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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門旁邊的牆壁的底部蔓延著些許霉斑和鼓包,大部分被剷平,但沒有進行修補,只是經過特殊處理,很好地隔絕了霉味而已。

  哨兵們雖然五感靈敏,但並不是只要有風吹草動就會要死要活,在各種信息緩慢積壓的過程中,生物的本能會讓他們主動尋找可以減緩自己症狀的方式。

  因為這個原因,各種各樣的,像是白噪音一樣的減壓方式逐漸走入人們的視野之中,而像這種花卉在哨兵之中也很受歡迎,並不是為了花朵明艷的外表,而是為了自己親手選中的獨特香味。

  只要聞到了花香,那就證明自己還在家的範圍之內。

  至少在幻覺加重之前是這樣的。

  大門沒有設置門鈴,祁紀只能用手敲,因為院子看上去就很大,為了能讓老婆婆,或者她的哨兵兒子能聽見,祁紀敲得指關節都紅了。

  就在祁紀想著要不要撿一塊小石頭來代替自己可憐的手的時候,門內隱約傳來了老婆婆的聲音。

  「……來了。」

  祁紀後退一步,讓出空間,大門被緩緩打開,八成是經常上油,竟然也沒什麼聲音。

  老婆婆從門縫中探出頭來,她顯然認出了祁紀,面上顯露出一絲驚訝:「你們怎麼找過來了?」

  老婆婆看上去沒有任何驚慌的樣子,頂多對於突然出現在自家門口的,只有一面之緣的陌生人有些驚訝。

  老婆婆並沒有等祁紀他們回答,像是不在乎問題的答案,自顧自地說道:「難道是想看上了什麼嗎?剛剛聊天的時候你都沒怎麼注意吧?雖然是舊物市場,但我的攤位上可是有不少別處找不到的好東西。」

  祁紀順著對方的思路簡單回憶了一下,老婆婆的攤位上大多是一些零散的工藝品,像是用木頭雕出的小動物之類的。

  當時祁紀第一眼就去找老婆婆問話,也是因為對方是目之所及之處,唯一一個賣木質工藝品的攤位。

  祁紀隱晦地打量著老婆婆,並在短暫的沉默後點了點頭:「其實我看上了那些木雕的工藝,但是攤位上那些不知怎麼的感覺差點意思,所以想來問一問那都是誰的作品?還有其他的嗎?」

  老婆婆聽到祁紀的話,臉上逐漸浮現出掩飾不住的自豪:「那些啊,那些都是我兒子隨手雕的!因為雕得太多了,家裡放不下,所以才拿出去賣,正好還能補貼家用。」

  「既然你喜歡的話,那就進來挑一挑吧,在家裡的可都是他的得意作,和攤位上那些完全不一樣!」

  說完,老婆婆直接後退一步,將大門打開,作勢要迎幾人進門。

  祁紀看了她一眼,抬腿進了門。

  桑離望著大概是為了防淹,而做的特別高的台階一眼,又看了看一旁坐著輪椅的魏林深,笑著沖對方擺了擺手。

  隨後頭也不回地邁著長腿先走一步。

  在桑離跟上前面的大部隊時,正好聽見祁紀有意無意地說:「我剛剛聽隔壁的攤主說,你是急匆匆離開的,會不會太打擾了?」

  「沒關係沒關係。」老婆婆像是一點也沒把祁紀當外人,只是稍微問了一句,就自己將情況說了出來。

  「那電話就是我兒子打的,一開始接到電話我還以為是什麼嚴重的事情呢,等火急火燎地回來了才發現原來就是他之前有什麼作品丟了,很重要,可能以為是我給拿去賣了吧。」

  老婆婆有些憤憤不平:「不過我才不幹這種事情呢!每次我都問過他要不要了,他不點頭我是不會隨便拿別人東西的,就算是我親兒子也一樣!」

  說到這裡,對方回頭望向祁紀:「所以一會你看上什麼最後也是要經過我兒子同意的,不過不用擔心,我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們倆肯定合得來。」

  老婆婆一開始的語氣中還稍微包含著些許歉意,大概是擔心祁紀失望,但很快這點情緒就被消化掉,對方整個人也變得開朗起來。

  祁紀笑了笑,說:「我很期待。」

  隨後老婆婆將幾人帶到了大概是客廳的位置,家具很少,只有一張桌子和幾把椅子,其他的大部分空間都被各種一人高的木雕占據。

  栩栩如生的木雕刻畫了各種各樣的動物,和之前在攤位上的小玩意不同,放大後的木雕有足夠的位置刻畫細節,每一個都栩栩如生,富有生命力,冷不丁看過去甚至會有一種能從其身上感受到情緒的錯覺,像是活的一樣。

  老婆婆示意道:「不要客氣,你們先坐,我去找人。」

  「當然,如果有興趣的話也可以趁機看看有沒有喜歡的,到時候都可以談。」

  祁紀點點頭表示知道。

  交代完事情,老婆婆嘴角掛著微笑離開了。

  趁著老婆婆不在,祁紀突然衝著姍姍來遲的魏林深說道:「我其實在一路上都在想你說的那個『和我有關的重大決定』到底是什麼。」

  魏林深「嗯」了一聲,示意自己在聽。

  祁紀:「但是現在我放棄了。」

  在魏林深的注視下,青年平靜地說道:「耍點小心機暫時糊弄過去不難,但是與其等到危機時刻讓你因為我的偽裝做出錯誤判斷,不如讓你視線做好心理準備。」

  說句實話,將其他任何一個理智的人放在如今祁紀的位置,都不會去選擇在如此關鍵的時候,因一時心軟而做出這種可能會影響正事的舉動。

  但對祁紀來說不太一樣,因為他無論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都一直被告知救人是他的義務,後來雖然接觸的人多了,發現對於很多人來說事情並不是這樣的,但祁紀一想,這也並不是什麼壞事,於是便一直堅持了下來。

  所以,除了對老婆婆的些許好感之外,祁紀仍舊坐在這裡的原因還有一個,那就是「來都來了」。

  「所以你已經做好打算了?」

  見祁紀點頭後,魏林深從青年的表情大概猜出了對方的心思,不禁失笑道:「你這樣遲早會吃虧的。」

  祁紀裝作沒聽見:「我還會處理好當事人的記憶,不會有人記得我們曾經來過。」

  雖然看上去有些擺爛,但祁紀做出如今的選擇時並沒打算將那麼多人的安危推到懸崖邊上,和意識有關的操作他都有信心,抹除或者替換這麼一小會的記憶更是手到擒來。

  祁紀簡單解釋後問道:「那你對這個答案滿意嗎?」

  魏林深深深地看了祁紀兩眼,意有所指道:「我可能有點明白他為什麼那麼在乎你了。」

  祁紀停頓了一秒,問:「誰?」

  還不等魏林深回答,祁紀聽到身後傳來腳步聲,應該是老婆婆帶著她兒子回來了。

  祁紀下意識扭頭,隨後臉上的表情瞬間僵住。

  在老婆婆身後的,是帶著金邊半框眼鏡的熟悉身影。

  第38章

  祁紀坐在原地, 視線隨著那個熟悉的身影緩緩移動。

  老婆婆注意到青年的視線,直接坐到了祁紀的身邊,語調中充滿慈祥:「怎麼樣, 我就說你們會合得來吧?」

  直到這個時候,選擇坐在祁紀斜前方的男人才向這裡投來淡淡的一瞥。

  出現的突然又毫無道理的賀止鳴看上去有些疲憊, 黑眼圈異常顯眼,原本就屬於狹長型的鳳眼半耷著,在對上祁紀的視線後眼底也沒有升起任何祁紀預料之中的情緒, 反而是直接收回視線,向後一靠, 一副準備閉目養神的模樣。

  原本因為遇見預料之外的人而失控的心跳逐漸趨於平緩, 祁紀很快就發現,對面的人雖然和賀止鳴看上去很像,但並不是一個人。

  準確的來說,這個看上去很像的外貌並不是真實的, 而是基於祁紀的幻象補全出來的。

  之前也說過,哨兵在暴走之前會下意識的想盡辦法來發泄自己堆積的壓力, 除了像是養花養草之類的主觀意識驅使下的行為,身體也會在哨兵本人沒意識到的情況下試圖自救。

  一些哨兵在壓力過大的時候, 會無意識地放鬆對精神海的管控,通過讓部分壓力擴散出去的方法減輕意識海的負擔。

  這是一種有效但危險的行為, 類似於人體內的免疫系統,只管減輕哨兵意識海的壓力,但不管哨兵會不會因為意識渙散而出現痴呆或者腦死亡之類的什麼其他問題。

  不過和免疫系統有些不太一樣的是, 免疫系統只折騰宿主一個,而哨兵精神力擴散會影響到其身邊一些對精神力比較敏感的其他人。

  比如無辜路過的祁紀。他現在看見的賀止鳴,就是在感受到對方的壓力後, 再根據這種壓力反饋的幻覺。

  像是桑離這樣的哨兵,或者一些有潛力,但是並沒有真正覺醒的普通人也會受到或多或少的影響,而且短時間內發現不了異常。

  祁紀並沒有真正研究過精神力擴散對於其他哨兵或者普通人的影響,尤其這一世他還沒見過這種案例,也不知道和上一世會不會有所不同,所以在意識到現場實際發生了什麼之後,下意識地想扭頭,查看余光中另外兩人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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