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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賀老爺子接過,卻沒喝。

  菲茲區不小,想要徹底清剿,這次的行動只怕要十天半個月。

  哪怕孫子活著回來,缺胳膊少腿也不行啊。

  兩人正說著,樓梯口傳來腳步聲。

  是臉色蒼白的賀知意。

  不過三天,她整個人都瘦了一大圈兒,連飯也不怎麼吃,走到電視前,她目不轉睛的站了一會兒,走進院子。

  女孩兒的手裡捧著一個圓鼓的玻璃瓶。

  裡面裝著她這兩日疊的幸運星。

  賀知意花了三天的時間才將謝輕舟的死訊消化掉。

  謝輕舟不在了。

  她害怕哥哥和阿郁也出事。

  她不想在乎的人,一個接著一個的離開自己。

  而院子的里外,都站滿了壁堡二組的組員,少說也有一百名,各個人高馬大,穿戴齊整,作戰服、戰術盔、根本認不清誰是誰。

  賀斂不能確定沙蟲所有部隊的行蹤,生怕仍有餘孽殘留金州,讓人一直守在漢宮館外圍。

  畢竟一旦開戰,賀家就是第一個被報復的靶子。

  只不過這次帶隊的不是葉尋。

  而是副組長祁連。

  他瞧見賀知意,輕輕點了下頭。

  賀知意步調緩慢的走向他,只是身體有些虛弱,臨近前時腳下一軟,徑直撲向祁連。

  那人正要去扶,站在一旁的組員立刻接住了她。

  賀知意勉強站直,回過頭。

  那位組員低著頭看她。

  隔著頭盔。

  男人本就細微的聲音悶悶的,分辨不出聲線。

  「您小心。」

  第180章 他做到了

  賀知意並沒有放在心上,點點頭,很憔悴的啟唇:「謝謝。」

  男人點頭,見她往自己手上瞄去,立刻撤回了手臂。

  祁連看了一眼,這才對賀知意說:「大小姐,您穿的這麼單薄,還是先回去休息吧,有什麼事情您交代給我就行了。」

  賀知意抿了抿唇,都這個時候了,她怎麼能去給哥哥添亂。

  想了想,她說:「我沒什麼事,你們辛苦了。」

  祁連:「您客氣了。」

  他說完,忽而想起什麼,連忙從戰術背心裡掏出一個又小又薄的本子遞給賀知意,解釋說:「這是莊姐昨晚托人送過來的,讓我務必交給您,這兩天事情有點兒忙,我差點兒忘了。」

  看到那個本子,一旁的男人明顯僵了僵。

  賀知意沒察覺,接過來,眼睛不由得瞪大。

  是一個很破舊的田字格本子。

  封面用鉛筆寫了歪七扭八的三個字。

  [謝輕舟]

  賀知意疑惑的看向祁連:「這是哪兒來的?」

  祁連搖頭:「莊姐沒說。」

  當然,他也不敢問。

  賀知意道謝後帶著本子折返。

  男人盯著她的背影,片刻轉回身,有些尷尬的搓捏著指尖。

  又習慣性的摩挲著虎口的傷疤。

  最後攥成了拳頭。

  另一邊。

  賀知意趴在床上,她將本子翻開,不由得倒吸一口涼氣,萬萬沒想到,這居然是謝輕舟的日記本!

  字好醜。

  小學生筆跡。

  她翻開第二頁。

  日期是09年。

  算起來,那時候的謝輕舟才13歲。

  [新上的賽羅實在是太帥了,老子也想做他那樣的大英雄,可惜這輩子是不可能了,下輩子吧,不對啊,我長大可以做皮套演員啊,傻了傻了]

  賀知意捂住嘴,不禁被上面的內容逗笑了。

  是挺傻。

  她接著往下翻。

  卻是一愣。

  這日記的日期不是挨著的。

  謝輕舟似乎是想寫就寫。

  [今天提了上學的事,又挨打了,服了,老子就想不明白,黑澀會有什麼好當的,天天喊打喊殺的連狗都嫌棄,不對,是狗都不如]

  [偷偷跑出去看電影,被打了,操]

  [大半夜的打架,吵死了啊,老子就想好好睡個覺都不行,黑水堂的這幫玩意兒真是小樹不修不直溜,全去給老子罰站]

  [說實話,我不想做家主]

  賀知意頓了頓。

  緊接著,日期隔了好久。

  [賀斂不相信我]

  [活著好累啊,謝輕舟,你去死吧]

  [輕舟已過萬重山輕舟已過萬重山輕舟已過萬重山輕舟已過萬重山輕舟已過萬重山輕舟已過萬重山]

  [又被那個狗東西算計了!媽的!他怎麼這麼陰!老天爺不長眼!這種人也能做維和會長嗎!]

  賀知意看著看著,眼淚就出來了。

  她隨手拭去,日記來到最後一頁。

  日期是五年前。

  那一頁。

  同一天。

  寫了兩段。

  [該死的,狗東西又陰我,老子也得來點兒狠的!]

  [賀斂那個妹妹有點兒可愛,沒下去手,操啊!謝輕舟啊謝輕舟,你能有點兒出息嗎!你綁她啊!你傻逼了啊!]

  賀知意的瞳孔微微縮小。

  這是什麼時候的事?

  五年前。

  她怎麼一點兒印象都沒有。

  日記結束了。

  很薄的一本。

  賀知意將本子收好,一步一挪的走到窗前,她想打開窗子透透氣,卻不解的蹙起眉頭,索性將窗子打開。

  剛才要是沒看錯的話,祁連身邊的那個組員好像在看這邊。

  是錯覺嗎?

  賀知意盯著那道頎長健碩的背影。

  比起旁邊的祁副組長,他的姿態極其跋扈,抱著臂,疊著腳,絲毫沒有其餘組員的規整和嚴肅,好像他才是組長一樣。

  二組有這一號人物嗎?

  還是從外地分部臨時調回來的?

  正疑惑著,姜郁的視頻電話打斷了她的注意,接起來,自家嫂子的小臉映入眼帘,賀知意關切道:「阿郁,你那邊還好嗎?」

  姜郁點點頭。

  謝輕舟死了,她始終放心不下賀知意,每天都會在固定時間給她打一會兒視頻電話,只是兩人的精神都高度緊張,多數時間都在沉默。

  「阿郁,我哥什麼時候能回來啊?」

  姜郁搖頭:「這次的作戰難度很高,快則一個星期,慢的話……」

  她沒再往下說。

  賀知意明白,又安撫了幾句,過度的疲倦讓她躺倒下來。

  姜郁見狀,囑咐賀知意好好休息,將視頻掛斷。

  她坐在床邊,目光定定的望著窗外。

  不多時,莊雨眠推門走了進來,她提到十幾里外的哨所,那裡是離壁堡最近的一道偵查防線,一旦真的被後襲,能第一時間發現。

  只是,哨所的人手不夠。

  她準備帶些人過去,和姜郁隨時保持前後防守。

  姜郁乖覺的點頭。

  莊雨眠看著她眼底的黑眼圈,無奈的笑了笑,她嘴笨,不怎麼會安慰人,只是臨走前在姜郁的頭上揉了揉,低聲說:「那我走了。」

  女人的鼻音很重。

  姜郁聞後調侃:「哨所保暖不好,你感冒了,到那就別用冷水洗澡了。」

  昨晚她還發現師父用幾乎刺骨的冷水洗澡。

  生病了還這樣。

  太不要命了。

  怕莊雨眠不聽,她還故作嚴肅:「莊雨眠特助,賀會長說過,我姜郁的命令等級僅次於他,你可千萬別忘了啊。」

  莊雨眠哭笑不得,為了鍛鍊體質,這些年她一直都在用冷水洗澡,再加上極其兇悍的訓練強度,久而久之,連月經都在四年前停止了。

  不過她還是點點頭,將戰術盔戴好,轉身離開。

  待人走後,姜郁躺了下來。

  她心裡沒什麼不安感,只是精神放鬆不下來,直到傍晚,四組的副組長徐安來叫她吃晚飯。

  吃過飯後,她獨自一人上了哨塔。

  望著遠處的夕陽發呆。

  日子又悄無聲息的過了一個星期。

  賀斂那邊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姜郁照常在落日時分佇立在哨塔上。

  只是覺得。

  這夕陽的光,似乎一天比一天趨近於血色。

  她仰著頭,百無聊賴的將手指比成『槍』的樣子。

  對準那輪低垂下來的火紅太陽。

  閉上一隻眼睛

  指尖往上一揚。

  嘴做口型。

  -

  『砰』

  最後往外逃竄的那名僱傭兵被洞穿後腦。

  他身子一震,向前倒去。

  趴在同伴的屍骸上。

  死了。

  賀斂開完這一槍,終究承受不住後坐力,趔趄著往後,一旁的李蒙連忙接住他的身子,嗓音沙啞的厲害:「會長。」

  賀斂扔下槍,靠坐在坍塌的牆邊,右臂的傷口正在汩汩流血。

  清掃戰場的六組人員趕到三區,軍醫撕開他本就破損的作戰服,將被子彈擦割而開的皮肉用醫用膠帶固定住。

  賀斂摘下戰術盔。

  風卷積著腥臭撲面,視線所至,儘是被集中火力帶起的硝煙。<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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