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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譚明錚卻始終沉默而堅定的走在採藥人身後。

  天光逐漸大亮,日頭也漸漸升了起來。

  他們跟著採藥人一路蜿蜒前行,最終行至一處小路前。

  領路的採藥人指著那條一面貼著石壁,

  一面是懸崖,且每次僅能行一人的蜿蜒小路,道:「順著這條小路走到頭,便能繞到雲州城的後方。」

  譚明錚仍舊是打頭的那個。

  他按照採藥人的指引,脊背貼緊石壁,目視前方,領著身後的士兵們,一步一步走完了最後一段路。

  因雲州城後面的斷崖十分陡峭,烏桓人便對後方放鬆了警惕,是以當譚明錚一行人憑空出現時,瞬間打了烏桓人一個措手不及。

  而兩軍對戰時,最忌諱的便是亂了陣腳。

  陣腳一亂,便給了對方可乘之機。當魏爍收到譚明錚他們已在後方與烏桓人交戰的信號後,他當即領著其他幾名副將,按照他們昨日商量好的作戰計劃,兵分三路開始對雲州城發起猛烈的攻擊。

  而譚明錚率領的那批精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很快就將鐵桶似的雲州城撕開了一道口子,其他三方輔以猛烈的進攻。

  很快,這道口子就被越撕越大,大陳的士兵們越戰越勇,而烏桓人被打的連連敗退,軍心也逐漸開始潰散。

  譚明錚他們那一路率先攻破雲州城後方的防線。

  進城後,譚明錚將手下的人分作兩撥,一撥隨他繼續迎敵,另外一撥則被他派去東門,與魏爍親率的那一支裡應外合破城。

  一時城外奮力攻城,城內廝殺不斷。

  烈日炎炎下,一眼望過去,到處都是廝殺搏鬥之景。

  自從雲州城被烏桓人奪了之後,城中百姓日日遭其凌辱虐殺,個個如驚弓之鳥。如今得知鐵桶似的城中已被撕了一道口子,不少人拼命想要趁機離開這裡。

  可偏偏他們都是手無寸鐵的老百姓,遇見大陳士兵還好,遇見烏桓人時,一個躲閃不及就會成為烏桓人刀下的亡魂。

  譚明錚已命人高聲喊話,讓城中大陳的百姓都別輕舉妄動,奈何這些百姓在經過折磨摧殘過後,現在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他們心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趕緊趁亂離開這裡。

  一時城中廝殺混亂不已,譚明錚雖盡力在保護百姓,奈何他能保護的人總歸有限。

  不過好在東門也很快就破了,越來越多的大陳士兵攻進城中。烏桓人見大勢已去,便陸續開始撤離。

  譚明錚打馬從街上經過時,遠遠看見一個小孩子赤腳站在兵荒馬亂里,正在哀哀哭泣。

  而他身後有一個烏桓士兵已向他舉起了彎刀,譚明錚打馬飛奔朝那個小孩子行去的同時,將手中的銀槍奮力朝那士兵擲去。

  「嘭——」

  在彎刀即將挨到那個小孩子之前,譚明錚的銀槍已將那個烏桓人釘在了身後的牆上。

  那小男孩瞬間被嚇的哇哇大哭。

  下一瞬,譚明錚從馬背上翻身下來,單膝跪地將那個小男孩抱在懷中。

  他向來不大會哄孩子,見那孩子哭的不能自已,他便只能將他抱起來,大掌一下又一下的撫著那孩子單薄的後背,無聲的安撫著他。

  周遭兵刃相接的聲音不斷傳來,時不時還有利刃刺穿皮肉的噗嗤聲響起。

  譚明錚抱著懷中的孩子,如同抱著失而復得的珍寶。

  過了須臾後,懷中孩子的啜泣聲便小了,譚明錚將他微微鬆開些許,正要同他說話時,驀的有人提醒道:「譚副將,小心。」

  譚明錚抬眸,就見不遠處,一支閃著寒光的銀箭驀的朝他這邊射過來。

  原本按照譚明錚的身手,他完全能在銀箭射過來之前避開這一箭的。

  但當他低頭去抱那孩子躲閃時,卻驟然發現,懷中那個哭泣的孩子不是別人,竟然是他的小兒子譚琢時,譚明錚的腳突然就像被釘在了原地,他再也挪動不了分毫了。

  下一瞬,在周圍人的目眥欲裂中,那支閃著寒光的銀箭穩穩的射進了譚明錚的心口上。

  因那箭帶來的力道,譚明錚踉蹌著朝後退了好幾步,很快鮮血便染紅了他的鎧甲。

  周遭大陳的士兵紛紛朝譚明錚涌去,而譚明錚卻仿若不覺,只緊緊的抱著懷中的孩子,滿臉慈愛呢喃道:「琢兒。」

  而同一時刻,遠在帝京的宋音猛地坐了起來。

  恰好此時,夜風將尚未關嚴的窗子吹開,窗子哐當一聲撞在牆上,在夜裡發出沉悶的響聲。

  原本熟睡的譚月被驚醒時,就見宋音坐在她身側,面色蒼白如紙,胸膛正在不停的上下起伏。

  「阿娘,你怎麼了?」譚月的睡意瞬間沒了,她立刻爬起來,將床畔的燈點亮,然後跪坐在宋音身側,焦急而關切的望著宋音,「阿娘,你是做噩夢了麼?」

  宋音張了張嘴,但看著譚月的臉,她說不出來——

  她夢見譚明錚死了。

  很快聽見動靜的雲露也趕了過來,譚月看著面色蒼白,但始終一言不發的宋音後,聲音里已染了哭腔:「阿娘,你別嚇我。」

  「夫人。」雲露也目露擔憂的望著她。

  宋音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她強撐著沖譚月笑了笑:「阿娘只是做了個噩夢,一時沒緩過來而已,別怕,阿娘沒事。」

  雖然宋音這麼說,但譚月還是不放心,她讓雲露給宋音端了安神湯過來,親自看著宋音喝下去。

  「我沒事,你去睡吧。」宋音喝過安神湯之後,衝著雲露擺擺手。

  「婢子今夜就睡在外間,夫人若有事,隨時喚婢子便是。」

  很快,房中的燈盞又都吹熄了大半,只剩下床畔那盞獨自亮著了。

  宋音與譚月一同躺下。

  自從譚月無意得知宋音夜裡睡不好之後,夜裡她便一直過來與宋音同睡。

  見小姑娘明明很困,但卻因擔心她不肯睡,宋音只得轉過頭安撫她:「阿娘真沒事。」

  譚月雖然年紀小,但她卻看得出來宋音此刻是在強撐。

  她靠過去,將小手搭在宋音的背上,一下又一下的輕撫著,小聲問:「阿娘還是在擔心爹爹麼?」

  「嗯。」對上譚月清透的雙眸,宋音說不出騙她的話。

  而且她擔心譚明錚一事,也沒什麼不能說出口的。

  譚月便細聲細氣寬慰她:「阿娘,爹爹很厲害的,他不會有事的。而且他臨走前答應我和弟弟,最遲我們生辰前他一定會回來的。阿娘你別擔心了。」

  譚月年紀尚小,她只知道譚明錚很厲害,但卻不知道戰場上刀尖無眼。

  所以同譚明錚相比,其實她更擔心宋音。

  自從到了四月,宋音雖然在他們姐弟面前仍一如既往的說說笑笑,但她整個人卻清減了許多。

  因為她們年紀小,她阿娘什麼都不肯讓他們幫忙分擔。

  宋音摸了摸譚月的臉:「嗯,好。」

  之後母女倆又說了會兒話,譚月終是沒能抵得過困意睡著了,而宋音非但了無困意,眼底反倒湧起了焦灼。

  之前魏雪沁說,上輩子端午前夕,譚明錚戰死的奏報傳至帝京。

  那按照時間來算,上輩子譚明錚戰死的時間就是最近這幾日。

  而自從她穿進宋茵的身體裡之後,她平素鮮少做夢。一旦她做夢,夢境中的一切便是對她的某種預警。

  之前那些似乎都是宋茵給她的提醒,可自從她離開清溪縣,隨譚明錚一道來到帝京後,她就再未做過夢了。

  而譚明錚離開後,她也只做過兩回夢。

  上一次她雖然只記得自己夢見了譚明錚,而忘了夢裡的內容,但顯然那不是個噩夢。

  可這次,她卻夢見了譚明錚戰死的場景。

  而且無論是戰場上的情形,還是烏桓人揮舞的彎刀,都讓她感覺到無比的真實。

  這種真實感讓宋音害怕。

  難不成哪怕這輩子,魏雪沁已經提前

  告知了譚明錚,但譚明錚還是躲不過戰死沙場的下場?

  第61章

  那場噩夢過後,宋音就再也睡不著了。

  床畔的燈芯燃盡後,屋子裡頓時暗了下來,只有廊下的燈暈,透著微弱的亮光。

  譚月在她身側睡的正沉,而宋音則睜著眼睛,看著頭頂上模糊不清的繡紋,腦海中一念未平一念又起,她的一顆心也不受控的胡思亂想著,怎麼都落不到實處。

  宋音就這麼硬生生的捱著,一直捱到天邊泛起魚肚白,街上隱隱傳來僧人的報曉聲。

  宋音躺不下去了,索性便穿衣起身,悄然推門出去。

  此時天色尚早,院中到處都是靜悄悄的,空氣中有股浸人心脾的涼意。

  宋音站在廊下剛深吸了一口氣,就見譚琢抱著小木劍,輕手輕腳的從他房中出來。

  看見宋音時,譚琢還愣了愣,旋即小跑著過來,驚奇道:「阿娘,你今日怎麼起得這麼早?」

  平日有時候譚琢晨練完回來時,宋音還沒起呢!<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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