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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後來朕時刻以儲君的標準要求你,待你嚴苛多過於溫情,生怕你會因此難過,素日裡起居用度,朕都讓人緊著你毓慶宮來,縱得你忘了,朕從來不只是你一個人的阿瑪,此為朕之二錯。」

  「朕明知道,索額圖雖勇武有加,卻短視狹隘,比不得索尼半分清明,卻依然任由你與他接觸,為他蠱惑,甚至會暗自為你更親近他而失望,盼著你能信任朕,卻從未與你說過,此為朕之三錯。」

  ……

  隨著康熙虛弱至極的自我反省,原本緊咬牙關,一臉破罐子破摔模樣的胤礽,牙都快咬碎了,卻依然抵擋不住洶湧而出的眼淚。

  可他沒吭聲。

  康熙說完,也沉默了一會兒,喝了口溫水,聲音漸漸冷了下來。

  「保成,愛之深責之切,是任何一個父親都避免不了的通病,但凡你將朕當作你最信任的人,一如你剛出生時,朕待你那般,就不會被索額圖挑撥。」

  「你謀害皇嗣,構陷后妃,甚至縱容出了會毀家滅國的蛀蟲,朕對你失望,卻從未想過放棄你,你卻恨不能叫朕死,連皇貴妃都不放過!」

  胤礽猛地抬起頭來,死死盯著康熙,突然哈哈笑了出來。

  他粗魯地抹掉臉上的雨水和眼淚,一臉嘲諷,「汗阿瑪說這話之前,為何不問問兒臣,兒臣明知是叔爺挑撥,卻依然要受他挑撥?」

  「那是因為無論他有多少私心,他都只有我一個依靠!」

  他笑得愈發瘋狂,聲音也添了股子恨意,「您讓人將我這個太子高高立在那裡,卻又縱容胤褆挑釁我,他一次次對我這個太子不敬的時候,汗阿瑪為什麼看不到了?」

  「您若真從未考慮過放棄我,又怎麼會讓扎斯瑚里氏以後位封皇貴妃,您將皇額娘置於何地,又叫天下人怎麼看我!」

  「汗阿瑪口口聲聲慈愛,可但凡我能看到一絲希望,都不會像今天這般自尋死路,您又知不知道,我到底對您失望了多少次!!」

  康熙點點頭,「這些話在你心裡藏了很久了吧?」

  見胤礽冷笑不語,康熙依然很冷靜,只是心裡的失望越來越深。

  「在你心裡,朕縱容胤褆對你的挑釁,是朕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和稀泥,身為太子若是連旁人的挑釁都無法解決,你又要如何面對朝堂的爾虞我詐?」

  「你覺得,朕先前幾番逼迫你,是容不下你這個太子,我對皇貴妃母子的寵愛,是為了讓他們代替你,所以你先下手為強,是吧?」

  康熙也來了氣,劇烈地咳嗽起來,卻揮開梁九功過來拍打的手,重重拍了下桌子。

  「別人做什麼都是錯,你心裡只有委屈,你當自己還是三歲孩子?還是你以為做皇帝就不用受委屈了?」

  「你只看得見做皇帝的風光,任何挫折都視作折辱,即便朕若如你所願,你做了皇帝,這天底下的事,文武百官,都會有讓你不如意的時候,你是打算殺光所有人,葬送祖宗的基業嗎?」

  胤礽依然不說話。

  康熙的目光徹底冷了下來,「朕看你就是從小被人捧著,從未嘗過跌落神壇的滋味,才會縱得你一有不如意,就怨天尤人,理智全無。」

  胤礽嘲諷地笑了笑,低下頭去:「汗阿瑪說什麼都行,您這回誆騙我過來,不就是為了廢掉我——」

  「誆」的一聲,康熙怒而踹翻了御案,驚得胤礽往後仰了下,跌坐在地,更加狼狽。

  康熙慢吞吞站起身,冷厲睨向胤礽,字字如刀。

  「朕若想廢了你,在你第一日收買成輝的時候,就可以將你幽禁在熱合行宮,以謀逆罪下旨!」

  「你以為自己能掌控京郊大營和步軍衙門,卻沒有任何人站出來反對,是朝中那些大臣們都被你嚇住了?」

  「叫你來之前,朕還盼著你能明白朕的苦心,可如今……朕確實後悔給了你這麼多機會!」

  胤礽瞳孔猛地一縮,徹底愣住,所以他跟那拉成輝的來往,都在汗阿瑪的掌控之中!

  他眼底藏不住的恨意更深了些。

  所以汗阿瑪就一直跟看跳樑小丑一樣,布下了天羅地網,等著他往裡跳,好名正言順廢了他這個太子,給胤褘讓位!!

  康熙自然發現了胤礽那幾乎執拗的恨意,知道自己說再多也無法叫鑽了牛角尖的胤礽清醒,也失了跟他說更多的念頭。

  他緊抿著薄唇,揮揮手,讓趙昌先將胤礽帶下去。

  「將這畜生看守在自己帳篷里,沒有朕的允許,任何人不得進出!」

  趙昌立刻上前鉗住胤礽,將他壓了出去。

  帘子都還沒放下,康熙驀地一口血噴了出來,面如金紙往後倒。

  梁九功驚得眼前一黑,趕忙過去接住康熙,驚呼出聲——

  「快!叫御——快叫陸院判過來!」

  胤礽到自己帳篷門前,聽到些許動靜,冷漠地轉過頭看著皇帳那邊的動靜,心裡的嘲諷更甚。

  汗阿瑪為了算計著名正言順廢掉他,果然是煞費苦心,可這些都與他無關了。

  大不了他陪葬就是,反正他活著也沒什麼意思了,胤礽眼神中的亮光和瘋狂都如死灰般一點點熄滅。

  等方荷再醒過來,帳篷內黑得連人影都看不清。

  她渾身軟綿綿地起身,問掌燈的靜好——

  「什麼時辰了?」

  靜好低聲回話:「回主子,酉時過半了。」

  方荷捂著越來越悶的胸口,納罕地坐起身。

  「都過了晚膳的時辰,你怎麼不叫我?」

  「若是耽擱了皇上用膳——」

  她話音突然頓住,猛地抬頭看向靜好,「太子動手……不對,你給我下藥了?」

  方荷畢竟身邊有福樂在,聽福樂念叨過中毒和迷香那些的反應,是怕方荷遇到突發狀況反應不過來,被人算計了。

  這會子她渾身無力,甚至頭疼欲嘔,分明是中了迷香後的反應。

  靜好跪地,「回主子,奴婢遵萬歲爺旨意,想讓您多睡會兒,用了些安神香。」

  方荷面色鐵青,一句話都不想跟靜好多說。

  以她對那狗東西的了解,不想讓她聽到動靜,一定是在以身犯險,做會讓她生氣的事情。

  她迅速起身,都顧不得洗漱,就要出門往皇帳沖。

  靜好趕忙攔住她,面色為難,「主子,萬歲爺這會兒誰都不見。」

  方荷冷笑,「那我就看看,誰敢攔我!」

  她轉身回去取了自己的馬鞭,氣勢如虹地……軟著腿往皇帳去。

  到了皇帳跟前,李德全還沒來得及說話,就挨了方荷一鞭子,只轉身避開臉的功夫,就叫方荷衝進去了。

  李德全:「……」乾爹,兒子盡力了,這祖宗他真攔不住。

  梁九功聽見動靜迎出來,看到方荷手裡的鞭子,一句話都沒敢說,就趕緊退進去,跪在地上護好了臉。

  就,多說一個字,都是對鞭子的不尊重,皇貴妃的怒火還是留給皇上自個兒解決吧。

  但康熙又昏迷了過去,陸武寧正在給康熙針灸。

  方荷忍著心裡突如其來的暴躁和因為下雨潮濕泥腥味引起的不適,黑著臉坐在一旁等著。

  等陸武寧收了針,她才問:「萬歲爺怎麼樣了?」

  陸武寧偷偷看了眼方荷手邊的鞭子,格外恭敬道:「回蓁皇貴妃,萬歲爺方才怒急攻心,吐出了一口淤血,反倒叫先前因為鬱結散不出去的風邪散出來了些,是好事。」

  「臣已經給萬歲爺服用了金雞納霜,只要回頭不再起燒,慢慢養半個月,皇上應該就能痊癒了。」

  方荷冷冷點頭,看向梁九功:「皇上為何給我下安神香?」

  陸武寧心頭一顫,原來先前皇上要的安神香是給皇貴妃的??

  梁九功也偷偷看了眼那火紅的鞭子,小聲道:「主子爺本是打算叫張子欽用假藥,暗中服用金雞納霜,看看太子還有沒有同黨……」

  陸武寧眼前發黑,身體都快要打擺子了,恨不能這會子就衝出去,這是他能聽的嗎?!

  方荷卻沒在意陸武寧,只問:「為什麼又改了主意?」

  「張子欽在皇上吩咐御膳房替您準備的藥膳里,下了會令人衰弱的毒……是太子令齊三福送過去的。」

  所以主子爺才會控制不住震怒,直截了當將太子拿下,又因為太子的冥頑不靈被氣吐了血。

  但話不能這麼說,梁九功只委婉道:「太子誤會了萬歲爺的苦心,一時左了心思,把萬歲爺給氣著了——蓁主子??」

  見方荷起身就往外走,梁九功趕忙起身,「您這是去哪兒啊?」

  「去太子那裡。」方荷平靜道。

  「看來用皇上的法子跟太子說不通,他好歹叫我一聲蓁娘娘,我去跟他說。」

  梁九功感覺出不對來,頭皮一陣陣發麻,努力攔著。

  「蓁主子喜怒,萬歲爺吩咐過,沒有他的旨意,不許任何人進出太子的營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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