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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溯回陣旁只有江流觀與秦正野,他便也假定貼近他的是這二人之一,而後那痛苦再度將他徹底纏繞包裹,他連被人觸碰都已感覺不到了,只有那被無限侵蝕枯竭的空洞填充著他,哪怕有細微的暖意傳入他的身體,好像也全無作用,極為快速地便要被這貪婪的陣法全部抽走。

  他甚至難說究竟過了多久,終於,暖流逐漸充盈體內,像是不知從何處而來的靈力,逐漸填充他已如同空殼一樣的軀體,江見寒終於從方才的窒息之感中緩和過來了一些,呼吸也較先前順暢了許多,那股頭暈目眩的感覺雖還未消失,可眼前的斑點已在漸漸淡去,他終於能夠模糊視物,感知也漸漸清晰,他終於弄清摟著他的人是秦正野,而那令他逐漸恢復的靈力,是由靈液而來,他口中還有靈液的味道,以及——

  秦正野又輕輕托著他的下顎,再一次吻了上來。

  江見寒原還混沌的腦子,在這一 吻中漸漸清晰,他能感覺到唇舌相纏間溢流入他喉中的靈液,這親吻並不帶情慾,只是為了將所含的靈液送入他口中,待他將靈液咽下,親吻自然便該結束分離。

  江見寒一瞬明白了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怪不得他覺得口中有靈液的味道,他方才痛苦至極時,幾乎緊咬牙關,不可能自己飲下靈液,秦正野似乎只能通過這手段來為他恢復,他在昏眩中覺察的暖意,除卻秦正野不顧一切將自己的靈力與他連接,把自己的靈力也當作供給溯回陣的手段之外,便是秦正野餵給他的這些靈液了。

  靈液之中靈力充郁,或許只需兩三瓶,便可填充滿一名普通修士的所有靈力,所以他才能恢復得這麼快,溯回陣得了它所需的大半代價,也終於放緩了吸食靈力的速度,江見寒的靈力飛快恢復過來,他其實已可以睜開眼告訴秦正野他已無恙,這度靈液給他的舉止,已可以停歇了。

  可江見寒不願說話,江見寒只當做無事發生。

  他裝著自己還未恢復神智,依舊維持著方才的動作,甚至還主動閉上了眼睛,希望秦正野自己能夠停下來。

  他不知這境況已持續了多久,可他若忽而睜開眼,豈不更加尷尬?

  他的呼吸已較方才平穩了,他相信秦正野應該能夠明白,他已經沒事了,不需要用這種辦法幫助他恢復了,他又不是人類,他自身的靈力恢復極快,要不了多久便能夠償付這陣法的代價,他既然不好意思直接叫停,那裝作若無其事,讓秦正野自己發現,倒也是一種解決辦法。

  江見寒維持著昏迷不醒的模樣,等著秦正野自行停下來。

  -

  江見寒的呼吸已然平穩,蒼白的臉色也已漸漸迴轉,而秦正野將自己的靈力與他相連,充作一同供給溯回陣的手段,江見寒靈力恢復,他幾乎立即便已發覺。

  可江見寒始終未醒,此事顯然不太對勁,他先有擔憂,可很快便又發覺……江見寒似乎只是在假裝昏睡。

  他師尊的演技實在不夠高明,明明是在假裝昏迷,可卻難免有些微小的動作,令人分外在意,秦正野終於安心,既然江見寒已然無事,那他們只需再維持到溯回陣汲取完足夠的靈力後,便能一道從此處離開了。

  秦正野一旦安心,便忍不住要起些壞心思。

  既然江見寒要裝作什麼都不曾發現,秦正野自然不會去揭穿他。

  他依舊含著靈液,以唇舌交纏,將靈液度給江見寒,可這親吻已非方才的了無情慾,這幾乎是蓄意逗弄,到後來靈液似乎也用不著了,自身的靈力恢復已足以應對溯回陣所需,此事便又成了單純的親吻。

  江見寒這時才回神,意識到秦正野分明是在故意親他,可他方才沒有睜眼,這時若突然清醒,豈不更加尷尬?他總不能承認自己已經知曉一切,卻又裝著沒醒吧?

  江見寒只好繼續維持當下境況,裝作對一切渾然不知,想著或許再過上片刻,自討沒趣的秦正野,怎麼也該要停下來了。

  果真親昵再持續片刻,秦正野有些耐不住了。

  他貼著江見寒的脖頸,輕輕地去蹭江見寒的面頰,按捺不住小聲去問江見寒,道:「您究竟還要裝到什麼時候?」

  江見寒:「……」

  秦正野又輕聲說:「流觀島主就在外面。」

  江見寒:「……」

  秦正野:「他離開此處,是為了迴避,您若是再拖延不醒,流觀島主難免要擔心。」

  江見寒:「……」

  秦正野慢悠悠說道:「他若是進來了,那又該怎麼辦?」

  江見寒立即睜開了眼睛。

  秦正野看著他,像是才發覺他已經清醒了一般,道:「師尊,您醒了?」

  江見寒心虛移開目光:「……嗯。」

  秦正野笑吟吟道:「您沒事便好。」

  江見寒這才回神,匆忙握住秦正野的手,仔細去看秦正野手上的痕跡。

  他自信已將漁村那妖邪斬殺於劍下,未曾給過那魔物半點侵蝕秦正野的機會,可他還是不放心,定要親自檢查之後,才能覺得安穩一些。

  江見寒解開秦正野覆指的手套,極認真將他手上的皮膚一寸一寸檢查過,他記憶中秦正野手上被魔氣灼傷而總是無法癒合的傷處已然消失,若從外表來看,秦正野的手,已與常人全無兩樣了。

  江見寒還是不放心。

  他握住秦正野的手,意圖以靈力探查,判斷秦正野體內是否還有魔氣殘存,可秦正野卻輕輕按住了他的手,道:「師尊,您還是先休息吧。」

  江見寒:「此事廢不了多少靈力。」

  秦正野:「您若還不放心,那便讓流觀島主來檢查吧。」

  江見寒:「……」

  若假以他人之手,哪怕探查出了結果,江見寒也要懷疑是不是過程出了錯漏,至少這件事不能讓其他人來,他若不能親自檢查,無論如何也不能安心。

  江見寒若是堅持,秦正野當然也沒有辦法。

  他只能讓江見寒承諾,此事之後,到龍尊與相澈回來之前,江見寒應當好好修養,絕不能再動用靈力,二人約法三章,江見寒發誓不違此事,秦正野才放心將手給他,道:「師尊,您看吧。」

  江見寒以靈力細細探尋,幾乎恨不得將秦正野的筋脈一寸一寸摸過去,如此檢查了三四遍,確實找不出一點可疑之處,秦正野體內全無魔氣殘存,他這小徒弟的身體健康得很,江見寒這才終於鬆了口氣,放下心來。

  二人在陣中調息片刻,待江見寒再恢復些靈力,溯回陣也似乎也得到了足夠的報償,秦正野才扶著江見寒起身,帶著他朝外走。

  江流觀還在外頭等候,他聽見兩人腳步,察覺江見寒已無異狀,他方點了點頭,也不多問方才之事,只是道:「好好休息。」

  江見寒想了想,問:「自我入陣……已過去多久了?」

  江流觀:「還不到半日。」

  江見寒一怔:「這麼快?」

  「陣中時日與外界不同。」江流觀稍稍一停,輕聲說,「可你師尊與龍尊……卻不知何時才能回來了。」

  江見寒下意識道:「若您擔心,我可以去尋他們。」

  「你不該去。」江流觀稍稍一停,蹙眉道,「你與我,都絕不該過去。」

  江見寒:「……」

  江見寒當然明白江流觀的意思。

  他與江流觀都是那人的目標,他若是跟著相澈與龍尊去了,那便如同一個人將致命的弱點擺在了死敵面前,若是往日的他,還不至於拖相澈與龍尊的後腿,如今他靈力空缺不知要幾日才能恢復,就算追上了相澈,只怕也會是個麻煩。

  「不必心急,你該相信你師尊。」江流觀說道,「你能行之事,他二人當然也可以。」

  江見寒稍稍停頓,還是點了頭。

  他實在不習慣他人的庇護,難免對眼下自己的這種境況覺得不安,可江流觀說得當然也沒有錯,這本不是只有他一人該去努力的事情,有些事,是龍尊與相澈想要彌補的過錯,他本來就該將這件事交給他們。

  與江流觀道別之後,秦正野扶著江見寒返回江見寒的住處,二人沉默走了片刻,幾乎已要到住處外時,秦正野才忍不住小聲說:「您未免也太胡來了一些。」

  江見寒還不明白秦正野這句話的含義:「什麼胡來?」

  秦正野:「龍尊與您說過的。」

  江見寒很茫然:「他說什麼了?」

  秦正野:「就算他調整過溯回陣,此陣已不需再付出那麼多代價了,可您一口氣改變了那麼多東西——」

  江見寒倒抽了口氣:「你怎麼會知道?」

  他都已將過往改變了,秦正野的記憶也該被調整了才對,這小子怎麼連他改變了什麼都知道得清清楚楚,那他在溯回陣中做的那些傻事……

  江見寒身子發僵,臉上也不由泛紅,已開始後悔自己在溯回陣內的所作所為。

  「您變化之事,也是我所經之事。」秦正野說道,「我也在陣法之中,您做了什麼,我當然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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