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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聲音嘶啞:

  「惹出這麼大的亂子,我為什麼不跑,要在這裡等你來?就是因為我想同侯爺做樁交易……」

  沒說完。又被拎起來。

  烙鐵就舉在我的臉畔,謝徵冷道:「廢話真多。說重點。」

  「芷因花。」我沙啞道,「從進府那日我就在侯爺身上聞到了。這花香原是養神的,本沒什麼,只不過您年輕時受嶺南瘴氣,多年來服一味血藤根。很少有人知道,兩兩相衝,會損傷男根。」

  我用最平靜的語氣說著最殘忍的話:「侯爺這輩子原不該有孩子的。」

  「……這不可能!」

  「您可以去查證。我聽聞夫人是二嫁之身,您就從來沒懷疑過嗎,那時僅半月,她就有了您的骨肉。卻在之後的十餘年中,沒能生出第二個孩子。您看謝瑤,她外貌上真的有同您相像的地方嗎?」

  「我猜當初布下這個局的人,一定很愛您,也一定很恨您。血藤根是件很奇特的珍寶,培苗時需每日一盞溫血養之,髮根後卻如野草般爛長。且子母根只能供一人服用,您看滿京連皇室都沒有,您卻吃了這麼久。可她又絕了您的嗣……」

  謝徵站的筆直。

  但我卻看見,他藏於袍袖下的手,在微微發抖。

  是的,我是故意提起的宋阿蘭。

  我猜男人的劣根性,得到硃砂痣,也會遙想白月光。即使我是他親手殺的,卻從未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更何況,我死的越久,那些缺點就越朦朧,他便只想我的好:貌美,性強又柔軟,全身心都是他。

  尤其同郡主成,昭華看他看的極嚴。她是個控制欲強得可怕的女人,給他派的狗都得是公的。時間長了,總會感到窒息,所以他越來越多地在房中點芷因花,那是我死前說最想要的香餌。

  我安靜地看著,看他眼裡洶湧過的萬種情緒,遺憾傷懷,卻很快消逝,又恢復成那副冰冷的鎮定。

  「侯府院醫也是養了不少的。他們都沒看出來,偏偏你就知道?」

  「我娘曾救過一位香師,是他教給我的。」我答。

  這不是醫道,是香道。

  謝徵微勾起唇,眸里卻無半點笑意:「你說這麼多,不怕本侯現在就殺了你?」

  「我能治。」

  我說:「侯爺,你的疾,我能治。且全天下,只有我能治。讓你有一個孩子,把謝家的香火傳下去。」

  「——哦?」

  「辦法很簡單,再培一脈血藤根便好。只這東西嬌貴,養育的古方又失傳。香師只傳給了我,他也在很久前死去。」

  謝徵問:「你說的那位香師,是哪裡人士?」

  「嶺南。」

  血藤根的源地,十多年前,宋阿蘭就是在此學會的制香。

  謝徵記得,邊南多瘴氣,山民不好妝,他的俸祿又實在微薄。為貼補家用,『我』是如何艱難地從頭研門新手藝,只為改善他的伙食。

  ——阿蘭從未負他。

  是他負了阿蘭。

  桃花眼裡攏了層深淵,我看不清那瞬間謝徵想到了什麼,但他卻微不可聞地斂了斂眉。

  不動如山道,「本侯會查,如果你敢說一句謊話。」那烙鐵又近一分,威脅之意露於言表。

  我識趣地開口,「我死。」

  他冷笑:「不,是比死還要痛苦一萬倍。你入侯府前想必也了解過本侯的手段,若是假的,本侯有的是讓你生不如死的辦法。」

  見我點頭如雞。

  他方把烙鐵拿開,問:「你想要的到底是什麼?」

  我湊近些,眼風柔軟下來,講了一個故事,無懈可擊。原來當日我娘並沒死透,她最後的遺願是讓真兇伏法,並在爹的墳前磕頭請罪。

  我為難地嘆氣:「侯爺也知道,那些惡奴是酗酒而死的。死人當然無法請罪。所以我來京只一個目的,讓謝李氏在我爹娘的墓前磕頭上香。昭國宗女輕易不得跪,我設法廢她也是這個緣由。只是她到底驕傲,普天之下,能助我達成此願的也就侯爺一人了吧。」

  今天的話全是假的。

  但他至少會信一半。

  其實昭國這個國度格外重孝。

  單拿謝瑤來說,明明是那樣驕縱的性格,卻在徐思行慘死、日夜信香薰繞、多次挑撥,這樣層疊的努力下,才敢跟娘親發句狠話。況坊間為爹娘一句話便終生不娶不仕的人太多了,我的行為不算奇怪。

  「好,我會幫你。」謝徵勾唇,「但你還要為我做一件事。」

  第12章

  謝徵讓我幫他做的那件事,是殺了謝瑤。

  那是在我從牢獄放出來的八個月後。

  已每日滴血將藤根培出苗,謝徵服下不久,他在京郊養的外室便有了身孕。我遠遠見過那個女人一面,低眸垂目間,很像前世的我。

  那過去的情意終於死灰復燃。

  他趴在那女子肚前,聽著砰砰的心跳,化暖了冷戾的眉眼。

  胎像穩固後。

  謝徵將我召進書房。

  「蘭花,本侯已為你爹娘選了塊風水寶地,擇日會把屍骸遷到京城。你是個聰明人,知道該怎麼做。殺掉謝瑤,屆時,你會看到你想要的。」

  幾次滴血驗親後。

  他越來越堅信謝瑤不是他的女兒。於是那僅依憑血緣關係而建的父愛很快便消散,現在又將有自己的骨肉,自然要掃清障礙。

  以爹娘屍骨威逼,是明謀。

  他不見得會放過我。

  我離開後又折返,看見房樑上飄下來一位死士,恭敬跪在地上。謝徵做了個手起刀落的姿勢,輕飄飄道:

  「可認清臉了?待她殺了小姐後,就殺了她。以奴弒主,是夷三族的大罪。我可憐的瑤兒啊,命怎麼這樣苦。」

  一箭三雕。好謀略。

  只是他也算錯了兩件事。

  一是我根本沒培育藤根,那上面沾染的殷紅,不過是雞血混了點人血。他養的外室也很快就會『偶遇』李昭華,那個孩子根本保不住。

  二是,我不會殺謝瑤。

  不僅不會,還要幫她指條明路。

  在去莊子前,我做了些準備。從死屍身上扒下來件囚衣,對鏡塗妝料,一層一層地,青紫加紅,活像剛從地獄死裡逃生的遊魂。

  很容易將死士甩開一段距離。

  入了夜,我從窗戶闖進去。

  血順著小腿滑落,留下一串慘烈的痕跡。

  我虛弱伸手,氣若遊絲,把忠僕的形象扮到了極致:「小姐……快逃……有人要殺你。」

  「我聽到牢房裡對接生婆動私刑。他們說,你根本不是侯爺的女兒,是夫人與人私通的骨肉。侯爺怒極了,要殺你。我跑出來時,看見殺手就跟在我後面。逃……快逃!」

  我主演。

  惜芷幫腔,她配合地壓低聲音,先將謝瑤哄了一哄,又躡起手腳開個門縫望上一望,褪罷血色,倉皇道:

  「小姐,真的不對勁,往素守夜的人都不在。我說您進莊園八個多月,夫人不來看您也就罷了,侯爺也不來。」

  謝瑤這段時間過的格外艱難。

  世界分崩離析,從人人巴結到避開如蛇蠍。她被變相軟禁,都不用燃香引導,心裡自然而生的恐懼就快將她折磨瘋掉。

  本能向她最信任的兩個人求助:「我以為爹只是惱我。原來我不是他的孩子……是了,他這人向來血冷意冷,不會放過我這個污點。怎麼辦,蘭花,惜芷,我該怎麼辦……」

  我又吐口血。

  「小姐,逃吧。再待下去就會死。如今侯爺不能信,郡主和皇帝也不可靠,只有你的生父了……」

  惜芷也提醒她。

  「對了,小姐。太后不是給過你一塊玉符嗎?拿著可以進皇宮,你去向她求救。就說你其實是郡主和前夫的孩子,她最疼王家人,一定會幫你的。」

  三言兩語。

  我們幫她找回主心骨。

  定了定神魂,謝瑤把淚擦乾淨,小聲嗚咽:「我……我一個人嗎?惜芷,我害怕,你陪我去吧。」

  不敢看我的眼睛。

  瞧瞧,她真貼心。看我傷重,很是擔憂我跑不快,是個累贅。

  「不,小姐。你得自己去。」

  惜芷開始脫衣裳,堅定道,「小姐,我留下來。幫你拖延時間,你扮成我的樣子走。讓蘭花姐給你梳妝,從後門離開。」

  半個時辰後。

  屋內已一片死寂。

  遲遲趕來的死士推門而入時,地上正躺著兩具屍體。『謝瑤』的脖頸青紫,手中還死死捏著枚金釵,尾部劃著名血痕。我也狼狽蜷在一側,側頸邊露出偌大的傷洞,血已經乾涸,但淌濕了半邊衣衫,足見慘烈。

  死士略鬆了半口氣。

  他沒聞到窗外飄進來的暗香,正蝕軟他的筋骨。

  俯身拿手探我鼻息時,我撥動袖間匕首,一刀穿破他的心臟。他踉蹌半步,身後的『謝瑤』也猛然睜開眼睛,拿尺綢布從後勒他的脖子。<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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