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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典籍有載,唐平陽公主,隋末組建『娘子軍』,助父起兵建唐,征戰關中,鎮守娘子關。

  「公主逝世後,高祖為其打破禮制,以軍禮葬之。

  「陛下為公主擬此封號,意指公主不輸平陽之名,公主又怎會是拘於情愛、不擇手段之人?」

  平陽公主的眸光垂下,驚詫動容,或又包含了更多複雜意味。

  良久後,她笑了笑,一甩袖,轉身而去。

  「謝旻,本宮不嫁你了!」

  家僕團團將我圍住,攙扶起來。

  我盯住平陽公主遠去的背影,她脊背挺直,袍上的牡丹依舊燦如驕陽。

  我轉眼看向那艘遊船,一陣疾風揚起帷幔,二皇子身邊圍著重重內侍,好整以暇地在那裡品茶。

  對上目光,我暗暗低頭,卻發覺寬袍之下,襟口略略鼓起。

  我摸上胸口,這才發覺束胸帶不知何時被扯鬆了。

  剎那渾身血涼。

  我忽地想起公主方才的問話。

  「倘若本宮原諒你過去所有推拒和欺瞞,你可願入公主府?」

  入……公主府?

  第23章

  三公主那似是而非的一句話,叫我驚出了一身冷汗。

  我去了一趟三皇子府,將此事告知謝旻,方知他也陷入難關。

  「三殿下幾次三番言語試探,似乎開始疑心我的身份。

  「他……」

  謝旻垂眸,罕見袒露脆弱。

  「佩沚,他愛慕的人,是你。」

  我心頭一驚,自責剎那鋪天蓋地。

  我早該知道的,他頂著我的身份,必然步履維艱。

  我拿走謝旻的人生,卻猶覺他是長兄,下意識覺得他無所不能。

  屋外天色徹底暗下來,不多時,「簌簌」下起了大雪。

  我們相對無言。

  又是一次抉擇。

  雖然謝旻未開口,但我察覺得出,他當真遇上了難以抵擋的難處。

  他好似……隨時會崩潰。

  我猜得出——他與李昭有夫妻之名,卻要處處設計,推脫夫妻之實。

  如今李昭疑心他身份,更是險之又險。

  只猶豫片刻,我起身扣上門扉,將大雪隔於屋外。

  挪來屏風,脫下外衫。

  「我先穩住三皇子,過段時日再藉機提出和離。

  「至少,先讓他認清我是女子……」

  此話一落,屋內落針可聞。

  「佩沚……」

  「哥哥。」我頓了頓,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

  第24章

  種種舉措,無不離經叛道。

  謝旻何其聰敏,遲遲不和離,何嘗不是顧念我的退路。

  若休於三皇子,「謝泠」這個名字,便將永遠與棄婦掛鉤。

  他為成全我委屈至此,可我所行之事,並非一朝一夕可成。

  他不能久處於此,我也不能困在這裡。

  我輕聲道:「我總要為自己惹下的禍負責。」

  門扉一開,陰陽回歸。

  僕從舉傘相迎,謝旻步入雪中,看了眼三皇子府。

  他眼角染了霜意,微微泛紅,最終無言離去。

  三皇子興沖沖地進門。

  「夫人,冬日宜食羊肉,我著人準備了暖鍋。

  「謝大人來訪,正好邀上他一道……」

  他肩頭落了雪,看見我時僵了僵。

  「謝旻……走了?」

  第25章

  我原以為,謝旻在三皇子府過得不錯。

  如今看來,大錯特錯!

  三皇子此人,尤會當面一套,背後一套。

  在外是伉儷情深,在內是冷眼相待。

  噓寒問暖,他冷漠疏離;投懷送抱,他避我如鬼魅蛇蠍。

  這與謝旻跟我交代的,可謂天差地別!

  本想儘早在他面前袒露個女子身份,卻偏偏叫他把路堵死了。

  這樣式,別說夫人是個男子,夫人是只豬,他也指不定察覺不了。

  三皇子的態度,讓我生平第一次對謝旻產生了懷疑。

  難道從前是礙於體麵粉飾太平?

  我銀牙咬碎,難怪他委屈成那般。

  我竟不知,他過的是這樣的日子!

  不過正好,我本意便是夫妻反目,勞燕分飛。

  於是三皇子再一次夜宿書房時,我帶著一沓畫像強闖而入。

  「妾身嫁入三皇子府近一年,一無所出,汗顏無地。

  「特為殿下另擇佳人,還請殿下掌眼。」

  三皇子捏著茶盞,垂眸看了畫像良久。

  燈影燦燦,大雪無聲。

  他將手中茶盞猛擲在地,音色沉沉。

  「換回來。」

  我顰眉:「嗯?」

  三皇子抬眼,眸中儘是冷意。

  「本王說,把他換回來。」

  第26章

  回到謝府時,我仍在發蒙。

  我爹老淚縱橫:「我可憐的兒~三殿下沒把你怎麼樣吧?」

  我訥訥地搖頭:「爹,我說呢,三皇子為何急成那般,偏把婚期定在殿試那日。」

  我爹不解:「為何?」

  我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人家,就是沖你兒子來的。」

  這人,小看他了。

  發覺謝家兒女身份互換,篤定我會去殿試,悶聲幹大事兒,名正言順地娶了個男媳婦兒回家。

  他娶的是謝家女兒謝泠。

  天下人無可指摘,反倒要祝他們百年好合。

  高,真是高。

  想起謝旻回去時唇角壓著的笑意,我才恍悟他的為難是哪般。

  哎,我真是沒腦子!

  也罷也罷,這回,真的能當一輩子謝旻了。

  我爹捏著他的小鬍子,恍然大悟。

  「難怪,飯也不吃,覺也不睡,我還以為他是過於擔憂你。」

  我爹一臉麻煩:「唉,我老謝家的香火,真的要斷在這裡了。」

  他轉身就走,步履匆匆。

  「不行不行,我得給祖宗們多燒點錢存著,省得以後沒子孫給我燒。」

  第27章

  我升任戶部尚書之時,皇帝終於將我改了無數次的「漕糧改折銀」策案拿到了明面上商談。

  將原本應繳納的漕糧按市價折算為白銀徵收。

  「一可減漕運成本及倉儲費用,二可避免運輸耗羨及官吏盤剝。

  「三可提高百姓繳稅靈活性,四可便於朝中調配……」

  列數此策利弊,皇帝力排眾議,著我主持變法。

  我領著許芸娘、裴令容一眾花費三年,由地方試行推往各地,總算將此法落地。

  論功行賞,我終於有底氣為眾人請官。

  「女子?」

  「是女子,這幾位女子身懷大才,也曾在滑州賑災案中助臣成事。」

  皇帝眯著眼想了很久,終於想起了這些人是誰,還未發言,便有人先道了一句荒唐。

  「我朝律例,女子不可為官,謝大人可是要違背祖制?!」

  「律法新舊更替,今日漕糧改折銀是新法,那男女同科也可為新法。」

  「荒唐!」

  殿內沉水香裊裊升起。

  我轉身面向百官,掀袍盤膝而坐,象牙笏板橫放在膝上。

  「諸位大人既說荒唐,那我今日便好好跟大人們論一論,何為荒唐!」

  第28章

  兵部侍郎首當其衝:「婦人豈知軍國大事!」

  「永嘉元年,荀灌娘十三歲突圍搬救兵;崇禎三年,秦良玉白杆兵大破張獻忠!

  「隋開皇九年,譙國夫人冼氏持隋文帝所賜犀杖,平嶺南王仲宣之亂!

  「大人如今卻道,婦人不知軍國大事?」

  老翰林緊隨其後:「女子豈能治學!」

  「永元四年,班昭續成《漢書》八表及天文志。若說女子不能治學,太史公的絕筆何以流傳?

  「前秦建元十七年,宋氏傳周官禮於燕魏,苻堅命百二十生徒執弟子禮。諸君讀的《周禮》,敢說不是女子所授?!」

  我爹一言不發 ,工部尚書倒是霍然出列:「匠作需體力,女子豈能及!」

  「好大的口氣!大業三年宇文愷造洛陽城,實際測繪皆由女匠陸青完成。

  「許芸娘仿改潘公束水攻沙法治河,惠及黃河沿岸,如今滑州水患將過三年,大人便忘了是誰築的堤了?!」

  太常寺卿「嘶」聲:「吟風弄月之才,怎堪治國大用?」

  「紹興十二年,李清照進獻《金石錄》助朝廷厘定禮器,今日太常寺用的祭器規制,仍有七成依她考據之法。

  「太常寺諸位恐得先把這身官袍脫了,再來譏諷這所謂的『吟風弄月之才』!」

  「牝雞司晨,惟家之索!陰陽有序乃天道!謝大人可是要亂乾坤綱常?」

  靜默片刻,我緩緩起身,撣撣衣袍。

  「諸公口口聲聲陰陽之道,卻不知孤陽不生,獨陰不長。

  「今日阻我者,非為禮法祖制,實懼女子掌了印把子,便再難將她們困在後宅!」<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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