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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躲在洗手間接視頻的時候,陳青禾在客廳沙發上也接到了方蕊打過來的電話。她知道辛苗明天考試,特地打電話叫他請兩天假,務必在這兩天做好後勤保障工作,陳青禾說讓她放心,他已經請過了。

  等到考試當天,陳青禾一大早送辛苗去學校。

  地鐵上,人仍舊多到沒處站腳,陳青禾在兩節車廂的連接處好不容易找到一方人相對較少的空出,他將辛苗攬在他身前,一手護在她的腰上,一手拽著拉環保持穩定。辛苗趁機將頭抵在他胸前,兩眼閉著補覺。

  快下車的時候,她睜開眼睛,笑著仰頭看陳青禾:「你還記不記得,我高考那年,也是你送我去的考場。」

  陳青禾垂眸,神色繾綣溫柔:「記得。那年你考了心儀的大學,所以這次也一定會。」

  辛苗努努嘴,手指在他腰上輕輕戳了下:「那借你吉言哦。」

  考試為期兩天,結束之後,辛苗只覺得整個人都脫了一層皮。她在陳青禾的床上睡了整整一天,他早上出去去公司的時候她在睡,等他晚上回來,她還沒起,懶洋洋的趴在床上玩手機。

  陳青禾知道她辛苦,也樂意順著她,只在她不願意起床吃飯的時候強硬的將人拖了起來。辛苗懶得動,硬墜著不願意走,最後被陳青禾打橫抱起來才終於老實。

  這種躺平開擺的日子僅僅過了三四天,等新的一周開始,辛苗也不擺了,她還要準備她的畢業論文。

  時至深冬,老房子的暖氣很充足,晚上還有燙呼呼的暖爐抱著她,又或許是不用出門,總之,後來在辛苗的記憶中,總覺得這一年的冬天格外溫暖。

  歲末年初,新春將至。

  陳青禾假期短,臘月二十八才放假,初七就又要上班。辛苗還是學生,可以享受將近一個月的寒假。兩人斷斷續續被迫進行了大半個月的異地戀。等到元宵節前一天,辛苗返回北京,帶著方蕊親手包的湯圓和趙錦華親自做的餃子給陳青禾帶了過去,兩人將湯圓餃子一頓全煮了,吃得肚皮差點撐破。

  節後,考研出成績,辛苗順利過了國家線一大截兒,對標去年京大文物修復的分數,超了八分,如果複試順利的話,不出意外能被錄取。

  辛苗來不及高興,又緊鑼密鼓的投入到複試準備中去。

  這是大四最後一個學期,辛苗的舍友們陸續回了學校,陳青禾的實習也即將結束,房租也馬上到期,兩人各自搬回了宿舍。

  四月上旬,京大公示預錄取名單,辛苗的赫然在其中。她激動地發了個朋友圈,被金鐘看到,直接發私信恭喜她成為京大一份子,且學歷碾壓陳青禾,未來恐怕要扛起養家餬口的重任。

  辛苗壞心眼兒的把手機拿給陳青禾看。

  看完,問他有什麼想法。

  陳青禾略一思索,雲淡風輕地說:「我牙口好,軟硬都能吃。」

  辛苗樂得咯咯直笑,笑夠了,窩在他懷裡,拇指個食指掐住他的下巴往上抬,一副地痞流氓調戲良家少男的架勢:「嗯,這長相,准了~」

  話剛說完,就被良家少男反過來欺負了一通,到最後嘴也紅了,衣服也皺了,人也認慫了。

  -

  五月,辛苗收到了京大的錄取通知書,趙錦華跟她視頻的時候給她偷拍了在角落抹眼淚的辛建強,說沒想到他們老辛家會有這麼出息的姑娘,他姑娘肯定吃了很多苦才有今天的結果。三言兩語,說的辛苗也想哭。

  同一時間段,陳青禾因為實習期間的出色表現,順利拿到該企業的offer,合同一下簽了兩年,年薪40多,跟他們同校同專業的應屆生們橫向比較,不是最好的,但含金量和發展前景絕對是最好的。

  六月,各高校答辯工作相繼結束,又迎來一年一度的畢業季。這一年,他們從看客變成了主角。不全然是畢業的欣喜和對未來的期待,更多的是迷茫、悵惘和留戀。

  辛苗他們學院定在六月二十五那天拍畢業照,院裡給每名學生都買了嶄新的學士服,寬鬆的黑色袍子罩在身上,領口是粉色的。辛苗她們宿舍都化了淡妝,大家站在學校住樓前,私心的跟關係好的人站得近些。

  攝影師對著鏡頭指揮她們站位的時候,辛苗瞧見了正從遠處走近的陳青禾。他懷裡捧著一束包好的向日葵,隔著一段距離,他準確無誤的在一群相同衣服的人裡面鎖定了她,然後站定在一旁樹蔭底下,靜靜等著。

  畢業照拍了有十分鐘,攝影師剛喊結束,旁邊就有人小聲問:「站在那邊那個男生是誰啊?」

  「別想了,懷裡抱著花,肯定是來接女朋友的。」

  「沒想,就是好奇。」

  辛苗沒開口,倒是李欣悅挽著她笑說:「確實名草有主了,我們苗苗的男朋友,帥吧?」

  同學哇一聲,真心實意的恭喜:「辛苗,你男朋友真帥,跟你很配。」

  「祝99哦!」

  辛苗不好意思地忙說「謝謝」。

  集體照結束,剩下的時間留給學生們自由活動。李欣悅拉著她們宿舍四個人,外加一個舍友家屬陳青禾,跑遍了這四年間她們常去的地方。頭頂是偌大的太陽,女孩們被曬的出了汗,但沒有人抱怨,也沒有人離開,大家都心知,這是最後一次,她們這樣肆意奔跑在校園裡了,幾天之後,便要各奔東西。她們拍了很多照片,合影是陳青禾幫忙拍的,照片上的女生們笑的甜甜的,無憂且無濾。

  下午是畢業典禮,結束之後,宿舍聚餐。

  飯桌上,李欣悅點了一打酒,除了陳青禾,每個人都喝了一些。她們酒量都不算好,幾瓶下去,就有人醉了。

  李欣悅抱住辛苗開始哭:「嗚嗚嗚,上次我們這麼吃飯,還是大二你生日那回,一轉眼怎麼就大四了呢?「

  辛苗也難受,安慰她:「沒事的啊,我就在北京,你想我了隨時來,反正離得近,或者我去找你也行啊。」

  「那不一樣!」李欣悅抹了把眼淚,「我就是覺得時間太快了,周圍所有的都在變了,我、王黎、孫瑾……但我回頭一看你倆,你跟陳青禾,我就又覺得,好像也沒怎麼變。你們真穩定,要一直這麼穩下去,一定要啊!」

  李欣悅大學談了兩任男朋友,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沒能走到最後。王黎考上了西安一所高校的考古學,專業排名全國數一數二,很不錯,她也很滿意。而孫瑾複試沒過,放棄了調劑,準備二戰。

  確實是周圍所有的都在變。

  這種變化不知是好是壞,但卻無法避免。

  一餐飯到最後,成了告別宴,四個女生抱在一塊流眼淚。李欣悅跟辛苗關係最好,數她抱得最緊,也哭得最慘。她們都暈暈乎乎的,抱著說了好多話,最後,李欣悅千叮嚀萬囑咐:「你結婚一定要叫我啊!一定,不然我這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辛苗扯過兩張紙巾給她擦乾眼淚,承諾:「一定。」

  ……

  翌日醒來,辛苗眼睛是腫的,不止她,她們宿舍四個都是腫的。

  王黎和孫瑾今天早上就要走了,李欣悅是下午的高鐵。辛苗成了最後一個人。她挨個送走了她們,一個人留在空蕩蕩的宿舍裡頭,萬般心緒,無從訴說,只能自我消解。

  兩天後,是京大的畢業典禮。

  陳青禾是優秀畢業生代表,要在畢業典禮上做發言。

  辛苗也給他訂了一束花。她不太清楚送男生哪種花束合適,最後在店老闆的建議下,搭配了一束白玫瑰加蘭草,顏色很淡雅,莫名很適合他。

  辛苗坐公交去的,不巧路上發生了事故,堵車堵了半個小時,等她急匆匆趕到禮堂的時候,陳青禾已經在台上做最後的收尾。

  他清冷乾淨的嗓音通過麥克風,響徹在整個大禮堂。

  「蔓蔓日茂,芝成靈華。」

  「希望各位能夠在自己熱愛的領域,成為太陽。」

  致辭結束,掌聲響起。

  他鞠躬致謝,而後在眾人的注視下,從燈光璀璨的台上一路走向她。

  從12歲到22歲。

  這是他們認識的第十個盛夏。

  也是他們彼此陪伴的十年。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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