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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譚辭瞥見瞪過來的柔糯小眼神,笑著握住她的手。

  對待薑末的同學,譚辭的態度特別友好:「這段時間有點忙,過段時間我會補上酒席。」

  話音剛落,旁邊一聲清脆痛快的聲響——

  薑末的酒杯掉到了地上。

  滿地碎玻璃在霓虹燈下散發出比星星還要閃爍璀璨的光芒,仿佛銀河淬在腳下。

  薑末眨了下眼。

  服務員再次過來打掃碎片。

  譚辭笑著瞥了她一眼,眼底閃過一抹光芒,在燈光下更顯狡黠。

  他拍了下打掃的服務員,對那人耳語了幾句。

  服務生點點頭,拿著掃把離開。

  「想喝什麼吃什麼隨便拿,今天我請客。」

  對面的幾個人都挺起了脖子,目光堪比黃鼠狼。

  趙北陽差點跳起來:「我要拉菲。」

  薑末從下面踹了趙北陽一腳,目光狠狠瞪他。

  趙北陽切了一聲,不服氣地低下頭。

  譚辭看在眼裡,抬手打了個響指,附近的服務員走過來。

  「拿兩瓶拉菲。」

  薑末:「......」

  譚辭剛一轉頭,自己的腳被人踩了。

  他嘶了一聲,擰眉瞪向薑末。

  她小臉一轉,身邊還往旁邊挪了挪。

  趙北陽笑嘻嘻地坐過來,擠在二人中間,還把薑末往旁邊擠了一下。

  他抬手摟住譚辭的脖子,從頭到腳打量,眼神都透出不正經:「要說還是你夠意思。」

  譚辭也沒徐意,只是淡淡一笑。

  對面幾個人都挑了下眉,趙北陽那點嗜好沒有人不知道。

  卡座的沙發徒然一彈。

  薑末的身體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她一言不發,繞到譚辭那邊時,抬手拉起他。

  譚辭莫名被她拉起來,眸尖輕輕點了她。

  穿過霓虹的五顏六色,和舞池的狂魔亂舞,薑末將目光指向了後排的一個卡座:「安雅他們在那兒?」

  後面有舞池阻擋,幾乎看不到前面的大門。

  譚辭進來,後面的人也看不到。

  薑末的本心很簡單,一來不想讓他被吃豆腐,二來都是同學,也應該過去打個招呼。

  譚辭甩了下車鑰匙,眼神微凝。

  她被他拉著往前走,目光始終落在他的車鑰匙上。

  正在探究他今天到底開的哪輛車時,兩個人已經走到了安雅和大衛面前。

  三個人同時抬起頭。

  安雅看見譚辭,笑著站了起來,可再看他旁邊的薑末時,又翻了個白眼。

  劉仁維也站了起來,他淺淡地看向薑末。

  眼中的光芒似乎比從前淡了,透出幾分漠然。

  「peter,你來了,我們剛才還說,你這麼忙,可能不來酒吧了。」

  譚辭一隻手自然而然地攬在薑末肩上,在這種喧囂且放縱的地方,他的樣子看起來不太正經,但說出口的話卻無比堅定:「我老婆同學過生日,我能不來嗎?」

  第52章

  酒吧的音樂聲徒然狂嗨起來。

  聽覺上鼓點咚咚咚地敲響,震得耳膜也鼓譟起來。

  後面一句話薑末沒聽清楚,但前一句話她聽得清晰無比。

  不止是她,對面的三個人也都聽到了。

  此時小小的一方卡座,好像被無形的屏障籠罩。

  屏障裡面的人,完全不受音樂和氛圍的影響,都是神情呆愣,仿佛被點了穴一樣,一動不動。

  而屏障外面的人,包括薑末和譚辭,都像這酒吧的氣氛一樣,歡樂地笑著。

  薑末抬起頭。

  瞥見譚辭慵懶不羈的神情,和他眼中淡淡的嘲諷,她聲音不大,透出輕笑,用著只有兩個人能聽到的音量。

  「就這麼,官宣了?」

  譚辭沒答她的話,吊兒郎當地說:「結婚一年多了。」

  對面的三個人面部表情不同程度的撕裂。

  大衛是最正常不過的,安雅和劉仁維都微微張大了嘴。

  「這怎麼可能?Peter,你在開玩笑嗎?」

  安雅無措地笑著,她企圖能從譚辭的眼中找到一星半點的謊言,可是看過去時,只有譚辭看著薑末時的一片柔情。

  劉仁維抿住了唇,聰明人這個時候不會再開口了。

  他甚至為自己剛才的不冷靜感到惱怒。

  「恭喜。」大衛笑道。

  譚辭將安雅和劉仁維的表情看在眼裡,嘴唇充滿了諷刺:「你們慢慢喝,酒錢算我的,我先和薑末過去。」

  「peter。」

  薑末剛被譚辭拉著轉身,就聽見劉仁維叫他。

  譚辭沒有轉身,倒是薑末轉過了頭。

  劉仁維雙手還是插在褲子口袋裡,但跟以往的鬆弛優雅相比,現在顯得有些侷促。

  他深吸了口氣,笑容有點僵硬:「過去的事能不能不提了,我們之間是不是也可以心平氣和下來?」

  這算是一種求饒嗎?

  薑末垂下眼。

  旁邊卡座的人起身去結帳,路過他們身邊時,特意側首看了一眼。

  就連酒保也一直往這邊看。

  好像譚辭隨時會動手一樣。

  相較劉仁維的僵笑,譚辭的笑就顯得痛快了許多。

  他稍稍推開了薑末一下。

  她一愣,馬上過去拉住他的手。

  她也怕譚辭會動手。

  酒吧里又傳來不同程序的碎裂聲,服務員拿著掃把忙來忙去。

  她看向譚辭,霓虹燈下,他手臂垂在身體兩側,轉身看向劉仁維。

  霓虹燈在頭頂晃來晃去,他卻帶著冷笑,目光一動不動。

  過了一會兒,舞曲結束,大家都回到卡座時,譚辭還依然看著劉仕維。

  劉仕維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轉開眼悶悶地抿著唇。

  所有人都看得出,譚辭眼底的恨意化作了無盡的嘲諷且不屑,他雙睫微垂,眉心平坦。

  他的雙眼透過眼睫,涼涼地笑了出來。

  「你也配?」

  劉仕維擰起了眉。

  「你現在捏死你,就像捏死一隻螞蟻一樣。」

  他抬起手指,筆直地指著劉仕維的鼻子,但疏離寡淡的笑也不像是拔刀弩張。

  「可是你不配,我真的捏死你,只會髒了我的手。」

  說完,他轉身一摟薑末的腰。

  薑末的身體還沒有完全轉過來,就被他連摟帶拉,離開了卡座。

  薑末走過舞池,才回頭看了他們一眼。

  劉仕維的身影已經不見了,安雅和大衛也都沉著臉一言不發。

  回到趙北陽這裡,薑末看出譚辭的心情不好。

  她和同學打了招呼,拉著譚辭離開了酒吧。

  回到家裡,已經很晚了。

  客廳的燈驀然打開,無比明亮。透過落地窗照到外面,連墨黑的天都變成白色。

  薑末洗了澡出來,看見譚辭在沙發上看文件。

  他的神情顯得有些疲累,抬手揉著自己的眉心,眼中充斥著紅血絲。

  薑末擦著頭髮,把牛奶喝了,一聲不吭地上了床。

  她躺下後望著天花板,難以入睡。

  腦子裡都是剛才大衛的話。

  床頭的小鐘錶在滴滴答答地走著,好像上了弦的心跳。

  薑末翻了個身,聽見大門有動靜傳來。

  這段時間,她睡得比較早,幾乎不知道譚辭是什麼時候進來的。

  兩個人都沒有躺在床上說過話。

  今天回來得晚,她睡得也晚。

  譚辭一進來,她就打開了床頭燈。

  床頭燈一亮,譚辭關門的動作頓住,快速轉過了頭。

  桔色的小燈染亮了半邊臥室,涼爽的空間迅速被熏上了溫度。

  暖暖的沒有燥意,卻顯得格外溫馨。

  「怎麼還不睡?」

  譚辭關了門,走到床邊,面色有些擔憂:「頭疼?」

  薑末盤著腿坐在床上,看著譚辭輕輕嘆了口氣。

  心中醞釀了許久的想法,這一刻仿佛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邁克楊,中文名楊紹凱,曾就職於美國專業藝術院校,一生創作過三個作品,其中有兩個作品在國外發行出售,一個作品在國內出售。」

  「但遺憾的是,他一生沒有拿過國際大獎。」

  薑末看著譚辭微訝的眼,抬手抓住他的手,緊緊握住:「他三十三歲那年,因病去世,此後他的作品再沒有被人提及過。」

  譚辭眉尖微蹙,床頭燈的光暈灑向他的眼底,閃動的眼瞳中一片桔色的碎光,眼尾定定地看著薑末。

  她居然知道?

  楊紹凱真的不算出名,他的作品也沒有出售多久,這一生剛剛開始,便殞落在那場疾病中。

  他以為這世上不會有人知道這個人。

  薑末垂下眼,心裡也是五味雜陳:「我不知道這個人是不是你的恩師,但我當年就是看到他的第一個作品,才萌生了想要當設計師的想法。」

  「向陽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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