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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不知道怎麼回答祖喻這個問題,他覺得祖喻這個問題暗藏玄機。

  他不能回答願意,因為他不想和祖喻成為像姚野那樣的朋友

  他也不能回答不願意,因為這樣以後可能就再也見不到祖喻。

  「咱們為什麼要成為,像姚野那樣的朋友?」左翌傑不明白地看著他,抽噎著,像是一個重感冒的人,帶著濃重的鼻音。

  祖喻有些好笑地看著他,仿佛他問了一個再理所應當不過的問題,「那咱們還能成為哪種朋友?」

  左翌傑通紅的眼睛像是一下被抽走了靈魂,眼淚無意識的滾滾而下,怎麼也擦不乾淨。

  祖喻也不再說話,只是一次又一次,不厭其煩地用手指抹去他臉上的淚水,反反覆覆,無窮無盡。

  左翌傑呆呆地看著他,像個悲慟的木偶,你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事兒讓他這麼傷心。

  過了很久左翌傑才開口,「那咱們,要不要住一起?」不知道是詢問還是祈求的語氣。

  像是沒想到左翌傑會問這樣的問題,祖喻幫他擦眼淚的動作頓了一下,說:「看你。」

  「那咱們住一起吧。」左翌傑淒涼地看著他,「行不行?」

  祖喻點頭,努力將注意力集中在自己的手上,努力忽視酸脹的喉嚨,努力不去看左翌傑一塌糊塗的眼睛,「行。」

  「謝謝......」左翌傑微微仰起頭,抬手遮住臉,用力喘了一口氣,仍無法控制顫抖的肩膀和呼吸,「謝謝你......」

  大概自己也覺得不能就這麼沒有盡頭的丟人現眼下去,他克制著顫抖和哽咽深深低下頭,將臉埋在胸口努力調整著情緒,「祖喻我自己在這兒待會兒行嗎?」他伸手輕輕推了推祖喻,「就一會兒......你先出去......一會兒就行......」

  祖喻依言起身,把書房留給了左翌傑一個人。關上門的瞬間他瞥到了衣帽間門邊的試衣鏡,才發現自己通紅的眼睛比左翌傑也好不到哪兒去。

  過了大概半小時,祖喻支起鍋灶在水池邊洗白菜的時候左翌傑終於出來了。挺不好意思地擋著絕對腫成核桃的眼睛蹭到祖喻旁邊,瓮聲瓮氣兒地嘟囔,「洗菜嗎?我來吧。」

  祖喻看了他一眼,自然道:「剛在冰箱裡放了一冰袋兒,你敷一下眼睛吧。」

  左翌傑別彆扭扭地轉過頭去,「不用,不礙事兒。」

  祖喻熟稔地踢了他一下,「敷去,看著礙眼。」

  「哦。」左翌傑應了一聲,乖乖打開冰箱找冰袋兒去了。倒不是他真有多可憐,純屬現在這紅鼻子紅眼的打扮幹什麼都顯得可憐。

  左翌傑坐在客廳沙發上敷眼睛的工夫,祖喻已經利落地將白菜切片將大米下鍋,原本冷清的屋子裡升起氤氳蒸汽,頓時讓人升起一股虛幻的安心。

  冰袋剛放進冰箱不久,敷了沒一會兒就不冰了。不過左翌傑覺得眼睛也沒那麼乾澀了,就扔下冰袋,幫祖喻拆起地上的箱子來。

  「你是剛搬來這裡嗎?」左翌傑問。

  「嗯。」

  「這些箱子我幫你拆了啊。」

  祖喻白菜下鍋的工夫回頭看了一眼,不經意道,「拆吧。」

  總算給自己找見點事兒做,左翌傑坐在地上認認真真地拆起箱子來。拆開的第一箱,裡面裝著幾樣精緻的擺件兒,還有成套的茶杯、餐盤和酒具。拆開的第二箱,是各種大牌服裝。第三箱、第四箱都是祖喻的包和鞋,全都價格不菲。看得出分手之後祖喻確實達到了當初夢寐以求的生活境界。

  在祖喻做飯的這段時間,左翌傑將箱子裡的衣服掛進了衣帽間,同時在衣帽間邂逅了另外兩大箱時裝。

  「一會兒整吧,先吃飯。」門外傳來祖喻的聲音。

  祖喻簡單做了道偷工減料版的金湯白菜煲,左翌傑吃得渾然忘我心滿意足,並十分自覺地把碗洗了。

  洗完碗,兩人一起坐在地上繼續整理那些一直沒來得及整理的行李。

  「你昨天問祖葉要我家地址的時候是怎麼說的?」祖喻忽然道。

  左翌傑眨巴著眼想了一下,才反應過來祖葉就是Anny姐。

  「哦,我說你剛來劇組找她,走的時候落了點兒東西。」左翌傑道。

  祖喻笑了一下,「你倒是機靈。」

  左翌傑點點頭,「我知道你是深櫃啊。」

  祖喻沒說話,空氣陷入了一種短暫而怪異的寂靜。

  不過很快,左翌傑又打破了沉寂,「她是你親姐嗎?」

  「嗯。」祖喻隨意點頭。

  「長得不像。」左翌傑一邊評價,一邊專注地組裝一個唱片架子。

  時間過得很快,轉眼到了要睡覺的時間,還是祖喻先想起來,問他:「你今天一天都沒出門嗎?」

  「嗯。」左翌傑點頭,仍舊專注地組裝著祖喻帶來的唱片架。

  「不用工作嗎?」祖喻擦拭著水晶杯子隨口道。

  左翌傑愣了愣,這才想起來自己是個有工作的人。

  扔下組裝一半的唱片架,左翌傑慌裡慌張地飛奔進臥室,花了半天時間才從床底下找出不知何時關機的手機。開機後鋪天蓋地的簡訊撲面而來,都是劇組的人和莎姐發來的。

  好在今天沒有他的戲份,也沒有主持工作,只不過左翌傑從不會無故缺席,這會兒一整天聯繫不上人,大家都有些擔心。看了看時間,左翌傑挨個給大家回了電話,說自己感冒了,在醫院輸液時不小心睡著了。

  這十幾通電話打了將近一小時,等打完時,祖喻已經躺進被窩開始睡前閱讀了。

  左翌傑火速鑽進衛生間洗漱完畢,回來後輕手輕腳地爬上床,小心翼翼地占了半個床角。

  祖喻手裡的書翻過一頁,抬頭看了他一眼,神色如常道:「你困了就先睡。」那麼自然的口吻,就好像每天都在說這句話,就好像他們從來沒有分開。

  左翌傑趴在枕頭上無聲地看他。暖色的床頭燈柔和了他的側臉,安靜無害得像永遠不會忤逆老師的學生。

  多熟悉的場景,像夢一樣真實虛幻,讓他不忍心出聲。

  其實左翌傑很想就這樣整夜看下去,然而他畢竟無法阻止時間流逝,祖喻很快便合上了書,道:「我關燈了?」

  「我以後不會見姚野了。」左翌傑無意識地脫口而出。

  祖喻愣了一下,接著忽地皺起了眉,似乎這句話刺耳至極,「見吧,當時我親手把他聯繫方式從你手機里刪了也沒攔住你倆聯繫,現在不見了算怎麼回事兒?」

  不是冷嘲熱諷,不是陰陽怪氣,是一種平靜而認真的語氣。

  檯燈熄滅,虛幻的暖光消失,房間歸於黑暗寧靜。左翌傑什麼都沒說,在黑暗中靜靜看著祖喻的背影。

  他不知道如何為自己和姚野那段真實存在的荒唐過去開脫,也不知道用什麼理由反駁祖喻的提議。時至今日他依然不願用任何方法困住祖喻,卻在不知不覺間困住了自己。

  他是自由忠實的信徒,卻在連自己都沒意識到的時候親手交出了自由。

  或許是因為被愛豢養過的人很難再擁有自由。

  或許是過去幾十年,他把自己困在了所謂的自由里。

  ......

  早上左翌傑起了個大早,因為他要從祖喻這裡穿越大半個城市趕去錄製《娛樂新播報》,然後再穿越大半個城市去橫店拍攝。

  昨天收到了劇務的消息,他飾演的病嬌男三要從今天開始拍攝了。和小模特一起化妝的時候他拿出手機給祖喻發了消息:「我今天要拍夜戲,估計會很晚。」

  發完後有些心虛地看了看正在給他粘假髮的Anny姐。

  早上他出門的時候祖喻還沒醒,所以他還沒來得及問祖喻門鎖的密碼。消息發出去很久,直到妝造完成祖喻仍然沒有回覆。

  「男三女三準備好了嗎?」備場導演推門進來。

  「好了好了。」祖葉最後給左翌傑定了次妝,「去吧。」

  左翌傑飾演的男三和小模特飾演的女三首次出場是在一處花柳巷,左翌傑扮演的角色在前期是個左擁右抱醉生夢死的廢物點心,這非常符合左翌傑本人的真實的出廠設定,再加上莎姐安排的演技集訓班也算是小有成效,所以前幾個鏡頭不算坎坷便通過了。

  小模特扮演的則是從小跟隨在廢物點心身邊英姿颯爽的貼身保鏢,小模特作為模特,本身就身高出眾眼神懾人,童年時代還有幾年武術底子,更是一條就過了。

  導演看著監視器里倆人最後定格的同框畫面,心裡突然有一種預感——這組配角沒準兒會很出圈。

  通過這段時間同甘共苦一起繡手絹烤暖爐的赤誠相處,左翌傑和小模特本身就已經很熟了,相處起來沒有一點兒負擔,再加上左翌傑中途還跟她出了個櫃,倆人之間那種不可言說的默契也跟劇本里自小相依為命的羈絆不謀而合。

  這種一系列意外因素導致的莫名的cp感讓導演很上頭,幾乎一口氣把前幾集的夜戲場景都拍完了才散場。接近年關,拍攝任務緊,劇組在橫店附近包了幾間小賓館,平時需要通宵拍戲的主演和工作人員都住在這兒,只有小部分輪班的人乘道具組的麵包車回市里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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