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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畫面中,同盟的新型機甲展現出驚人的攻擊力,無論是敏捷度還是精準度都遠遠高於現存機甲。

  無數從天而降的碎石被光束擊碎,新型機甲快速穿梭沒被任何一塊擊中,移動的同時精準無誤地射中目標。

  有一位軍官低嘆:「我們輸了。」

  站他身旁的另一位軍官不甘心道:「在ZD56區的戰場上,同盟第三艦隊也使用了新型機甲,明明沒有這麼厲害的,可惡!」

  「駕駛員水準不同,」舒曼上將臉色難看,目光還盯住屏幕,「不,我們還有機會……」

  突然間,通訊提示音響起,「嘀——」,代碼顯示這通來電來自總統府。

  接線員立刻接起:「您好,這裡是軍部作戰室R31。」

  對面不知說了什麼,接線員神色複雜,應道:「好的,」對話時他不住點頭,「沒問題,好的,了解。」

  這通電話很短,接線員掛斷後環視四周,一臉頹喪地開口:「聯席會議討論出結果,要求前線撤軍,」他艱難地咽下一口口水,「我們決定投降。」

  指揮室里陷入安靜。

  「砰」的一聲,舒曼上將雙手重重拍上桌面,氣憤道:「他們在想什麼!不過是哈克星這邊輸了,又不是全線戰敗!」

  聯邦內部意見分為兩派,主戰和主和。

  上一場大戰失敗後,主和的斯蒂文元帥被撤職,一時間主戰派占上風。舒曼上將和繼任元帥都是堅定的鷹派代表。

  舒曼上將為了這次作戰,一邊籌謀暗殺唐臻,另一邊又跟安里中將合作奇雅絲的研發。好不容易天時地利人和,政府竟然想投降?

  不能理解,不能接受。

  他轉身大步朝外走向,打算跟元帥討論此事是否還有轉圜餘地。

  這時候作戰室的大門自動打開。

  門外一小隊軍人持槍而入,進入後槍口對準舒曼等人。

  「不許動。」

  這裡屬於總部機密區域,這群人能進入肯定是上面批准了權限。

  舒曼上將驚疑不定,目光牢牢鎖住門口。

  等前面的護衛們都進入,一道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門口。這是一個頭髮灰白的老人,但精神依舊矍鑠。他身穿筆挺軍裝,緩緩摘下軍帽,「好久不見了,舒曼。」

  舒曼嚇得倒退一步:「斯蒂文!」

  下台的斯蒂文元帥回來了,這比他預想中最糟糕的情況還要糟糕。

  舒曼咬牙切齒,連表情都不再偽裝客套,「誰叫你回來的?大總統嗎?你什麼時候和大總統搭上線的?」

  斯蒂文沒有回答他任何一個問題,而是環視四周,朝眾人露出一個無奈的微笑,「都休息吧,接下來準備和談了。」

  屏幕中,那台新型機甲還在射擊,最後以強悍的姿態停滯在高空中。

  它俯視碎石如群星般降落地面。

  斯蒂文的視線投向機體,眼眸微微眯起,輕聲自言自語:「還是這麼厲害啊,幸好同盟只成功造出一個。」

  對現在聯邦的部分高官來說,比起打贏,更想要得到精神力轉移的技術。

  聯邦行政辦公室已在羅列和談條件,將在數日內發給同盟。

  當哈克星上的這場大爆炸徹底結束時,多絮來到軍人宿舍。這片區域的宿舍都暫時歸於學生志願軍使用。

  花雙雙一動不動地躺在床上,雙手枕於腦後,望著屋頂發呆。

  聽到開門聲,她忽的一下子坐起身,朝外望去。

  多絮對上視線,抿了抿唇,沒說話。

  花雙雙立刻明白了,雖然明白,她還是忍不住開口確認:「他死了?」

  「……嗯。」

  花雙雙伸手拽住胸口的衣服,這裡面傳來一陣陣收縮,心臟很疼,她臉上努力露出笑容:「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你已經盡力了。」

  多絮靜靜望著她。

  花雙雙也靜靜望著她。

  兩人對視良久,眼淚滑下花雙雙的臉龐,感覺到涼意,她自己也愣住了。

  她怔怔抬手一擦,垂眸望向手指染到的淚水,原來她真的哭了,原來那個人死了真的會這麼難過。

  多絮走到她面前,「抱歉,我想帶他回來的,哪怕坐牢也想把他活著帶回來,但失敗了。」

  「你不要道歉,你沒做錯!」花雙雙猛地抬起頭,「是他自作自受。」

  多絮沉默,伸手遞出一塊手帕。

  花雙雙接過胡亂一擦,「對不起,我不想哭的。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明明是我說殺死他的,明明他死了才是正確選擇……」

  說著說著,她屈膝抱住雙腿,把腦袋埋在膝蓋上,「我不想哭的,是眼淚自己掉下來,根本不聽我指揮……嗚嗚……」

  多絮輕聲:「喜歡的人死了,想哭很正常。」

  花雙雙抬起頭,眼淚鼻涕糊在一起,「我好不容易考入麒麟軍校,未來有大好前程等著。那個笨蛋捨棄所有也要報仇,可我不一樣,仇恨沒有未來重要,我早就決定了,哪怕把重要的東西踩在腳下當踏板,不折手段也要出人頭地。」

  她告訴多絮,也告訴自己:「我這樣才是明智的決定。」

  多絮望著她沒有說話。

  在這樣的目光下,花雙雙重建的心理防線再次崩塌,她痛哭出聲,抬手將整張臉遮住,「我是對的,我明明是對的,可我還是很難過,很難過很難過,難過得快要死掉了。」

  多絮摸上她的腦袋:「會過去的。」

  時間強橫無比,會以最溫柔的姿態將這世上的一切都抹去。

  天空中白雪紛飛。

  這場爆炸太過壯大,破壞了部分人工臭氧層的裝置,導致氣候失常。大雪一直持續到烈士出殯這天,地上蒙厚厚一層白色。

  多絮在哈克星多滯留了一天。

  雖然沒能將軍人們的屍體從爆炸區帶出來,但她還是想目送他們離開。從參軍那天起,只要是她麾下士兵戰死,她一定會親手送別,這個習慣至今未改。

  國歌在這片安靜的白色中徐徐響起。

  墓碑里沒有他們的骨灰,只埋著一些生前遺物。眾人低頭默哀,並給犧牲者們獻上花籃。

  哈克星的最高長官蔡督長也來參加,並當眾鞠躬致詞。

  許多人在下面低聲哭泣。

  氣氛悲壯而沉痛。

  祭奠過程大概一個多小時,結束後,人群漸漸散去。

  吳天甲仍站在其中一座墓碑前,靜默不語。

  這是郭安傑的墓碑。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脾氣跟我完全相反,可我們還是成了好朋友,很奇怪吧。」吳天甲的聲音很輕,「他整天笑嘻嘻沒個正經,好像從來不會有煩惱。」

  多絮:「你一直在羨慕他的性格吧。」

  吳天甲沉默片刻,想了想,「也許是這樣。」

  他望著墓碑上的照片,照片上的郭安傑是剛高考結束的模樣,笑容咧出完美的八顆牙齒,朝氣蓬勃,比了一個「耶」的手勢。

  「他曾說過,如果不幸戰死,就把這張照片印在墓碑上。」

  多絮側眸,看見他面無表情的面龐。

  吳天甲緩緩道:「如果不是我,他不會想要考軍校。他說自己沒什麼大志向,只想跟我做一輩子的兄弟,我去哪裡,他就去哪裡。」

  一朵一朵白色雪花落到他頭髮上,睫毛上和衣服上,整個人仿佛冰雕般精緻。

  雪花飄到他臉上,融化成水,順著面頰流淌而下,仿佛在替他哭泣。

  多絮平靜地說:「不是你害死他的。」她側頭望去,「戰爭不是你造成的,犧牲也不是你希望的。」

  吳天甲沒有說話,只安靜地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呼吸時的熱氣在空中哈成一團一團白霧。

  「安傑的父母很早就離婚了,家族也不重視他,但他一直很樂觀。雖然說話口花花的,但他其實家庭觀念很重。他說如果有一天他結婚了,一定會讓自己的家庭充滿溫暖,他會很愛他的妻子,然後生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他會做世上最好的爸爸,絕不會像他父親那樣出軌。」吳天甲垂下眼眸,克制情緒,「可是他死了。」

  他的時間永遠定格在二十歲。

  「他還這麼年輕,他的人生還沒開始。他死了,他不再有機會營造夢想中的家庭,沒辦法娶喜歡的女人,沒辦法成為一個好爸爸,他渴望的家庭生活這輩子都不能實現。」吳天甲聲音沙啞,「他是我最好的朋友,可我什麼都做不到。」

  「爸爸死了,我沒有辦法。」

  「媽媽死了,我也只能眼睜睜看著。」

  「如今最好的朋友死了,我能做的,也只是站在墓碑前祭拜。」

  多絮轉頭望向站在身旁的男人。

  他沒有哭。

  他一瞬不瞬盯住那張遺照,似乎在凝視好友,又似乎透過照片望向遙遠的回憶。

  「那天,你誇我做事克制,其實並不是那樣。我也有過瘋狂的想法,讓這些人都自我毀滅吧,哪怕全部都死光,宇宙也不會因此毀滅。」<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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