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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辛苗被他這般專注的眼神看得心底一顫,她抬手,別開他額前的幾絲碎發,聲音小而輕柔的問他:「怎麼了?」

  陳青禾整張臉埋在她頸側,呼吸灼熱:「我們不會分開的,對不對?」說話間,吞吐的氣流打在她脖頸上,痒痒的。

  原來是代入了別人的故事。

  辛苗有些想笑,他喝醉了竟然這幅模樣。

  「對對對。」

  陳青禾又問:「你不會離開我,拋下我,對嗎?」

  辛苗心裡軟軟的,笑說:「對。」

  「嗯,我們不會分開。」陳青禾聲音沉悶,語畢,他默了好久,才滾動喉結,沙啞地說:「你會平安健康,在我身邊,陪我一輩子。」

  辛苗的笑意乍然t僵在臉上。

  頸側有潮濕的水漬浸染在她的皮膚上,燙得她心臟漏了一個洞。

  她的脖子上還戴著陳青禾送她的平安鎖項鍊,文具盒裡依然塞著高三那年他求來的平安符……平安平安,他所有的執念和不安全感,都和這兩個有關。

  辛苗笑不出來了,她鼻腔一陣酸澀,摒息了好久才堪堪壓了下去。

  但久未見她應答,陳青禾抬起了頭。

  他眼眶發紅,眸里的潮濕更重了些,又夾雜著幾分偏執,看上去竟有些……脆弱。他平時總是淡漠、清冷、理智的,無論做什麼,都是一副遊刃有餘的姿態。但此刻酒意上頭,偽裝褪去,被死死偷藏在角落的負面情緒故態復萌,和酒精一起,吞噬了他所有的清醒。

  「會嗎?」陳青禾問,黑色的瞳孔里映著她的身影,如深邃的深淵,吸引、迷惑、誘導著她一步步走進,然後陷入,直至被整個吞沒。

  但辛苗不怕。

  她只覺得心疼。

  她低頭,輕輕吻上他的唇,溫柔堅定。

  「當然。」

  -

  這晚的事,在酒醒之後徹底被埋藏起來。

  陳青禾不說,辛苗也不問,他們彼此心照不宣的不再談起。

  暑假之後,步入大三。徹底沒了公共課,辛苗空閒時間更多了一些。距離畢業還有兩年,許多同學早早做起了規劃,比如考研。王黎和孫瑾都想繼續讀下去,用她們的話說,如果從事本專業相關的工作,要麼當歷史老師,要麼……沒了。北京城機會多,也不多,想進博物館或是考古研究所,學歷最低碩士起步,她倆都是北京人,也沒有往出漂的意思,不讀下去沒法子。李欣悅的爸媽想讓她回家鄉發展。她家在隔壁省會城市,不用擔心買房居住的問題,找個穩定的工作就行,小滿即安。

  她們的前路都規劃的七七八八,唯獨辛苗還在猶豫。她喜歡北京,能留下來最好……回家鄉也不是不行,但那幾乎沒有能讓她發揮專業知識的工作。她很喜歡她的專業,尤其對文物修復感興趣。她自己傾向於讀研,運氣好的話,能夠順利進入文博行業或是修復機構工作,然後留在北京。

  辛苗有了主意,第一件事就是告訴陳青禾。

  她本以為他也會繼續讀下去,畢竟他成績優異,又深得老師的器重,保研甚至是之後的博士問題都不大。但陳青禾自己的卻不打算繼續下去。他已經手握了一篇行業頂尖雜誌的論文,又在導師的推薦下,提前參與了校企合作項目,他想就業,然後分擔家裡的經濟壓力,給他和辛苗的感情再多上幾重保險……或許幾年之後,會重新返校讀書也說不定,但目前卻沒有這方面的計劃。

  辛苗尊重他的決定,陳青禾也由她去選擇她的路。

  好在,他們暫時都沒有離開北京的打算,這意味著彼此在各自前行的路上,可以互相陪伴著繼續走下去。

  日子匆匆而過,年華也如流水。

  第73章

  2017年夏季,大三結束,陳青禾在張教授的推薦下,進入北京一家新能源領域的企業實習,月薪近八千,平行對比算是挺不錯的。唯一不方便的就是距離京大很遠,路上順利的話,也得單程通勤2個小時。

  辛苗心疼他,讓他在附近租個房子,陳青禾也有這種想法。但他不是一個適合跟旁人合租的人,愣是等了三個月,手裡攢夠了一定的積蓄之後,租了一個一室一廳的六樓老破小,設施老化挺嚴重,隔音也不太行。好處就是設施齊全……雖然比他倆年紀都大,地理位置在他公司和辛苗學校中間,有直達地鐵,不到一個小時就能回去。

  他漸漸穩定下來,辛苗也正式成為考研大軍中的一員,每日奔波在宿舍和圖書館之間,卷生卷死。

  陳青禾搬家的那天是個周六,辛苗起了個大早。她給自己放了一天假,拿著剛收到貨不久的「喬遷禮物」,樂滋滋地坐了將近一個小時的地鐵到了他的出租屋。

  陳青禾從京大過來,手裡拉著一個25寸的行李箱,裡頭裝著是他實習期間的全部身家——床單被套,幾件當季的換洗衣服和洗漱用品,別的再沒了。

  兩人用了半天時間將屋子翻來覆去收拾了一遍,主要是陳青禾在干,辛苗幫忙偶爾搗亂。房間裡的舊家電挺齊全,冰箱洗衣機空調什麼都有,在辛苗的強烈的要求下,兩人給冰箱通上電,去附近超市採購了許多素食零食,甚至還買了幾樣菜……她不知道打哪兒聽說搬家第一頓飯要在家裡開火自己做,所以準備在出租屋給陳青禾辦個「喬遷宴」。

  結果到了廚房,原本信誓旦旦的辛苗同學在拿起切菜刀,面對著圓滾滾的土豆的那一刻,半天猶豫著不知道該往何處下手。

  「先橫著切,還是豎著?」辛苗同學瞪著無辜的杏仁圓眼問。

  陳青禾看著剛從超市購物袋裡拿出來的新鮮土豆,沉默片刻,說:「先削皮。」

  辛苗:「…………」

  陳青禾乾咳一聲,真誠建議:「要不還是我來吧。」

  辛苗沉默幾秒,摸了摸鼻子:「那好吧。」

  最終,這頓由辛苗提議的「喬遷宴」,主廚是喬遷的主角——…陳青禾本人,辛苗給他當副手,負責洗菜、磕雞蛋、遞碗碟、以及在一旁充當吉祥物給陳青禾鼓掌加油。

  陳青禾切土豆絲的時候,辛苗拍拍手:「你真厲害!你的土豆絲切的好均勻啊!」

  陳青禾切青椒的時候,辛苗連聲讚嘆:「哇!你都不會辣到手嗎?之前在家我試過切一次,辣得我手又疼又燙。」

  陳青禾拍黃瓜的時候,辛苗嘖嘖兩聲:「不愧是物理系高材生,力道拍得真是均勻!」

  陳青禾被她「夸」得失笑,手上力道一歪,一截兒黃瓜從案板底下溜走,掉在了地面上。辛苗眨巴眨巴眼睛,一手捂唇,語氣萬分做作:「陳青禾,你…你好善良啊!」

  陳青禾停下手裡的動作,側過身好整以暇地看著她,眉梢輕輕一挑:「怎麼說?」

  辛苗隨地大小演,「你難道不是不忍心拍它,所以將它放生了嗎?」

  陳青禾:「……」

  辛苗:「哈哈哈哈哈哈。」

  陳青禾緘默片刻,問:「好玩嗎?」

  辛苗笑得前俯後仰,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撐在案板上,「好玩!這不是看你做菜辛苦,特地開玩笑讓你輕鬆輕鬆嘛!」

  陳青禾:「想讓我輕鬆?」

  辛苗:「嗯哼。」

  陳青禾放下切菜刀,抬手嵌住她的下巴,稍一用力,辛苗被他帶的往前一步。兩人之間的距離被拉進在咫尺之間,陳青禾黑沉沉的眼眸定在她臉上,唇角輕抬,上半身微微俯下,嗓音喑啞:「閉眼。」

  ……

  飯做好是四十分鐘以後的事了。

  兩人一共弄了三菜一飯,炒土豆絲、青椒炒蛋、拍黃瓜和精心煮製加了兩顆雞蛋的一鍋泡麵。

  隔著一張小圓桌,陳青禾先盛了一碗泡麵加蛋遞給辛苗,嘴角掛著靨足後的淡笑,客氣道:「辛苦了。」

  「……呵呵。」辛苗沒忍住,抬腳朝著他的小腿踹了一下。她的嘴又紅又疼,下唇上還破了一道小口子,足以見得剛才某人親得有多狠!她差點沒喘上氣來!這會兒親完了,又開始裝大尾巴狼了,還辛苦了……是挺辛苦的,但還不是拜他所賜。

  「抱歉,沒控制住。」陳青禾視線拂過她殷紅的唇,道歉道的異常痛快:「快吃吧,嘗嘗你自己的手藝。」泡麵是她親自煮的。

  辛苗這才氣哼哼的接過,挑起一筷子吸溜進嘴裡,頓時眼睛瞪大了一圈。她不計前嫌,轉頭就忘了剛被他摁著不放手的舊怨,高興的得瑟起來:「好好吃啊!你快嘗,我就說我會做飯吧。」

  如果她說的會做飯指的是煮泡麵,那確實。

  陳青禾唇角抬起,依言將剩下的面盛進自己碗裡,吃了一口……泡麵調料包的味道,估計水放得有點少,略咸。他咽下,毫不吝嗇地誇讚:「嗯,確實好吃,比我自己煮的好吃。」

  辛苗一下子就驕傲了,仰起頭哼哼:「也不看是誰做的~」

  陳青禾眸底含著笑,鄭重點頭:「嗯,我女朋友很厲害。」

  「那是~」辛苗毫不謙虛。<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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