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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事了,走吧。」沈月卿向顧驕伸出手,兩人一同走向暗無天光的深淵。

  越靠近源頭,精神力消耗的速度就越快,他們的速度慢了下來,顧驕擔憂地看向沈月卿,月卿要分神應對那些藤蔓,消耗一定比自己更多,「月卿,你感覺怎麼樣,要不要休息一下?」

  沈月卿搖搖頭,神色看不出異樣,「不用擔心我。」

  可顧驕眼尖地發現,青黑色的植物化已經爬上了他的脖頸,在衣領的遮蓋下若隱若現。已經走到這裡,他們沒有回頭路了。

  顧驕紅著眼,晶瑩的淚珠在眼角閃動,他顫著聲線說:「你堅持不住了就告訴我,我會保護你的。」

  沈月卿低笑一聲,「好,我相信你。」

  霧氣越來越重,很快他們就徹底喪失了視野,好在精神力還能感知到周圍的能量波動,他們有驚無險地解決了每一波襲擊,肉眼覺得沒有多遠的距離,他們卻走了很久,終於,直覺讓顧驕停下腳步,他們應該到了。

  顧驕再次放出精神體,用水母的觸鬚充當盲杖,敏感的神經末梢描摹著周圍的一切存在,可過了好一會兒,他什麼也沒能感受到,反而是霧氣中逸散著一股若有若無的熟悉氣味。

  「有點不對勁……」顧驕驟緊眉頭,退後半步,心中的不安讓他下意識想要拉住沈月卿的手,沒想到卻拉了個空。

  他愕然轉頭,原本站在自己身邊的沈月卿竟不知何時沒了人影!

  「月卿……月卿?」

  他小聲呼喚,聲音在濃霧中碰撞迴蕩,仿佛他正置身於一個空曠的空間,天地之間只剩下他一個人,四下望去,觸目可及的只有茫茫霧氣,宛如噩夢般的景象。

  心臟在胸腔中劇烈跳動,顧驕的臉色有些蒼白,雖然不知道月卿去了哪裡,但他相信對方至少有自保能力,而他要做的,就是儘快找到簡宜年,結束這一切!

  他深吸一口氣,邁開步子大膽地向前走,精神體在前方開路,四周的所有風吹草動,飛沙變換,全都逃不過他的感知,他精準地避開了每一處潛藏的危險,避無可避時,他會以最快的速度解決戰鬥。

  高強度的精神力消耗很快讓他的身體感到疲倦,他有些著急,如果不能在力量耗盡之前找到簡宜年,他們的情況就會變得很被動,那時候就麻煩了!

  走著走著,他的腳步慢了下來,視野的不遠處出現了一個熟悉的修長身影。

  顧驕眼睛一亮,朝那個身影喊道:「月卿!我在這裡!」

  那個身影聞聲回頭,好像對他招了招手。

  顧驕原本不安的心忽然就踏實了,加快速度向前方跑去,濃霧好像無數雙手拂在他身上,挑逗他,挽留他,而他頭也不回地向前,卻發現自己無論如何都無法接近那個身影,似乎一直在原地踏步。

  他已經很累了,當他再也沒有力氣繼續向前跑,氣喘吁吁地停下時,一抬頭,那個身影就出現在他面前。

  仍舊是模糊的面容,他能清晰地感覺到,一隻冰冷的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

  第119章

  不對!

  顧驕瞬間感覺出來,這不是沈月卿的手!

  冰涼僵硬的溫度刺得他冒起渾身雞皮疙瘩,手腕一擰用力掙脫,沒想到直接將對方的手掌擰了下來,要掉不掉掛在他身上,那一秒鐘顧驕只想喊媽媽。

  「嘶——真是粗暴啊。」

  濃霧散去,露出那人的真面目。他面容儒雅,溫潤如玉,一襲貼身白色西裝,襯得整個人丰神秀美,風姿綽約,笑意不達眼底,總給顧驕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難怪他剛才會認錯,眼前這人,無論是從身量還是氣度上,都和沈月卿有七八分神似。

  目光下移,落到這人的手臂處,右手斷腕處並沒有血跡,數不清的細小藤蔓從傷口生長出來,飛速構建出骨骼和經絡,組成一隻手掌的模樣,最後皮膚憑空覆蓋上去,他的右手重新修復,完好無損。

  顧驕深吸口氣,冷冷看著他,雖然素未謀面,但很快猜出了他的身份。

  「簡宜年。」

  簡宜年並不意外,似笑非笑的眼神在顧驕臉上流連,陰冷的精神力描摹著他的輪廓,讓他打心底里感到不適。

  「沈月卿看人的眼光不錯,你的確是個很棒的孩子,能在這裡見到你,我很高興。」

  顧驕並沒有因為他的態度放鬆警惕,反而更加覺得對方心懷不軌,「你把月卿怎麼樣了?」

  簡宜年充耳不聞,自顧自地繼續說道:「聽說你們結婚了?按理來說,你應該稱我一聲父親。」

  顧驕被他噁心到了,「你不是我父親,月卿也和你沒有關係。」

  簡宜年笑著搖搖頭,仿佛正面對一個頑劣不懂事的小輩似的,半是縱容半是無奈,輕輕抬手,髮絲般纖細的藤蔓在他掌心匯集。

  「我的身體正在與零融合,我畢竟養了他十幾年,零又是他血脈的來源,這一聲父親,就算你們再不願意承認,事實也無可改變。」

  「孩子,我們素未謀面,你卻對我如此排斥,我想我們之間或許有些誤會,是沈月卿對你說了什麼?」

  顧驕冷眼看著他, 「不,我只是單純地討厭你。」

  簡宜年惋惜地嘆了口氣:「沒有轉變的餘地了麼?其實我真的很喜歡你,我是如此地期待這次會面,本以為我們會相處得很愉快,可惜……」

  後面的話沒說完,他故意頓了頓,當顧驕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的時候,周圍空間忽然扭曲,一支冷箭朝著顧驕的背後疾射而來!

  「哧——」

  箭矢被顧驕攥緊於掌心,箭身上帶著肉眼幾乎難以辨別的倒刺,一旦進入人體,就會死死鉤住血肉,想要徹底拔除,就必須得活生生剜下一大片肉來。

  青綠色的毒液緩緩滲出,在灼燒掉覆蓋在顧驕手上的精神力之前被盡數甩掉。

  下一秒,無數觸鬚向簡宜年刺去,接觸到身體的瞬間,他的身體如水波般顫動幾圈,精神力並未擊中實體。

  顧驕立刻明白,眼前的簡宜年不過是個虛影,本體不知道躲在哪裡,就算自己費再多力氣,也無法通過虛影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簡宜年的笑聲在四面八方迴蕩,「反應力不錯。」

  整個空間開始扭曲起來,腳下的地面鼓動起伏,顧驕就像踩在了一隻熟睡的巨獸身上,而它現在正在緩緩甦醒,壓迫感鋪天蓋地而來,原本安靜蟄伏的藤蔓們一齊出動,將顧驕團團包圍。

  簡宜年每說一句話,藤蔓的攻勢就更凌厲一分。

  面對藤蔓的攻擊,顧驕尚有餘力,簡宜年充滿蠱惑的聲音卻縈繞在他耳邊陰魂不散。

  「基因病毒早已深入你的身體,繼續再這樣使用精神力,用不著我出手,很快你就會枯竭而死。」

  「你還這麼年輕,仔細想想,他真值得你做出這麼多的犧牲?只要你願意到我這邊來,很快就能擁有你想要的一切。」

  顧驕的聲線和他的動作一樣果決,「我想要你死。」

  「愚蠢。」簡宜年嗤笑,「雖然不知道他承諾過你什麼,但我必須要告訴你的是,沈月卿和常人不一樣,他永遠不可能擁有屬於人類的情感,他的基因里生來就寫著掠奪與毀滅,想想你們過往的相處,難道這些你都沒有發現過麼?」

  顧驕眼神動了動,徒手拽斷手腕粗的藤蔓,身手靈巧地在交錯纏繞的藤網間閃避,抿唇不語。

  簡宜年的笑聲越來越放肆,顧驕再次轉身時,虛空中對他伸出了一隻手掌,掌心向上,是個邀請的姿勢。

  「自欺欺人是個壞習慣。孩子,到我這裡來吧,跟我一起活下去……」

  一聲輕響,那隻手掌被精神力齊腕絞斷,扭曲了一下,驟然消失,簡宜年的笑聲也隨之淡去,取而代之的是漠然的聲線。

  「還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既然如此,你便親眼看看吧——」

  正在搏殺的顧驕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力量忽然拽住了自己的手腕,一股大力將他向前拉去,他下意識抵抗,腳下卻失去了著力點,只能隨著那力量不停向前。

  眼前的場景飛速變換,卻什麼也看不清,直到他的視野驟然朦朧,像是被人強行按進水中,身體輕飄飄的,看到的一切都像蒙著層起霧的玻璃,模糊中,遠處傳來女人尖銳的慘叫,越來越清晰,最後好像就在他的耳邊。

  他眨了眨眼,眼前的一切瞬間變得清晰。

  是一個白色的房間,刺目的燈光從天花板居高臨下地投射下來,照在女人臉上,原本秀美的烏髮上結滿污垢,一襲慘白的實驗服被她的鮮血染紅。

  她大睜著眼,眼珠神經質地轉動,血肉模糊的右手伸出來,從掌心取出來一片三厘米長的玻璃試管碎片。

  碎片不算大,但邊緣尖銳,刺中關鍵部位,照樣能要了人命。

  女人顫顫巍巍跪坐下去,低頭看著自己的肚子,她的四肢瘦得快變了形,唯獨這個肚子,豐腴鼓脹,像是吸走了她全身的養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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