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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雲安望著她單薄慌張的背影,心頭籠上一層迷惘。

  她這是和寧淵吵架了嗎?

  大抵年輕人總是容易衝動,等到他這個歲數就什麼都看淡了。看她這麼激動,莫不是寧淵那小子欺負了她?

  雲安想著晚些時間找寧淵問個清楚,慢慢走出了玉施院。

  入夜後,寧淵離開書房,徑直來到玉施院。

  下人們伺候完兩位主子梳洗更衣,悄悄都退出了房間,將一片清淨留給二人。

  寧淵想儘快要個子嗣,惦記著黃大夫的囑咐,見雲語容月事過去,便想同房。

  然而他很快就察覺了雲語容今晚有些反常,她行走坐臥心不在焉,嘴上答應著他的話,心思不知道飄到了哪裡。

  她今晚好像被一種強大的情緒裹挾著,顯得沉鬱寡歡。

  「出門遇到什麼不如意的了?」寧淵試探著問,聯想到她幾乎每次出門總能帶回來一堆心事,漸漸萌生了今後限制她外出的念頭。

  寧府的府邸深靜闊大,就讓她待在裡面,安安靜靜地陪著他多好。

  雲語容定定地看著她,漆黑的眸子像兩個黑洞,忽然問:「你為什麼想要孩子?」

  寧淵道:「你不也想要嗎?多一個人陪著我們,熱鬧。」

  雲語容好像沒聽到,一味執著的問:「你是不是認為,有了孩子,我們就不會分開了,倘若沒有孩子,我們終究不能在一起?

  寧淵隱秘的心思突然被戳中,人似忽然被點了穴,腦中閃過一些念頭。那何大夫被他支走了,是不是她沒能問診,為生育之事而焦慮?

  「有最好,倘若不是你的,我也不要。我不是非要孩子。」他只能這麼安慰她。

  她沒頭沒腦的說:「是啊,你的雙腿能痊癒如初,未必我的身子就調養不好。」

  寧淵柔聲道:「碧禾草能起死回生,我的雙腿如此,你的身子也必然會好起來。」

  「你的腿真的是因為服用碧禾草才好起來的嗎?」她像是急於尋找肯定的答案。

  「這還能有假嗎?」他說。

  雲語容輕輕勾了勾唇角,不知是信了,還是不想和他多說,挪到床靠裡面的那頭,用被子把自己裹住。

  寧淵也躺了下來,勾了勾她的肩膀,雲語容一動不動,沒有轉過身來,好像已經睡著了。

  寧淵不敢輕舉妄動,規規矩矩地躺好,閉上眼,梳理這幾日的細節。

  他總覺得語容好像察覺了什麼。是哪裡出了紕漏嗎?

  雲語容望著床欄上的浮雕花鳥紋,視線一片模糊,意識逐漸朦朧,虛實不分,眼前出現了一片江邊的蘆葦盪,披離衰草中,有一座新豎起的孤墳。

  四歲的小語容跪在新墳前,滿是淚痕的小臉貼著墓碑。

  寒霧從江面吹來,蘆葦叢瀰漫在白霧中,一個中年男子身著道袍,腰間懸著羽毛裝飾,好似一位異族巫師,來到她身旁。

  語容喚道:「曲伯伯。」

  「語容,你母親已經不在了,我帶你走吧,去找碧禾草,或許有一天能解了你身上的毒。」曲平俯身向她遞出寬厚的手掌。

  語容搖搖頭,雖然只有四歲,語氣堅決,「你說過世間沒人見過碧禾草,我的毒解不了,我就在這裡陪著我娘。」

  涼王為了斷絕陸斯臣的後路,不惜派殺手給她們母女下毒,幸得曲平相救。

  曲平也沒有現成的解毒之法,只能一遍遍的試,母親憐惜她年幼,就用自己的身體試藥。

  用來克製毒性的藥性霸道兇猛,母親因為試藥過多,被藥性之毒反噬而亡,臨死之前,放幹了全身的血。最終,曲平從血里提煉出一種能暫時壓製毒性的血丹。

  霧氣縹緲,曲平的聲音從回憶里傳來。

  「你執意不肯走,我只好把你寄養在附近的農家。假使有一天機緣巧合,你得了碧禾草,記住我教你的三步解毒之法。」

  「第一步,敲經。第二步,洗髓。第三步,導泄。你毒性入骨,需要緩緩拔除,切勿操之過急。解毒三步,不可中斷,否則毒性反噬,你雖事先服下的血丹,也保不住性命。」

  雲語容再度看向曲平時,蒙濛霧氣中一個高大的背影漸行漸遠,肘間拂塵垂落,像白色的馬尾,悠悠飄蕩。

  她眨眨眼,眼淚滑落到枕上,暈濕一片,床欄上的花鳥雕花紋又落入眼中。

  她大致還原了解毒前後的原貌。

  身上餘毒盡解,唯一的解釋是,那三枚碧禾丹都是她吃了。

  前兩枚是在媚香樓,寧淵帶了黃大夫來為她解毒,想救她,第三枚是在奉天殿,她吞下碧禾丹實屬他意料之外,那時候在大殿之上,他是想殺她的吧?

  黃大夫能解此毒並不意外,唐月度得了曲平的醫術手稿,他人在天牢,寧淵可以逼他交出。

  寧淵不可能不知道,她已經服下兩丸,若失去第三丸,必死無疑,可他還是把最後一枚碧禾丹獻給了皇帝,那時候,他一定沒想過讓她活。

  心痛如絞,仿佛有一隻大手拽住她的魂魄,從這具身體裡奪去。

  他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察覺到蕭景瑞的奸計,她往丹藥里下毒,他是否了如指掌,將計就計?

  唯一的意外,是他也沒想到,她會把自己親手下了劇毒的那枚碧禾丹搶來吃了吧?陰差陽錯,救了自己一命。

  陰謀遠去,塵埃落定,他把所有痕跡都抹去了,掩蓋住他曾經放任自己去死的事實,這與親手把她送進地獄有什麼分別?

  這一刻,雲語容欲哭無淚,只覺得自己是個天大的傻子,她竟然還因為不能為他生孩子而內疚!

  破曉時分,身邊的那個人穿好衣服去赴早朝,雲語容慢慢坐起身子,也準備起床了。

  她坐到妝檯前,銅鏡中照出一張失敗者的臉,窘迫、羞愧,她抬起眼眸,看見鏡子裡的人正無情嘲諷著自己。

  她曾經無數次在這面鏡子中看到過自己憧憬的目光,她相信那個人深愛著她,她享受著他的深情,也曾為了他敷粉描眉,只為他看到她時,心中和她一樣喜悅。

  可這些都是她的誤解,是她太狂妄,自以為是的以為他會和她一樣,把這份看清看得崇高。

  可是怎麼會呢,在他的眼裡,只要她敢和蕭景瑞勾結,有害於他,她就該去死。

  他是怎麼懷疑到她頭上的呢?她以為自己瞞得很好,事實上,他早就發現了她身中劇毒,是不是也早就發現了她的身世?

  在松鷺河邊的農舍里,他對她露出那種閃著寒光的眼神,是不是因為陸斯臣?

  她的心臟好像被人猛地撕裂,忽然啊的痛呼一聲,把妝檯上的東西都掃落了。

  一地的珍珠瑪瑙碧玉金銀,斷了線的珠子彈跳著滾向四面八方。她扶著桌沿,身子顫抖著,淚珠滑到腮旁。

  **

  晨起早飯後,醫舍內新的一天和往常一樣重複著,黃大夫在院中打養生拳,兩名學徒在裡間繼續盤庫整理。

  學徒一男一女,都是十六七歲年紀,少年叫小龍,少女叫小翠。

  雲語容昨天和黃大夫打過招呼,今天徑直來到裡間,見了小龍小翠,道:「今日起我也來學醫術了,二位算是我的師兄師姐了,有事讓我去做,不必客氣。」

  小龍小翠連忙行禮,道:「表小姐,這裡又髒又亂,我們來就好了。」

  「這有什麼,我要學醫,就得從認識藥材開始。」她笑著走到小龍小翠身旁,幫忙整理藥櫃。

  小龍小翠見她隨和,也就不避諱她的小姐身份了,小翠道:「那麼,表小姐幫忙記錄一下缺失的藥材吧。」

  「好。」

  雲語容說說笑笑,很快打成一片,她做事心細,從無遺漏倏忽,漸漸地,小龍小翠什麼都肯讓她經手了。

  雲語容對每一種藥材都留心,尤其是那些貼著標籤的瓶瓶罐罐。她相信,只要黃大夫曾經在那枚碧禾丹上動過手腳,一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小翠要去整理書架上的醫稿時,雲語容阻止了她,說:「我剛好想熟悉醫典,就讓我來吧。」

  小翠道了聲好就退下了。

  晌午時,雲語容仍捧著一本醫典閱讀,黃大夫見她嗜學,不敢打擾,帶著兩個徒弟去用飯了。

  聽見三人腳步聲走遠,雲語容放下書本,目光冷得不帶一絲溫度。

  她飛快的翻找起來,從書架到藥櫃,不放過每個角落。

  陸陸續續地,她手裡的證據多了起來,只差最關鍵的那一個。

  她繼續找,連一根針頭都不放過。功夫不負有心人,最後她打開了黃大夫隨身攜帶的醫箱,從裡面找到了一枚瓷瓶,上面貼著一張標籤,寫著:「曼陀羅解藥」。

  第97章

  經過一個香甜午睡,黃大夫來到醫舍,準備繼續編纂自己的醫書。

  經過一個香甜午睡,黃大夫來到醫舍,準備繼續編纂自己的醫書。

  小龍和小翠仍在忙忙碌碌,把各種藥材添補到空了的藥櫃中。<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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