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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只好含混「嗯」了一聲。

  衛柏哪知她竟全然忘記了昨夜說的話。他眼眸彎起,又道:「別忘了昨夜答應我的約定。」說著,他起身下榻,施然踱步走到寢殿門外,吩咐道:「準備上朝。」

  「是。」在外守夜的侍從恭敬應道。

  「備水梳洗。」他回頭望了她一眼,又道,「讓容娘子睡足醒來再伺候。」

  「是。」

  說罷,有侍從進來燃燈。幸好臥榻旁邊同樣擺著一扇落地漆木屏風,明亮的燈光從屏風外映照過來。腳步聲,水聲輪番響起。

  顧雁卻再也睡不著。她腦海里只剩一個大大的疑惑——昨夜到底答應了衛賊什麼約定啊!

  沒過多久,換好朝服的衛柏走進屏風。她連忙閉上眼睛裝睡。他輕輕笑了笑,坐在榻邊,俯身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然後起身離開。待他的腳步聲遠去不見,顧雁才睜開眼。

  到底是沒好意思問,她到底答應了什麼!

  天色一亮,顧雁忙起身梳洗,匆匆向門口侍從告別,回到西園寢閣。她坐在案上,細細回想了好幾遍,勉強能記起昨夜,她被衛賊扛到了寢殿,然後被他壓在榻上,又啃又咬……再後來,意識就漸漸模糊了,她真是不記得說過什麼話了!

  她敲了敲腦門,看早上他的態度,她應該沒說過什麼要緊話。幸好幸好。

  但是這也是個教訓!

  還以為米醪沒什麼酒勁,以前喝一壇也沒事。誰知跟葡萄陳釀混在一起喝,後勁竟然這麼大!以後千萬不能再這樣了!這次幸虧沒說什麼,下次就保不准了!

  想到這,顧雁心有餘悸地鬆了口氣,拉過筆紙,開始醞釀戲文內容。

  ——

  轉眼又過幾日,衛柏仍然沒回西園。

  顧雁問起,侍從們只說殿下近日除了處理軍務,還在召集官員核查各地糧價,忙得不可開交。她稍稍鬆了口氣,知道是那日她的進言起了作用。

  一日下午,顧雁正在寫文稿,忽又侍從進門道:「容娘子,殿下傳話來,可還記得那夜約定。明日殿下事務暫告段落,下午殿下回府後,還請容娘子赴約。」

  顧雁聽得一懵。最近她已經回想了好幾遍,還是想不起來什麼約定。不過此刻聽侍從口氣,應該是與衛柏的約會?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

  侍從頷首一禮,退身離去。

  這時,忽聽寢閣門外侍從通報:「容娘子,石榴求見。」

  自從她們互相戳破的身份,除非有事,石榴也基本不過來看她了。

  今日是怎麼了?

  顧雁心下疑惑,便道:「讓她進來。」

  「容阿姊,近日傷勢可有好轉?」石榴一進門,又是甜甜笑問。

  顧雁早知她的套路,也是見怪不怪地點頭:「好多了。」

  直到石榴坐下,顧雁又才壓低聲音問道:「今日又是何事?」

  石榴當即恢復了平靜面色,說道:「郡主的誠意,我們在外面看到了。近日梁城令派人四處核查糧價,城中流言四起,說是穎王體諒民生,似有撤兵之意。我們亦不會虧待郡主。明日有個機會,我們可以帶郡主去一趟竹春里,見你的親人。」

  顧雁心下一震,倏爾睜大眼,挺直脊背:「什麼時候?!」

  「明日下午,」石榴又道,「屆時郡主可以藉口去江遠樓,在廂房換好衣服,隨我們的人偷偷出去,以免被人發現。」

  「明日下午……」顧雁愕然,明日下午……她剛剛答應了赴衛賊的約。

  「怎麼?明日下午去不了?」見她猶豫,石榴疑惑問道,「明日下午的時機難得,錯過便要再等五天,郡主可要想清楚。」

  五天?

  顧雁深知自己為何而來,她一日都不願再等了!

  「去得了,就明日下午。」她捏住拳,咬牙說道。

  第45章

  顧雁想到,若她跟夔州人去竹春里,只要在傍晚衛賊回府前回來,就不會被發現。打定了主意,她的心便隱隱激動起來。

  轉眼到第二日下午,顧雁再次乘車來到江遠樓。她一來到那間廂房外,隔壁廂房門突然打開,鄢和站在裡面。「你終於來了,我一直在等你。」他說道。今日正是之前與他提過來江遠樓的日子。

  「平宣阿兄!」顧雁忙把鄢和拉進她的廂房 。關上門,她便說了要去竹春里的計劃。

  聽到她竟與夔州刺客合作,鄢和驚愕萬分,連忙表示要同去。顧雁猶豫起來。這時,房門被敲響,兩長兩短,正是石榴說過的夔州暗號。

  顧雁用眼神示意鄢和,打開門,見是一名商販打扮的陌生男子。

  「丹陽郡主,鄢郎君。」那人分別對他們行禮,明明沒見過面,卻熟稔喚出了他們的名號。

  「現在就走?」顧雁急問。

  夔州男子警惕四顧,見周圍無人,旋即進屋關門,自我介紹是石榴的同僚。他遞給她一個包袱:「請郡主換衣,面塗黃粉,隨我從後門出去,到竹春里送糧。」

  「好!」顧雁接過包袱,連忙走進屋裡屏風後。很快,她出來時,已變得面色蠟黃,穿著一身灰布短打,布巾包頭,儼然一名不起眼的瘦小商販。

  鄢和表示也要去,那人卻說只能由兩人送菜。鄢和擔憂不已,只好說他會在這一直等她回來。如果遲遲不回,他定會去找她。

  「時辰要到了。」

  在那人催促下,顧雁匆匆與鄢和道別。兩人下樓,穿過食肆大堂從後門出來,來到一條狹窄小巷。顧雁挑起已備好的糧擔,跟隨在那人身後。

  他們沿著小巷七拐八彎走了許久,來到一片低矮密集的民居區域。

  顧雁只道,這就是竹春里。

  心臟跳得越來越快,陣陣雞皮疙瘩在身上冒出來。她走了兩年多的漫長道路,終於快到終點,教她如何不緊張。

  那人帶她走進里坊大門,沿一條牆壁間的逼仄小路,來到一座民宅門前。與緊鄰宅院不同的是,這座宅子大門緊閉,外面還上著一把鎖。

  顧雁緊緊捏著扁擔,盯著那把鎖。

  他們就在裡面!

  夔州男子放下他的糧擔,來到對面另一家宅院外,敲擊門環:「各位郎君,小人來送糧了!」半晌,院門打開,一名矮胖府卒打著哈欠,走到對面上鎖的院門前,取下腰間一串鑰匙開了門。

  「送完了出來喚我。」府卒伸了個懶腰,回到了對面宅院。

  領路的夔州人將糧擔送進府卒的院子,很快又出來,領著顧雁走進對面的院子。

  這一路上,她已打聽清楚了。

  娘親和兄嫂就住在這裡,不能走出宅院,與外界斷絕一切聯繫。平時由梁城令麾下府卒負責看守,他們住在對面,日夜輪值。每過五日,會有人過來送口糧。

  此刻,她的心已絞作一團,難受得透不過氣。

  曾經的臨江侯府,比穎王府更加寬闊。如今這座院子,比起牢獄,不過就是多了一塊藍天。

  顧雁深深吁出一口氣,挑著糧擔踏進門檻。

  院落很狹小,不如衛賊寢殿的一半大。三面圍著低矮瓦房,一面牆上嵌著院門。她一進門,便看見一名婦人坐在院角的井邊洗衣裳。

  就算婦人背對自己,她也一眼就認出來,那是娘親!

  心臟狠狠一顫,顧雁的眼眶倏爾潤濕,她停下腳步。娘親的背影消瘦了許多,衣袍里顯得空空蕩蕩。隨著她用力搓洗,背骨都凸出了衣裳。還記得兩年前,娘親頭髮烏黑油亮。而眼前的娘親,髻上髮絲已然斑白。

  再看娘親身旁的木盆里,堆著如小山一般的衣服。仔細分辨,竟是那些府卒的衣裳。顧雁頓時火冒三丈,難道他們讓娘親洗衣裳?!

  這時,娘親洗完盆里一件衣裳,將它擰乾,丟在旁邊大木盆的衣堆里。她站起身,錘了錘後腰,又彎腰去端大木盆。

  那個盆足有三尺多寬,裡面堆滿了濕衣裳。娘親去端,那個盆紋絲不動。於是她用力再端。見此情景,顧雁連忙丟下肩上扁擔,奪步上前按住那個木盆:「謝夫人,我來幫你。」

  話音一落,旁邊的娘親如遭雷擊,身子頃刻僵住。她猛地轉頭盯著顧雁的臉,瞳仁綻出不可置信的目光。「你……」她連話都說不順了,聲音都在顫抖,「你怎會在這?!」

  「謝夫人,這盆衣裳放在哪?」顧雁忍住發顫的聲音,竭力平靜問道。才兩年不見,娘親竟像老了十歲一般。明明才四十出頭,兩年前的她面容嫻靜溫婉,沒有一絲皺紋。眼前的娘親臉上,寫滿了風霜和疲憊。

  娘親指了指院裡一根晾衣繩下,她慌忙看向院落門外,見外面一切平靜,又趕緊回頭打量起顧雁。

  顧雁躬身抬盆。那夔州細作見狀上前搭手,一起把木盆抬到晾衣繩下。那人迅速低聲道:「我把糧筐挑去廚房。郡主長話短說,若我們久不出去,對面守衛會起疑。」

  「多謝。」她飛快應聲。

  謝夫人一把拉過顧雁的手臂,將她疾步拉進旁邊屋裡。她迅速關門,飛快打量了好幾遍顧雁,顫聲問道:「阿雁你怎會在這裡!不是送你去霽山了嗎!」<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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