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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蹲在小徑旁邊的樹叢里,摸了摸手裡可憐兮兮的小刀,象徵性地往人堆里丟了兩個飛鏢,麻溜地撤了。

  都三管齊下了,也不在乎少我這一刀。

  我連夜跑路的時候,整個行宮都亂成了一鍋粥。

  總感覺皇帝這次來行宮,有種以身為餌誘捕刺客的嫌疑,但我覺得皇帝一定沒想到,他居然可以釣出這麼多人。

  任務徹底完成。

  本來想在進宮之前再找一次頭兒和他告別,但整個組織在京城的點兒已經徹底搬家了,我去的時候只看到了一個空蕩蕩的院子,和略顯得寂寞的秋風掃過院子裡無聊的落葉。

  我捏著懷裡的那一堆假腰牌,鄭重其事地在院子門口磕了三個頭。

  頭兒沒騙我,他幫我處理好了有關孟義的一切善後。

  江湖上人人都說我慘死於狗侍衛的刀下,被折磨得面目全非,屍骨無存。

  以至於我去找張老三做假路引的時候,他看我跟看到了鬼似的,甚至都不敢收我的錢。

  好吧,我承認,我去找他的時間也的確有點不對,因為我是大半夜去的,然後為了照應他驚懼的心情,臨走時硬塞給了他一把紙錢。

  張老三都嚇尿了。

  皇帝秘密從行宮回了皇宮養傷,整個皇宮守備加強了不少,我在明芷宮的房樑上住了十來天,每天孜孜不倦地捏兔子,終於引來了侍衛搜宮。

  張顧陽愛屋及烏,為了保住景升費了不少心思,又是找人又是托關係,最後的結果是裁定兔子並非寵物,而是食物,景升為了能讓皇帝吃上新鮮兔肉窩在空宮努力研究,利用自己本就微薄的月例為陛下謀福祉,雖然行為不可取,但對皇帝一片忠心日月可鑑,於是兔子全歸御膳房,把人調去了御獸監。

  太監不像宮女,就算得了恩旨出宮榮養也絕不能離京,我要帶她走,翠翠可以跟著一塊兒,但景升不行。

  她不在雲霞宮了,這小太監陪了她一場,總得另謀個去處。

  總不能一場大火不小心燒沒了兩個宮室,那也太說不過去了。

  除夕那晚張顧陽被押回家過年,看那意思好像有點要把他關在家裡直到成親收心為止,這真是我進宮以來聽到的最好的消息。

  她煮的東西是真香,吃著吃著我都忘了要跟她說開春就出發的事兒了。

  齊德妃的產期推算是在開春,宮妃產子,宮裡總會忙一陣子,那時候所有人的注意力基本上都在齊德妃那兒,不會有人注意雲霞宮。

  就算是雲霞宮失火,宮人也只會等著齊德妃生產完畢後再把失火的事兒當個意外報上去記檔,畢竟宮裡是個報喜不報憂的地方,齊德妃若是一舉得男那她就是未來皇后,宮人傻了才會選這個檔口去和皇帝說有個宮室失火。

  所以不管從哪個角度考慮,在那一天放火,應該都是最保險的。

  我換了身太監衣服,每天密切關注齊德妃的肚子。

  順帶給雲霞宮裡堆滿了乾草乾柴。

  替她和翠翠留下來的宮女我早就預備下了,一直藏在明芷宮,只等齊德妃一喊生,我就給人捂死了扛過來。

  不過這種小事情就不需要告訴她了。

  齊德妃生產挑中了三月三。

  她剛好也挑了那一天說是要做青團。

  還做什麼青團啊,等出了宮多少做不得。

  我忙著給雲霞宮點火,製造前任皇后和她的忠心侍女因為引火不慎而把自己燒死在房裡的假象,她忙著換衣服喊翠翠給她收拾行李。

  她能有什麼行李,是這一宮的蔬菜瓜果,還是那被拆得七零八落的床鋪架子?

  不就一鐲子嘛,出去了我給她十個。

  再說了,雲霞宮裡有些什麼,張顧陽還不知道?

  少了個鐲子這人鐵定起疑心。

  我讓翠翠鐲子從哪兒來的就放回哪兒去。

  大部分宮人果然都忙著在齊德妃那兒轉轉悠悠,來雲霞宮救火的只有御花園裡當值的宮女太監,人少不說,救火的就更少了。

  大部分就是抄著手在旁邊喊救命。

  皇宮真是個有意思的地方。

  她活著的時候這群人當她死了,她要死了的時候這群人反倒當她活著。

  我帶著她和翠翠按照上一次的出宮路線行進,一路簡直是暢通無阻。

  出了宮之後我才發現,翠翠這個小丫頭也是個人精,不僅等出來了才告訴她鐲子沒帶,對著我還一口一個姑爺叫得我心花怒放。

  她苦著臉哀嘆皇宮裡待了一場居然落得個淨身出戶,得虧我隨身帶了倆鐲子預備,一邊手上套一個,以後宮裡有什麼我都給她雙份,省得她說我說話不算話,不像個老爺們兒。

  自行宮刺殺之後,刺客風波風平浪靜,城門恢復正常出行,唯一的一個小意外就是,張顧陽不知道從哪裡得來的宮裡失火的消息,騎著馬急赤白臉地直往皇宮方向沖。

  差一點就和她沖了個臉對臉。

  我趕緊給她拉到我身側擋住臉。

  不過翠翠好像看到了。

  小姑娘看看張顧陽一路絕塵的背影,又看了看正拉著她轉移注意力的我,突然沖我笑了笑。

  「姑爺,咱現在去哪兒?」

  張顧陽番外

  我是禮部侍郎家最小的兒子。

  也是禮部侍郎家的一朵奇葩。

  我大哥三歲識字五歲作詩,八歲以神童之名名冠京師。

  我二哥精通算學,熟讀經史,十五歲被先帝特旨召進翰林院,授修撰,從五品。

  而我,從小舞槍弄棒,和隔壁將軍家的幾個小子混在一起,練得一身好武藝,然而就是不愛書本子。

  我爹曾一度懷疑是不是我娘在生了我之後被產婆掉了個包,其實隔壁將軍才是我親爹。

  我爹為了我的仕途光明順遂,硬是把我塞進了太子伴讀的隊伍。

  而後太子登基,念及舊情,我領了宮中侍衛的差事,勉強算得上是天子近臣。

  陛下給我的任務是巡查宮禁,等資歷熬上來了再提我官位。

  這本來應該是一條特別平穩的升遷之道。

  如果我沒在那個雨夜硬是要盡忠職守,然後衝進雲霞宮裡查看被雷劈毀的房屋的話,我的人生應該就是這樣一路平穩升遷,然後娶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最後生一窩孩子頤養天年。

  其實宮裡每個人都知道雲霞宮裡住了人,但每個人都當雲霞宮裡沒住人。

  只要裡面的人不出來,外面的人就不會進去。

  畢竟宮中李貴妃、孫賢妃和元淑妃聯名發話,任雲霞宮自生自滅,誰管雲霞宮,她們就管誰。

  宮中當差,會看風向是頂要緊的事兒。

  所以侍衛們巡查時,對於御花園東南角幾個空宮的態度,從來都是隨便看看,應付了事的。

  原本以為雲霞宮裡應該是破敗不堪,然而進去了才知道壓根不是那麼回事兒。

  原本鋪好的青磚被全部撬開,露出的泥巴上一塊一塊菜種得整整齊齊,裡頭住著的前任皇后也並不像想像中的那樣困窘潦倒,反而還倍兒精神。

  伴隨著滾滾雷聲和瓢潑大雨,這位傳說中的冷宮娘娘,帶著我參觀了整個雲霞宮,重點闡述了一下有關危房建築對於皇宮安全的不利影響,然後給我們一人塞了一顆白菜?

  我活了二十年,第一次有人給我送禮送白菜。

  不是金的不是玉的,就是顆普普通通,市面上十個銅板三斤,葉子上還沾著雨水的大白菜。

  我等著她開口。

  宮中所求大半都是要面見聖上重得聖寵。

  她應該是最需要聖寵的一個。

  她倒還真開口了。

  開口求我給她帶點兒木頭板子她好修房子。

  哪怕你開口求我給你修房子呢,你就要我給你帶點木頭板子?

  行,那我就給你帶點木頭板子。

  我讓手底下的兄弟們輪番過去給她送東西,今天送包釘子,明天送桶糨糊,我倒要看看她怎麼修這個房頂。

  結果她還真修房頂。

  厲遠過來跟我說的時候我差點沒一腳崴進太液池裡。

  不止厲遠跟我說,我手底下的兄弟們都拍著胸脯跟我發誓,皇后絕對打算親手修房頂,不信讓我自己去看。

  看就看。

  好吧,她還真趴在院子裡,有模有樣地拿著錘子釘木板,看那架勢是打算先釘一架梯子出來。

  一時之間我都有點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按說這應該是內務府的活兒,就算不是太監來干,也得宮女挽袖子上,哪怕她被廢為庶人,也都輪不到她。

  再怎麼說也是掌過鳳印的存在,如今卻窩在這雲霞宮巴掌大的地方,說得好聽點兒是自力更生,說得難聽那叫宮裡所有人都在等著她自己餓死。

  我開始有意無意地在雲霞宮周圍加大了巡查力度,美其名曰加強宮禁巡邏。

  然後我就全程圍觀了皇后娘娘種菜施肥澆水燒火的一系列嫻熟動作。<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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