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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說罷,也不管顧雁追到門外,他轉身疾步就走遠了。

  「哎!」看男子飛快奔向巷口,顧雁追出幾步,無奈喚道,「白郎君,我真不要,快回來拿走啊!」

  然而下一瞬,她卻見鄢和出現在巷口。她訝然問道:「平宣阿兄,你怎麼過來了?」

  鄢和蹙眉看著與自己擦肩而過的中年男子,轉頭看向顧雁,又看了看書肆院門口的竹籃。「這些天我回家,總看見你睡了。想著今日終於得了空暇,便早點來接你回家。」他溫聲說著,走上前見到竹籃里的筆墨,皺起的眉頭再次加深,「白郎君又是誰?這些東西,是他送的?」

  顧雁攤手,簡單解釋了一番前因後果。鄢和的表情卻沒半點緩和。他端詳著面前嬌美如花的妻子,欲言又止。片刻,他終是忍不住說道:「阿雁,你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有多惹人喜歡。咱們以後請人幫忙打理書肆,就別親自抄書了,好不好?」

  第60章

  顧雁知道,平宣阿兄誤會了白郎君,心裡不舒服。沒人喜歡妻子被人覬覦,她也理解。可這些年她與人打交道,自能察言觀色。白郎君每每前來委託,客客氣氣,沒有半句閒話,也不多看她一眼,話里話外都在說他兒子。如果這都要避嫌,那她以後除了深居家宅,還能做什麼?

  但平宣阿兄也是在擔心她,顧雁沒有生氣。她挽著他的胳膊走進院子,婉言道:「我托人把東西送回去。待我抄完《勸學錄》,這些書也夠他孩子學了。以後白郎君再來委託,我便讓她們來招呼。這樣,平宣阿兄就不用擔心了吧?」

  他們一進院,方才還在抄書房門口看熱鬧的娘子們,紛紛坐回自己座位。

  鄢和在院中站定,扶住她的肩:「阿雁,從小到大,我對你都有求必應。如今你我已經成婚,你就不肯為我退讓一次嗎?」

  話音傳到屋裡,傭書娘子們拿著筆,偷偷伸頭,瞟向這兩人。

  顧雁發現,今日平宣阿兄一直蹙眉不展,面色焦灼,似乎有點不對勁。

  她握住鄢和的手,認真解釋道:「不是我不退讓。近來江州邊境被封鎖,霽山斷了接濟。所以我想為家裡多賺些進項嘛。」

  隨著她的話語,鄢和的心驀地一軟。

  他嘆了口氣,柔聲道:「馬上就結束了。穎軍被攔在龍牙關外。如今夔州已提出議和,穎軍也答應了。只

  要議和順利,邊境就會重新放開。」

  顧雁頓時詫異,脫口問道:「衛賊竟然答應議和了?」

  聽她提到衛賊,鄢和心裡就不太舒坦:「這是前線最新消息,阿雁覺得不妥?」

  「嗯,」顧雁垂眸想了想,搖著頭猶疑說道,「衛賊向來喜歡速戰速決。如今他親征伐夔,怎會輕易同意議和,白白浪費幾個月的軍需糧草?太奇怪了……」

  她說話的口氣,就像很熟悉衛賊似的。鄢和閉眸深吸一口氣,又道:「龍牙關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險峻之地。夔軍據險不出,穎軍毫無辦法,在關下三個月了,都遲遲破不了關,入不了夔州。他們遠途行軍,僵持下去,只會更加不利,當然同意議和。」

  「穎軍可以繞道啊。」

  「關外皆是崇山峻岭,深谷高崖。穎軍沒法繞道。」

  「但衛賊不會輕易放棄。穎州本就在邊境有大量屯田,不存在糧草遠途運輸。何況他身邊還有一群以陶羽為首的謀士,智計百出。」顧雁說著,握拳一捶掌心,「衛賊向來狡猾,他同意議和,八成有詐!我猜,他想表面讓夔州放鬆警惕,實則……」

  「阿雁,」鄢和忽然問道,「你很了解衛賊?」

  顧雁輕輕嘆氣:「以前在穎王府時,我在書閣灑掃,翻過他的書。他讀過所有的兵書,還在旁批註了見解。」

  說到這,她的心兀地一顫。自從與平宣阿兄成婚以來,她便竭力去忘記穎王府的經歷。她早就不再寫戲文,不再看雜戲,甚至不聽穎州的消息,就怕情不自禁地想起衛賊。如今她好不容易做到了。可方才一回想那人的脾性,心臟竟仍不受控地發顫。

  不行,忍住。

  只是在分析局勢,把他當作陌生的敵人就好。

  她抑住急促的呼吸,繼續平靜說道:「不戰而屈人之兵,是他最推崇的兵道。若必須出兵,則兵貴神速。我讀過他的《雍山行》,聽他說平定雍州時,行走山路連遇大雨,要在泥地里推車,夜裡還凍得瑟瑟發抖,他也咬牙挺了下來。雍州軍就是輕敵,以為衛賊會退兵,沒想到穎軍如天降神兵,突然出現在城外……」

  「夠了!」鄢和捏著拳頭,眸中溢出難過神色。

  顧雁訝然一愣,咽下了剩餘話語。她從未見過,平宣阿兄對自己說話這般大聲。

  鄢和吁出鬱結之氣,垂下眼睫,放輕聲音:「你過去與我在一起,就只愛跟我聊些閒書,從未與我議過詩文。」

  「這……」顧雁噎住,都什麼時候了,他還計較這些,「我只是在解釋,為何我覺得衛賊不會輕易議和。」

  鄢和抬頭四顧。屋裡伸頭偷聽的傭書娘子們連忙坐好,作出認真抄寫模樣。他將顧雁拉到隔壁堂屋,關上門。

  他扶著門,垂頭抵在門上:「外面的人不知道,但夔王府的人都知道內情。顧侯之妹扮做侍婢打探消息,受到衛賊寵愛,在出嫁前夜成功帶全家逃離。你可知,有謀士對南夔王獻計,讓你去龍牙關找衛賊議和,或許穎王會留情面……」

  「荒唐!」顧雁都氣笑了。她氣的不是自己名聲傳成什麼樣,而是南夔王的幕僚就這水平?提的都是什麼爛計策?頭腦比陶羽差多了,還怎麼抵抗穎軍啊!

  她抱手在屋裡轉了兩圈,又道:「平宣阿兄,要不你去……」

  「阿雁,我真的很難過。」鄢和忽然說道。

  顧雁一怔,在他背後停步。他耷著肩,背影透著莫大的傷懷。她遲疑問道:「平宣阿兄,你是在介意……我過去的經歷?」

  鄢和搖頭:「如果我介意,就不會來夔州找你了。我只是難過,你到現在一提起衛賊,還像往日那般,話里話外都是欣賞。」

  「我、我沒有。」顧雁忙道,心臟卻突突加快了跳動。她方才明明已竭力平靜地分析局勢,怎就在欣賞衛賊了?難道在旁人耳里聽起來,有得這般明顯?

  「你甚至都沒問過我,向南夔王提過怎樣的計策,只是一味說他。」鄢和摳住門板,聲音里壓抑著難過,「阿雁,我嫉妒他。我十歲時認識你,至今已經十五年了,卻比不上你與他短短相識一個多月,所流露出的欣賞。」

  顧雁抿住唇,鼻頭忽然冒出一陣酸澀,緊接著化作委屈。她已經努力在當一個好妻子了啊,卻還是讓他難過。她黯然道:「你想多了。」

  「阿雁,我比你以為的還要在意你。」鄢和緩緩說道。

  「無論你為何覺得我不欣賞你,但現在糾結這個,未免毫無意義。我是你妻子,我在意的是你,而不是別人。我只是在質疑議和,沒來得及問你。而我說那些,也都只是為了守住夔州。」顧雁長長吁了口氣,忽覺心頭疲憊。穎軍就在龍牙關外,她卻還得解釋自己的心意,「那……那你告訴我,你提了怎樣的計策?」

  鄢和沉默片刻,轉過身來看著她。他壓著眼中傷懷,也拖著疲憊聲音說道:「前段時間,南夔王請顧侯聯繫江州舊部,那些信都由我代筆。然而江州老將已陸續解甲歸田,邊境換上了穎州將領,他們防得極嚴。此計不成,我又請南夔王收縮兵力,固守龍牙關,果然成功拖住了穎軍。兩軍僵持時,我還寫了許多勵軍賦,大大鼓舞了士氣,穩固了軍心。」

  顧雁牽起他的手,心疼地說道:「所以你總是很晚回家……平宣阿兄身負異才,想被人看到。這些我全都看到了,相信夔王府里所有人都看得到!」

  她看見,鄢和的眼眶倏爾泛紅。他猛地將她圈進懷裡:「阿雁,我只想竭盡所能,守護好你。」

  「我明白。」顧雁倚在他的懷中,柔聲回應著。她聽到他咚咚作響的心跳,額頭抵在他頸邊,觸碰到他微涼的肌膚,就像抱著一塊易碎的美玉。「平宣阿兄總是溫和平靜,其實你心細如髮,才會擔心我許多。也正因為你有一顆玲瓏剔透的心,才會寫下許多膾炙人口、引人共鳴的好文章呀。」

  鄢和終於微微勾起唇角,眸中浮起淡淡笑意。他將顧雁攬得更緊了:「謝謝你,阿雁。」

  顧雁抬起頭,忽然話鋒一轉:「平宣阿兄,你能否明日就去夔王府,提醒夔王注意,穎軍是否會分兵繞路?」見鄢和表情一怔,她忙道,「你不必說這是我的想法,就說是你想到的。千萬千萬要提醒夔王,衛賊多疑狡詐,定要防備。好嗎?」

  看著她眼眸中的殷切期待,鄢和終是咽下了所有話語,只回應了一字:「好。」

  ——

  夜幕降臨,龍牙關外,穎軍大營。

  陶羽從傳信兵手中接過插著羽標的密信,轉身疾步走進帳中,將密信遞給穎王。衛柏拆信飛快瀏覽,旋即遞迴。陶羽迅速看完,將信函在旁邊燈台里點燃,丟進案旁一個裝著許多灰燼的銅盆里。<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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