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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守在外間的碧雲與海棠自然知道寢宮內的燈火未熄。

  裡面的燈光透過門帘下的縫隙漏了出來,在金磚地上灑下一片橘色的暖光。

  主子不睡,兩個大丫鬟也不敢睡。

  碧雲心事重重地朝門帘望了一眼,小聲地說:「這都四更天了,大小姐怎麼還不歇下?」

  「海棠,我們要不要去提醒一下大小姐?」

  平日裡,楚明鳶的睡眠十分規律,二更天前歇下,次日一早卯初起來晨練,午後會小憩半個時辰左右。

  但今天這都半夜了,她居然還沒熄燈。

  海棠有些困了,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我之前給小姐添茶時,有瞅一眼,小姐在看書呢。」

  「許是話本子好看,一時看入神了。」

  碧雲看著粗枝大葉的海棠,忍不住輕輕跺腳,有種深深的無力感。

  見四下無人,碧雲輕扯了下海棠的袖口,壓低聲音小聲說:「你想想,謝大公子死了,大小姐當晚就夜不成寐,這宮裡這麼雙眼睛盯著,他們會怎麼想?」

  後宅是非多,從前在侯府,侯爺與侯夫人只是拌幾句嘴,第二天就能傳得闔府皆知,更別說這裡是一入宮門深似海的皇宮禁地了。

  海棠慢慢地眨了眨眼,再眨了眨眼。

  忽然間,她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失聲道:「你是擔心大小姐對謝大公子……余情未了?」

  碧雲被海棠的最後四個字扎得差點沒跳起來,忙不迭捂住了她的嘴,簡直要跪地求她了:「我的姑奶奶,你胡說八道什麼啊!」

  「萬一讓大姑爺聽到……」那可就跳下黃河,也洗不清了!

  雖然碧雲心裡的確是這麼想的,但這話是能說出口的嗎?!

  碧雲服侍在楚明鳶身邊整整九年,親眼看著她從一個總角少女長成如今這般亭亭玉立的樣子,看著她曾經對謝大公子付諸了真心————在二小姐橫刀奪愛以前,大小姐的眼裡的確只有謝大公子,偏謝大公子有眼無珠,看不見大小姐的好,落得如今死無全屍的下場,也是活該!

  人與人,有了對比,才見高低。

  有了大姑爺珠玉在側,謝大公子就相形見絀。

  不,應該說,謝大公子連給大姑爺提鞋也不配!

  但是……

  碧雲咬了咬唇,猶豫地朝門帘方向又望了望。

  但是,大小姐與謝大公子終究有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情分。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十幾年的感情,也不是說放下就能放下的……

  她是能理解大小姐,她就怕大姑爺誤會……

  說曹操,曹操就到。

  「參見太子爺。」這時,外頭傳來了內侍行禮的聲音。

  碧雲與海棠皆是一驚,全都噤了聲,齊齊朝外看。

  下一瞬,通往正殿的那道錦簾被掀起,青年緩步自走來,高挑的身影映入兩個丫鬟的眼帘,兩人忙不迭俯首屈膝行禮,心裡惴惴不安。

  她們剛才的話大姑爺聽到了沒?

  應該沒有吧?

  低著頭,她們看著青年的袍裾如流水般自身邊掠過,聽到他冷冷淡淡地丟下一句:「退下吧。」

  碧雲與海棠連頭也不敢抬,步履無聲地退了下去。

  穿過門帘,又繞過一道五扇屏風,顧無咎一眼看到坐在窗邊的楚明鳶正合上手裡的一本書冊,還特意將書的封面朝下按在桌面上,仿佛生怕他看到封皮似的。

  顧無咎朝楚明鳶走近了幾步,楚明鳶抬眼望著他,目光從上往下移,在他包紮好的左掌停留了一瞬,道:「先去沐浴吧。」

  「嗯。」顧無咎與她對視了一眼,便乖乖地轉身朝淨室方向走。

  不一會兒,淨室那邊就傳來「嘩嘩」的水聲,響了一盞茶時間方止。

  沐浴過後,顧無咎披了件寬鬆的月白道袍,趿著木屐,又回到寢宮,幾點晶瑩的水珠自他脖頸淌下鎖骨……

  窗邊空蕩蕩的,已不見楚明鳶的身影。

  顧無咎便走到榻邊,拉開了雨過天晴色的床帳。

  他輕輕坐在榻邊,仔細地打量著楚明鳶。

  她側身躺在榻上,肌膚像白瓷般細膩潤澤,烏睫如小扇靜靜地蓋在眼瞼上,眼角微微向上翹,顯得有些嬌矜,極其漂亮。

  顧無咎的指腹輕輕在她眼尾划過。

  她的眼睛很好看。

  他最喜歡情動時她專注地看著他的樣子,那沾染了水光的鳳眼波光粼粼,風光旖旎。

  他靜靜地看著她,良久良久……

  第300章 她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

  直看到原本裝睡的人終於裝不下去了,眼睫輕顫,緩緩睜開了眼。

  「怎麼還不睡?」她問。

  「你是在生氣,還是在『難過』?」

  顧無咎幾乎與她同時問道,目光直勾勾地看著她如墨玉般的瞳孔。

  楚明鳶在心裡微微嘆息:看來他還是聽到了碧雲與海棠的對話。她天生五感敏銳,聽力極好,他也不遑多讓啊。

  從薛寂、到楚明嬌、到碧雲她們,還有顧無咎,似乎都覺得她對謝雲展余情未了……

  楚明鳶方才閉眼裝睡時,仔細想了想,也難怪他們誤會。

  旁人只看到謝雲展移情別戀,卻不知上一世她對他的情分是怎樣被一點點地耗盡,他甚至還要了她的命——她怎麼可能對害死她的兇手余情未了?!

  楚明鳶抱著薄被從榻上坐了起來,無奈道:「我原本氣還沒消的……」

  可現在因為是否「余情未了」的話題,卻反而顯得她有點氣弱,莫名還有種無法直視他的心虛之感。

  心中頭痛不已:當初在皇覺寺相看時,她曾親口對顧無咎說,她與謝雲展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並無私情。

  當時,面對素不相識的他,她自覺問心無愧——她只是想讓顧無咎知道,她不是在心裡揣著別人的前提下,與他定親的。

  時隔數月,如今再回想那一天的一幕幕,她覺得顧無咎那會兒未必真信。

  「你不問我為什麼生氣嗎?」楚明鳶嘆了口氣,看著他。

  顧無咎傾身朝她又湊近了三分,抬起那包紮完好的左掌,「傷口上過藥了,也沒有弄濕。」

  看著他近乎邀功般的樣子,楚明鳶是既好氣又好笑,目光落在他左臂上那個被她咬出的小巧牙印上,牙齒咬破的地方猶帶血絲。

  理智告訴她,他是活該。

  但情感上……

  「我來給你上藥。」

  楚明鳶一邊說,一邊打開床頭櫃,從抽屜里取了一個小瓷罐出來,沾了點淡綠色的藥膏,輕輕塗抹在那個被她咬出的牙印上。

  上完藥膏後,她冷不丁地將話挑明:「所以,連你也覺得我對謝雲展『余情未了』嗎?」

  她還是喜歡將主動權抓在自己手裡。

  「……」顧無咎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連他都被她這句話問得一時懵住。

  短暫的驚詫後,他眼底盪起一絲清淺的笑意。

  他一手摸了摸她睡得略顯凌亂的額發,一手扶著她的後腰往身前拉,圈在懷中,傾身吻了上去,含住了她的雙唇。

  直吻得她呼吸漸漸粗重,雙眸水汽氤氳,他才依依不捨地放開了她。

  「阿鳶。」他近乎呢喃般喚著她的名字,聲音低啞醇厚,語調親昵得仿佛含了糖,灼熱的氣息纏繞在她的脖頸。

  耳鬢廝磨間,他含含糊糊地說:「你難不難過……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無論她曾經對謝雲展有過怎樣的情感,那都是過去的事了。

  他怎麼傻得與一個死人計較!

  更何況,她現在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人也在他的懷裡。

  顧無咎心頭柔軟,凝視女孩的雙眸中似有星光流淌,蕩漾的全是柔情蜜意。

  他又湊了過來,意猶未盡地在她唇上啄了一下,輕輕地咬了一口那飽滿的唇珠。

  楚明鳶被他吻得有些虛軟,脊背酥酥麻麻,只差一點就被他壓到了榻上……

  她雙手推了推他的胸膛,試圖讓兩人保持一定的距離。

  「我有話跟你說,你別亂動。」她嬌嗔般瞪了他一眼,面頰與耳朵都染上粉粉的菡萏色。

  目光下意識地去看他的耳根,見他白皙如玉的耳根微有紅意,心裡平衡了:他也沒他表現得那麼遊刃有餘。

  「你說吧,我在聽。」顧無咎直勾勾地看著她,抱著她的纖腰捨不得放。

  話到嘴邊,楚明鳶又不知如何開口。

  躊躇了片刻,她忽然拿起了床頭柜上那個白狐狸面具,親手將它戴到了他臉上,手指微微顫抖了一下。

  她知道的,顧無咎就是上一世她在清淨寺的煙緣樹下遇到的那個戴著狐狸面具的白衣人。

  但當他真的戴上這個面具,看著那雙面具後的桃花眼,她的心尖還是克制不住地顫動了一下,心裡泛起了一股子難以言說的委屈,眼尾有了潮意。

  她理了理混亂的思緒,乾脆從四月說起:「四月,京兆府審理姜嫵時,楚明嬌曾經告訴我一件事,她說,她之所以不願意嫁給你,是因為你心中有一個一直無法忘懷的意中人。」<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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