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頁
葉杉青垂著眼，手指在酒杯邊沿輕觸了兩下。
自顧自說了句：「不被動，卻也做不到掌控全局。」
伴著尾音，他輕笑了聲。
這一聲不同於剛才那一聲像是湊熱鬧的玩笑意味，更似自嘲。
「感情這種事，虛無縹緲，誰又能真的敢保證，自己可以掌控全局。」
他扯著唇，眸中忽地湧上幾分苦澀。
/
剛和黎悅夕在一起那段時間，正值高考後的暑假。
為了提前攢新學期的生活費，黎悅夕成日裡都在打工。兩人本就一個在雲槐縣，一個在靖水市，異地不說，她工作起來又分秒必爭，連通話和發信息的時間也
屈指可數。
別人口中戀愛前三個月的熱戀期，他一點沒體會到就算了，許多時候，甚至好像和單身沒多少區別。
他體諒黎悅夕，這些想法也只是悄悄在心裡萌芽，從沒在她面前抱怨過一次。
2014年8月底，大一開學。
黎悅夕徹底離開雲槐，拖著行李到了榆城。
兩人同校不同專業，本以為這麼近的距離，每天一起吃吃飯還是很簡單的。
沒想到報到當天，黎悅夕收拾好行李，晚上就開始在校外的便利店兼職收銀。
葉杉青沒轍，買了快餐到店裡，準備和她一起吃。
剛開學，新生多，便利店客流自然也大，全是來買日用品的。
黎悅夕一個人收銀，從進店的一刻開始連喝口水的功夫也沒騰出來過。
等客人少了些，她從收銀台後頭繞出來，才見葉杉青已經趴在窗戶邊的長桌上睡著了。
手機還捏在手裡，大約是玩了會兒實在無聊。
買來的兩份飯，也還原封不動擺在桌上。
她沒來，他自己也根本沒動筷子。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他就這麼靜悄悄陪她餓了一晚上，黎悅夕心頭一下子被歉疚填滿。
她輕著腳步挪上前，偏頭喊了聲：「杉青。」
桌上的人眉心微攏，喉間擠出一聲低啞的「嗯」。
隨即睜開眼坐直，朦朧間，還是彎唇沖她笑得明朗，「餓壞了吧？」
明明他自己也餓了一晚上，第一反應卻還是擔心她。
黎悅夕內心的歉疚更甚。
她垂眼思考幾秒，說道：「白天路過的時候，我看到街邊有家賣榴槤餅的，就三個站，我請客。」
葉杉青仍舊笑著，眨眼道：「好。」
說完，她轉身要去拿拖把。
葉杉青把人拉回來，讓她在椅子上坐下，「收銀我幫不上忙，體力活就我來吧，不然我這個男朋友還有什麼用？」
「我……」
她習慣性想拒絕。
轉念一想，他說得也沒錯。他們現在是情侶，如果凡事都往外推，次數多了，他也會不舒服。
最終點頭改口：「好，那我等你。」
葉杉青摸了摸她臉頰，迅速干起活來。
便利店沒多大，他拖好地，又擦了桌椅板凳，也不過才花了十分鐘。
「好啦，我們……」
折過身正要說話，方才的長桌邊沒了人影。
他杵著腰往外看，黎悅夕從街對面小跑過來，手上捧了兩個冰淇淋。
隔著玻璃窗，黎悅夕咧嘴在笑。
街燈不明，她的眼眸卻格外澄澈。
葉杉青也揮手沖她笑笑，繞出去鎖好門。
兩人並排在公交車站坐下。
黎悅夕握著冰淇淋問他，「一個香草味，一個草莓味，你要哪個？」
「都好，反正……」他嘟囔著，伸手拿了離自己更近的香草味。
雖是夜晚，但八月暑氣正盛。
才是幾步路，冰淇淋頂端已經開始融化，眼看要順著邊沿流淌。
黎悅夕偏過頭，連忙將冰淇淋往嘴裡喂，含糊不清反問他：「反正什麼？」
尾音落，她側過臉面向他。
圓溜溜一對黑眸眨動著，節奏不快，卻看得人無端心跳加速。
微彎的唇角染上草莓冰淇淋，一抹淡粉在唇上暈開。
葉杉青凝眸在看，一瞬不止是心跳加速，大腦也早已空白。
他咳了聲，強迫自己找回思緒，接著問：「我等你一晚上，不補償我嗎？」
身旁的人傻傻說：「不是請你吃冰淇淋了，還要去買榴槤餅，這不是補償嗎？」
「……」
她這麼傻，反倒緩解了葉杉青的緊張。
他蹙著眉無奈地笑了聲，「阿悅，我們是在談戀愛，不是談生意。」
「補償，就非得是這樣的嗎？不能是……別的……什麼？」
「別的？」她只覺得好餓，沒餘力思考其他，又往嘴裡餵了一大口冰淇淋。
葉杉青沒再說話，身子往她身邊一擠，臉也跟著湊過去。
等她再次轉過來的時候，兩人之間只剩兩厘米不到的距離。
呼吸相聞，她連他瞳仁里淺淡的燈影也能清晰看見。
「我……」結巴著正要開口。
葉杉青又往前湊了湊，雙唇覆上她的。
唇瓣上冰淇淋的涼意順著皮膚擴散，兩人卻都只覺得灼熱。她忘了閉眼，就那麼眼睜睜望著他懸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著，倒是讓人更加心神不寧了。
草莓冰淇淋冰涼甜軟的口感，隨著這個吻的加深，在兩人之間瀰漫。
已是夜晚，四下無人，周遭本就靜謐，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對方身上，世界更如靜止一般。
她好像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
眸中、心中，全部都只有一個叫葉杉青的人。
三五秒時間，一時漫長有如一個世紀。
手上的冰淇淋還在融化，冰涼滴落到手背，葉杉青抑制著喘息往後挪了挪。
明明耳根紅了個透，卻還佯裝鎮定，「選哪個冰淇淋都一樣，反正，我們能一塊吃。」
原來他剛剛說的反正，是這個意思……
黎悅夕本就覺得雙頰滾燙，聽完他這話，不可控地又回想起剛才那個笨拙的吻，整個人更是轟一下，熱得像在被火堆炙烤。
她悶頭，接連將冰淇淋往嘴裡餵。
本意是想用冰的給自己降溫，哪知每一口下去，腦海里都是他閉著眼認真吻她的模樣。
唇邊吃的是冰淇淋沒錯，卻無端回憶起的都是他嘴唇的觸感。
葉杉青偏頭看著她笑，故意逗她，「草莓味的，好甜。」
她知道他說的根本不是冰淇淋，心跳更如擂鼓般猛烈。
/
悶聲回想一番，葉杉青笑著說：「不過說到底，感情不是為了掌控全局，更不是為了掌控那個人，真心相愛才是最重要的。」
桑寧豎了下大拇指，端著酒杯送過去，「葉總，英雄所見略同。」
他笑著和桑寧碰了杯。
陳霄一臉不可思議在搖頭，「不是閒聊嗎，怎麼還真的就這個問題嚴肅起來了？」
他聲音壓低了些，忍不住大膽發問：「葉總，聽您話裡有話，是不是有過什麼刻骨銘心的感情經歷？」
前後半秒，屋內忽然安靜下來。
葉杉青瞳色一深，臉上添了些落寞。
陳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支吾著想找補。
葉杉青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飲盡。
杯子放回桌面，碰出清脆一聲。
黎悅夕的心跳也跟著猛地一躍。
「也算不上多麼刻骨銘心吧，只是有些東西、有的人，大概永遠也忘不了。就比如——」
他張口，語調慢悠悠的，像是漫不經心，又像是故意在說給她聽。
他在這時重新將目光投過來。
不知是染了醉意，還是心底情緒沸騰，那雙眼睛泛著紅。
眸光涌動，有懇切、有不舍，有太多太多積壓已久的、只透露給她一個人的情愫。
「草莓味的冰淇淋，好甜。」
第36章
夏夜出逃嗯，非常喜歡
臨時來的一通電話，讓葉杉青不得不先回了集團。
他走的時候特意叮囑了秦雲遷，把黎悅夕送回家。可看他當時神色匆匆的樣子，她擔心占用秦雲遷的時間會耽擱人家公司的正經事，便開口回絕了。
晚飯結束，順理成章上了周承衍的車。
道路通暢，車內兩人一如往常，閒聊一兩句近況，或就近期工作上遇到的新鮮問題交換意見。
時間很快打發掉，眼看再兩個紅綠燈就要抵達千熙園。
綠燈轉黃，周承衍踩下剎車。
車子慢吞吞停駐，紅燈倒數的影子映進眼眸，周承衍偏頭看了看身邊的人，笑意微斂。
彼時的黎悅夕正低頭捧著手機，兩隻手的拇指交替在屏幕上輕敲，像是在發什麼緊急的信息。
他抿抿唇，試探著問：「有事要處理嗎？」
黎悅夕沒抬眼，搖頭答：「沒，就是在跟鍾意分享這個雜誌禮盒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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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顧自說了句：「不被動，卻也做不到掌控全局。」
伴著尾音，他輕笑了聲。
這一聲不同於剛才那一聲像是湊熱鬧的玩笑意味，更似自嘲。
「感情這種事，虛無縹緲，誰又能真的敢保證，自己可以掌控全局。」
他扯著唇，眸中忽地湧上幾分苦澀。
/
剛和黎悅夕在一起那段時間，正值高考後的暑假。
為了提前攢新學期的生活費，黎悅夕成日裡都在打工。兩人本就一個在雲槐縣，一個在靖水市，異地不說，她工作起來又分秒必爭，連通話和發信息的時間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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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年8月底，大一開學。
黎悅夕徹底離開雲槐，拖著行李到了榆城。
兩人同校不同專業，本以為這麼近的距離，每天一起吃吃飯還是很簡單的。
沒想到報到當天，黎悅夕收拾好行李，晚上就開始在校外的便利店兼職收銀。
葉杉青沒轍，買了快餐到店裡，準備和她一起吃。
剛開學，新生多，便利店客流自然也大，全是來買日用品的。
黎悅夕一個人收銀，從進店的一刻開始連喝口水的功夫也沒騰出來過。
等客人少了些，她從收銀台後頭繞出來，才見葉杉青已經趴在窗戶邊的長桌上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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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沒來，他自己也根本沒動筷子。
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
他就這麼靜悄悄陪她餓了一晚上，黎悅夕心頭一下子被歉疚填滿。
她輕著腳步挪上前，偏頭喊了聲：「杉青。」
桌上的人眉心微攏，喉間擠出一聲低啞的「嗯」。
隨即睜開眼坐直，朦朧間，還是彎唇沖她笑得明朗，「餓壞了吧？」
明明他自己也餓了一晚上，第一反應卻還是擔心她。
黎悅夕內心的歉疚更甚。
她垂眼思考幾秒，說道：「白天路過的時候，我看到街邊有家賣榴槤餅的，就三個站，我請客。」
葉杉青仍舊笑著，眨眼道：「好。」
說完，她轉身要去拿拖把。
葉杉青把人拉回來，讓她在椅子上坐下，「收銀我幫不上忙，體力活就我來吧，不然我這個男朋友還有什麼用？」
「我……」
她習慣性想拒絕。
轉念一想，他說得也沒錯。他們現在是情侶，如果凡事都往外推，次數多了，他也會不舒服。
最終點頭改口：「好，那我等你。」
葉杉青摸了摸她臉頰，迅速干起活來。
便利店沒多大，他拖好地，又擦了桌椅板凳，也不過才花了十分鐘。
「好啦，我們……」
折過身正要說話，方才的長桌邊沒了人影。
他杵著腰往外看，黎悅夕從街對面小跑過來，手上捧了兩個冰淇淋。
隔著玻璃窗，黎悅夕咧嘴在笑。
街燈不明，她的眼眸卻格外澄澈。
葉杉青也揮手沖她笑笑，繞出去鎖好門。
兩人並排在公交車站坐下。
黎悅夕握著冰淇淋問他，「一個香草味，一個草莓味，你要哪個？」
「都好，反正……」他嘟囔著，伸手拿了離自己更近的香草味。
雖是夜晚，但八月暑氣正盛。
才是幾步路，冰淇淋頂端已經開始融化，眼看要順著邊沿流淌。
黎悅夕偏過頭，連忙將冰淇淋往嘴裡喂，含糊不清反問他：「反正什麼？」
尾音落，她側過臉面向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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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彎的唇角染上草莓冰淇淋，一抹淡粉在唇上暈開。
葉杉青凝眸在看，一瞬不止是心跳加速，大腦也早已空白。
他咳了聲，強迫自己找回思緒，接著問：「我等你一晚上，不補償我嗎？」
身旁的人傻傻說：「不是請你吃冰淇淋了，還要去買榴槤餅，這不是補償嗎？」
「……」
她這麼傻，反倒緩解了葉杉青的緊張。
他蹙著眉無奈地笑了聲，「阿悅，我們是在談戀愛，不是談生意。」
「補償，就非得是這樣的嗎？不能是……別的……什麼？」
「別的？」她只覺得好餓，沒餘力思考其他，又往嘴裡餵了一大口冰淇淋。
葉杉青沒再說話，身子往她身邊一擠，臉也跟著湊過去。
等她再次轉過來的時候，兩人之間只剩兩厘米不到的距離。
呼吸相聞，她連他瞳仁里淺淡的燈影也能清晰看見。
「我……」結巴著正要開口。
葉杉青又往前湊了湊，雙唇覆上她的。
唇瓣上冰淇淋的涼意順著皮膚擴散，兩人卻都只覺得灼熱。她忘了閉眼，就那麼眼睜睜望著他懸長的睫毛在微微顫動著，倒是讓人更加心神不寧了。
草莓冰淇淋冰涼甜軟的口感，隨著這個吻的加深，在兩人之間瀰漫。
已是夜晚，四下無人，周遭本就靜謐，現在全部的注意力都在對方身上，世界更如靜止一般。
她好像什麼也聽不到，什麼也看不到。
眸中、心中，全部都只有一個叫葉杉青的人。
三五秒時間，一時漫長有如一個世紀。
手上的冰淇淋還在融化，冰涼滴落到手背，葉杉青抑制著喘息往後挪了挪。
明明耳根紅了個透，卻還佯裝鎮定，「選哪個冰淇淋都一樣，反正，我們能一塊吃。」
原來他剛剛說的反正，是這個意思……
黎悅夕本就覺得雙頰滾燙，聽完他這話，不可控地又回想起剛才那個笨拙的吻，整個人更是轟一下，熱得像在被火堆炙烤。
她悶頭，接連將冰淇淋往嘴裡餵。
本意是想用冰的給自己降溫，哪知每一口下去，腦海里都是他閉著眼認真吻她的模樣。
唇邊吃的是冰淇淋沒錯，卻無端回憶起的都是他嘴唇的觸感。
葉杉青偏頭看著她笑，故意逗她，「草莓味的，好甜。」
她知道他說的根本不是冰淇淋，心跳更如擂鼓般猛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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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聲回想一番，葉杉青笑著說：「不過說到底，感情不是為了掌控全局，更不是為了掌控那個人，真心相愛才是最重要的。」
桑寧豎了下大拇指，端著酒杯送過去，「葉總，英雄所見略同。」
他笑著和桑寧碰了杯。
陳霄一臉不可思議在搖頭，「不是閒聊嗎，怎麼還真的就這個問題嚴肅起來了？」
他聲音壓低了些，忍不住大膽發問：「葉總，聽您話裡有話，是不是有過什麼刻骨銘心的感情經歷？」
前後半秒，屋內忽然安靜下來。
葉杉青瞳色一深，臉上添了些落寞。
陳霄以為是自己說錯了話，支吾著想找補。
葉杉青給自己倒了杯酒，仰頭飲盡。
杯子放回桌面，碰出清脆一聲。
黎悅夕的心跳也跟著猛地一躍。
「也算不上多麼刻骨銘心吧，只是有些東西、有的人，大概永遠也忘不了。就比如——」
他張口，語調慢悠悠的，像是漫不經心，又像是故意在說給她聽。
他在這時重新將目光投過來。
不知是染了醉意，還是心底情緒沸騰，那雙眼睛泛著紅。
眸光涌動，有懇切、有不舍，有太多太多積壓已久的、只透露給她一個人的情愫。
「草莓味的冰淇淋，好甜。」
第36章
夏夜出逃嗯，非常喜歡
臨時來的一通電話，讓葉杉青不得不先回了集團。
他走的時候特意叮囑了秦雲遷，把黎悅夕送回家。可看他當時神色匆匆的樣子，她擔心占用秦雲遷的時間會耽擱人家公司的正經事，便開口回絕了。
晚飯結束，順理成章上了周承衍的車。
道路通暢，車內兩人一如往常，閒聊一兩句近況，或就近期工作上遇到的新鮮問題交換意見。
時間很快打發掉，眼看再兩個紅綠燈就要抵達千熙園。
綠燈轉黃，周承衍踩下剎車。
車子慢吞吞停駐，紅燈倒數的影子映進眼眸，周承衍偏頭看了看身邊的人，笑意微斂。
彼時的黎悅夕正低頭捧著手機，兩隻手的拇指交替在屏幕上輕敲，像是在發什麼緊急的信息。
他抿抿唇，試探著問：「有事要處理嗎？」
黎悅夕沒抬眼，搖頭答：「沒，就是在跟鍾意分享這個雜誌禮盒的事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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