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頁

投票推薦 加入書籤 小說報錯

  「你只管行你所願之事,待時機成熟,我會設法脫身。

  「眼下,平陽公主才是你該憂心的。」

  平陽公主……

  我直覺棘手,公主殿下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

  她邀我游湖賞花,我推脫要忙公務。

  她二話不說找上老皇帝,要給我批假。

  偏偏皇帝這個渾老子,大手一揮,當真准了我幾日休沐。

  皇帝老兒哈哈直笑:「你且陪她玩幾日吧!」

  第8章

  金口玉言,我便只能硬著頭皮同她胡鬧。

  可她偏又是個不安分的!

  游湖,我從船頭撤到船尾,她便一路追至船尾,時不時來碰碰我的手。

  船一顛簸,若非我拉一把,她還險些掉進了湖裡。

  賞花,我疾步走到人前,拉開距離,她恰以此為藉口,牽住了我的衣袖。

  我一個頓步,她便栽進了花叢里。

  丫鬟嬤嬤們手忙腳亂,把她扶起時,她腦袋頂上多了枝牡丹,髮絲被勾亂幾縷,氣鼓鼓地瞪我。

  我當機立斷跪下請罪。

  怎知她得了什麼趣,氣著氣著,突然「撲哧」笑出聲。

  嬌聲道:「謝望穹,你故意的。」

  我心道不好,悄悄抬眼。

  她叉著腰,薄寒日色自身後投下,映照艷絕牡丹,恰似驕陽。

  我徹底把平陽公主惹惱了。

  她放了話:「謝望穹,你且等著,本公主的駙馬之位,非你莫屬!」

  我有苦難言,轉頭去罵我爹:「你不是說這法子管用嗎?」

  我爹大呼冤枉:「當年我就是這麼做的,你娘說,她當時覺得我是個呆瓜,都嫌死我了!怎麼會不管用呢!」

  「?

  「我娘?」

  「對啊!」

  「我娘?」

  「對!」

  「我……娘?」

  「是的,而後你娘不服氣,說倒要看看我究竟是何方妖孽,就嫁……」

  我揪住他的嘴,止住了接下來的話。

  「謝松年,不必再把腦袋拴褲腰帶上了。

  「咱爺倆去找塊好地方,趁早把自個埋吧埋吧得了!」

  ……

  第9章

  我果然得了皇帝召見。

  到御書房時,平陽公主正在和皇帝撒嬌。

  「他確是賢才,但我泱泱大國,就偏偏缺了他謝旻一位賢才?

  「您不是說,只有大周最有才智的男子,才配得上女兒嗎!」

  皇帝一臉為難:「謝旻,他,不同旁人。」

  「一篇漕運改折銀的空談就不同旁人了?您要是喜歡,女兒能寫出十篇!」

  恰逢我見禮,平陽公主柳眉倒豎。

  「謝望穹,你若自詡博學,不甘為駙馬,那我且發三問!

  「你若答得出,此事便作罷;你若答不出,便認了自己才學淺薄,折了你的身段入公主府。你敢不敢應?!」

  我眉心一跳。

  事已至此,唯有破釜沉舟。

  脊背緊繃,我再度叩首:「請公主賜教。」

  平陽公主揚起下頜,緩行兩步,剎那正言厲色。

  「其一,為何淮南道女子生育,百人中只有二三人身亡,而嶺南道,十人中便有一二人死?」

  「淮南富庶,接生備有止血白藥、艾灸銅盆,而嶺南貧瘠,產婦多用草木灰止血,易血崩身亡。」

  我曾見十七產婦血浸棉被,丈夫在門外跪求神佛,全是徒勞。

  「其二,寒冬時節,貧家無棉絮製衣保暖,常以何種方式禦寒?」

  「婦人會在中衣外縫製口袋,填入稻草干葉,既可儲暖,亦不失靈活。」

  我曾見農漢領口簌簌落絮,娘子舉著銀針封線,笑罵渾人。

  「其三,曾有女醫林氏編撰《婦問百疾》,其法勝於靈丹妙藥,卻鮮為人知,如何普及?」

  「收錄為官學典籍,編撰註疏,輔以實策,在太醫院及各地學舍增為課業。」

  我曾見……

  「那謝大人可知,此書被一眾醫官斥為淫技,林氏受問罪斬首!」

  似憤恨似質問,擲地有聲。

  一陣風過,殿內只余枝葉「沙沙」聲。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到嘴邊卻成了無聲嘆息。

  ……

  我知道,我知道的。

  林氏,林懷素。

  官府焚書,衙役圍門,她偷偷把手抄本塞進我懷裡,嫣然一笑。

  「此書,但存一冊在世,總有重見天日之時,如此,便不枉小女子來一遭。」

  我曾見……

  我曾見!

  ——這煌煌天恩,托舉世間男子青雲之志,卻始終腳踩女子的脊樑!

  第10章

  我緩緩挺直脊背,抬眼上望。

  「既如此,公主……為何發問?」

  平陽公主臉色白了瞬間,一甩袖,又是一副刁蠻天真。

  「父皇~謝大人好咄咄逼人,反倒問起我來了!」

  皇帝假作嚴肅,說了她兩句胡鬧,卻當真考量起了她的願求。

  「謝卿確實頗對平陽胃口,不若……」

  「報——滑州八百里急奏!黃河決堤,三十七縣受災!」

  皇帝面色急轉,我驚站而起。

  宮中急召朝議,平陽公主與皇帝耳語了兩句,走時與我擦身。

  眸光掠過,她憂色落入我眼底。

  「願謝大人此去,一帆風順。」

  黃河連日大雨,滑州段大堤潰決,近十萬百姓流離失所。

  朝中吵作一團。

  「當開常平倉!」

  「常平倉存糧不過杯水車薪,運糧方為重中之重!」

  「國庫漕船今春修繕渭橋徵調半數,餘下不足百艘,遠不足解十萬災民之急!」

  「臣有一策!」我跨步出列,「商賈之船可抵三千漕運!

  「臣請開兩淮鹽引,凡運糧百石至災區者,賜鹽券一引!」

  殿中譁然,戶部侍郎急道:「鹽鐵乃國之命脈,豈能......」

  「國之命脈乃是百姓!」

  我攥緊笏板:「永徽六年冀州水患,正是太原王氏以商船運糧三十萬石。

  「救民於水火之道,焉談墨守成規!」

  話落,殿中寂然無聲。

  「轟隆」雷鳴聲厚重,殿外頃刻間下起了雨,琉璃瓦上,儘是玉珠擊盤的鼓聲。

  皇帝扯斷了串珠,白玉自階前滾落,脆響混在雨聲里,滴溜轉到了我腳邊。

  「謝旻聽旨!」

  我恭敬上前,皇帝猛地抽出內侍奉上的長劍,扔到我腳邊。

  長劍嗡鳴,劍身「如朕親臨」的銘文篆字泛銀光,皇帝沉聲:「賜爾尚方寶劍,行先斬後奏之權!

  「領精兵五千,點六部官員作輔,即日趕赴滑州賑災!」

  第11章

  著戶部緊急籌集了一批糧草,由兵馬押解同行。

  再點了工部河渠使並精通水性的匠人數十位、太醫院數十位醫官,一路風雨兼程。

  到滑州時,卻碰上了意料之外的一個人。

  曹行知。

  據說他此次領巡查之職,回京復命,途經滑州。

  是他首個發覺堤壩缺口,緊急疏散周遭民眾,又疾速上報京城,這才將傷亡降至最低。

  我到時,他正灰頭土臉,混在河工里搬沙袋。

  他身邊跟著一位叫芸娘的女子,見朝廷增援,大喜。

  芸娘從懷裡掏出輿圖示意我,手指桃花峽:「大人,此處河道寬淺,泥沙沉積致河床抬高。

  「當築縷堤束水,以水攻沙,效法潘季馴治河古法。」

  一旁曹行知擰著眉搖搖頭:「潘公之法需征民夫萬眾,如今流民四散,實難施行。」

  我看了眼圖紙上的村落分布,沉吟片刻。

  「目前賑災銀糧頗為不足,如此,一概不放銀,老弱幼童可接濟粥食,余者以工代賑。

  「災民中必有熟知水性的艄公、善編柳筐的篾匠,女子亦可編織攔沙網。

  「每日發放工錢糧米,既能安民,又能治河。」

  芸娘眼神一亮:「好主意!那這法子可行!」

  她又掏出一張黃紙交給我:「我幼時隨父親學過,束水沖沙法需配合月相,這是我測算的疏浚日程。」

  曹行知仍舊面有憂色:「辦法倒是好辦法,只怕民心渙散。

  「朝廷兵馬已至卻要令其服勞役,若有居心叵測者鬧事……」

  仿佛印證他的話,後方兵馬起了一陣騷動。

  「有流民在哄搶糧草!」

  我們急急圍過去。

  官兵肉身已難相抗,手搭在刀柄上,正要有所動作,曹行知卻臉色一白。

  「不可傷人!」

  他拉住我的袖口,撕心裂肺地咳了幾聲,眼眸剎那通紅:「謝大人,百姓何辜!」

  我對上他的視線,瞬間明白。

  當年夷州斷決如流的曹行知已然不見。

  如今的他,過分懼怕行差踏錯,反倒成了優柔寡斷。< ="<hr>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

  <span>: |  |

章節目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