭髮散落於肩後,司宸穿一身西裝配同色系大

  衣,伸手摟住她的肩膀,唇邊的笑意比藍夏的要深很多。他的五官立體而深邃,遠景也消磨不掉他俊朗外表。

  陳佩安發出一聲驚嘆:「弟弟長得和哥哥的味道不太一樣哦。有這麼帥的老公你怎麼還不回國啊?竟然捨得讓他獨守空房啊?」

  藍夏喝了一口咖啡別過頭去看院子裡修剪花枝的園丁。

  陳佩安笑著說:「吵架了?有矛盾。說說看,我是過來人,能給你一點建議,如果你信任我的話。」

  藍夏來義大利後,陳佩安一直不知道該怎麼和她交流,藍夏也是。她們之間一直維持著一份禮貌的客氣,後來交流多了兩人之間才熟了一些,但相處模式也不太像母女倒更像不太熟的朋友。

  有些事情反而比較適合和不太熟的朋友說,這樣能換來更加公允的評價。

  她從來沒有和任何人說過自己的煩惱,從小到大很多事情都是自己消化。和哥哥說的話,哥哥會直接為她出氣,解決不了她真正想解決的任何問題。和青涵說的話,大家都是同齡人,跳不出同齡人的思維,而爺爺奶奶也過於擔心她,她也無法啟齒讓老人擔心。

  她只能學會自己消化,後來便漸漸變得麻木。

  這是她第一次和人訴說自己的煩惱。

  她將自己和司宸的故事簡短概括,說起這次回義大利之前發現的司宸的木盒子的秘密,最後說了自己最真實的想法。

  「我有些惶恐。也可能是我之前太過遲鈍,沒有發現他對我的喜歡到這種地步,小時候我從沒想過他會對我有別的感情,後來在一起,我也只是覺得我們從小一起長大,有更多別人所沒有的感情基礎,我以為就只是這樣而已。我沒臉面對他了,這對他來說太不公平。我讓他一個人等了我這麼多年,我害怕很久以後我會發現自己並不是真的喜歡他,可能是因為他的喜歡而感動,從這個出發點去對他更好,但這不是我的本意。」<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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