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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色下兩個男人默然對坐,茶水換了一壺又一壺。

  「岑綿還沒回家?」高槐斯放下二郎腿,從桌上拿起茶盞。

  言維葉輕哼一聲。

  「今兒個怎麼不跟著人家。」

  「怕她不高興,找了個面生的遠處跟著。」

  高槐斯長嘆一聲,靠回到椅背上:「這地方挺久沒熱鬧過了。出去的,進去的,以前的人都湊不齊了。」

  「對了,帶你見見你那兩隻寵物去?」他慕然想起這麼一件事。

  兩人一前一後繞過曾經為娛樂而建的玻璃屋,推開走廊盡頭的門。

  小金和小黑閒適地躺在自己房間裡休息。

  「打算什麼時候認領回去?」高槐斯伸手進去摸了一把小金的腦袋。

  「怕她會害怕。」言維葉這樣說。

  「之前不怕這個,現在也應該不能吧。」

  言維葉搖搖頭,說現在還不是時候。

  高槐斯說理解。

  他們從這裡出去,言維葉看一眼時間問他平時就跟這住嗎。

  「昂,這多好,自由。」他雙手往腦後一放,仰望不太清明的天空,「我和家裡那位連感情基礎都沒有,現在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高槐斯拍拍言維葉肩膀:「要麼今晚就在哥們這住,免得你睹物思人噩夢加劇。」

  ……

  男生再次遞來酒,岑綿說自己不能再喝了,對方便貼心為她調了一杯無酒精飲料。

  「姐姐來嘗嘗這個。」

  岑綿嘗了一口,聽到電話響,讓他等一下。

  電話里言維葉呼吸很重卻遲遲不說話。

  「餵?言維葉?」岑綿捂上一直耳朵仔細聽手機另一側的反應,「怎麼了麼。」

  「姐姐喜歡喝嗎,味道怎麼樣呀?」身旁男生湊更

  近。

  「你在哪?」言維葉嗓音喑啞顫慄,「他是誰?」

  岑綿回頭看看男孩,男孩正朝自己wink,岑綿回了個微笑。

  「我們還在夜店,孫妍找來幾個人陪我們喝酒。」聽到他的呼吸聲沒那麼重了,岑綿又問,「你哪裡不舒服嗎?」

  言維葉那邊冒出來另一個男性聲音:「祖宗哦,你這是做噩夢還是抄家。」

  隨後,和岑綿對話的聲音換成了這個人。

  「姑娘,你有空來一趟把他接走嗎?」

  岑綿:「你們在哪?」

  高槐斯:「等會有人來接你,可千萬要來帶走他啊。」

  如剛才男人所說,來接她的人就像早已準備就緒,沒幾分鐘就找來了。

  岑綿不認識這個人,也不知道電話里的人是誰,對方出示過證件並為她們支付所有費用,拉開岑綿身邊的男孩。

  岑綿與她們告別,跟這人離開。

  言維葉閉目靠進沙發里,雙手搭在靠背上。

  「什麼毛病兄弟,不是說不在家裡待著不會這樣嗎。」

  言維葉沒心情和他多說。

  他這病就這樣,岑綿不在那段日子也如這般嚴重,分不清夢境和現實。

  今晚他是用檯燈把高槐斯的落地瓷瓶給砸了。

  岑綿被帶到墨,帶路人畢恭畢敬,走幾步還會回頭伸手請她繼續。院落闃寂冷清,倒是四周的玻璃屋亮堂異常,把周邊的金銀木掛的小紅果勾勒得秀色可餐。

  這麼大院子,一路上沒見到其他人,令岑綿很不解。她跟隨指引走到里院,前面的人在某處停下敲門。

  裡面的聲音應允,這位帶路人才為她開門。

  言維葉胳膊撐在腿上,抵著眉心,最上面兩顆扣子敞開著,黑色襯衫衣襟半露,另外一頭杵著自己下頜的應該就是催促他趕快來那位。

  高槐斯往後指了指:「瞧見沒有,我的寶貝就這麼被他摔得七零八落。」

  說完做出一副聲淚俱下的模樣。

  岑綿探頭瞅了一眼,真情實感給出建議:「建議你貴重物品不要放在客房。」

  一直闔眸的言維葉跟著笑了一聲,岑綿坐下來問他怎麼回事,高槐斯正欲說,言維葉只說自己做了噩夢,沒細說別的,他也不好再多管。

  岑綿想了想,「那……要不要回家?」

  言維葉扭頭,垂眉細視,身旁女孩明眸善睞,似是因為自己盯看太久而惴惴不安。

  須臾說:「走吧。」

  車內散發著淡淡花香,來往燈光轉瞬即逝。

  「他調的酒好喝嗎?」岑綿聽到他問。

  「什麼?」她沒想起來在說誰的調酒。

  「不是叫了陪酒,好喝嗎?」

  岑綿努努嘴:「呃……我不太記得了,只喝了一口。」

  言維葉慨然一笑。

  車在院子裡挺穩,家門口樹上的福袋被遠處微光照射出影,隨風搖來晃去。岑綿路過時踮起腳瞧了瞧,有點好奇怎麼會安然在這裡保持這麼久。

  清脆風鈴音搖曳於耳,喚回她心神,上前幾步同言維葉一起進去。

  天色已經不早,她本想與他告別後上樓休息,言維葉叫住她。

  「還沒吃藥」他說。

  然後就看他找出自己要吃的藥,按醫囑分門別類裝進分裝藥盒裡推到她面前。

  岑綿吃藥速度不會太快,因為要吃的藥太多,她一般都要吃幾種歇一會,恰好微博彈出最新點讚的提示音,她點開這條消息就自動跳進了APP,是某家公司的劇本統籌。

  最近更新的博文下的評論區有零星的幾條評論,是喜愛她風格的觀眾的歡呼。

  那個自她開微博後沒多久就出現在評論區,發加油emoji的初始用戶時隔兩年她再啟用帳號,也依然還在。

  可能是消息延遲的原因,私信剛跳出來,是那位點讚的劇本統籌希望能和她合作,詢問是否願意詳談。

  言維葉把藥收好坐了回來,岑綿興奮地給他看手機。

  「有工作啦,這家之前就想合作來著,手裡藝人大多都有真才實學的。」

  言維葉眼底泛起笑,說恭喜。

  「如果需要做評估,歡迎找我幫忙。」

  第49章

  2018年初雪如鵝絨般紛紛揚揚,這天北京大面積堵塞,許多上班族叫苦不迭。

  岑綿待在自己房間裡,電腦里是還未寫完的故事,旁邊的日記本用金箔書籤壓著某一頁。

  她緩緩摸過貓耳發卡上柔順的毛毛,這個就是言維葉照片裡那個發卡。

  找到發卡的那刻,腦海里出現悠遠的聲音。

  應該就是他們拍下這張照片的那天,夜晚兩人都睡不著,她問言維葉能不能教她一首曲子。

  他的手徐徐從腰際滑進她小腹,沙啞嗓音磨得她耳蝸發癢。

  「什麼曲子?」

  「BWV974。」岑綿瑩潤的嗓音如同天上閃爍微光的繁星。

  這首曲子是岑綿偶然聽到的,跟言維葉分享後他隨手在鋼琴上彈了一小段,岑綿一直記著。

  當然,她是讓言維葉教小提琴版,鋼琴她是一竅不通的。知道言維葉會小提琴也是沒多久的事情,她看到他大學藝術節上拉琴的照片。

  他說自己只是略懂。

  岑綿狐疑:「能參加藝術節的水平欸,怎麼會是略懂。」

  言維葉把她抱到懷裡,迎面而坐,他說是真的,初中跟學校里學過。

  「那為什麼不選鋼琴演奏呢?」她問。

  他說這次表演的主角並不是自己,而是系裡一位女同學需要伴奏,他是趕鴨子上架。

  「哦——」岑綿拉著怪調,「女同學啊。」

  言維葉掐一把她的腰,岑綿驀地驚叫著軟進他懷裡。

  「別瞎想,她不認識音樂學院的同學不好意思求人幫忙,我是舉手之勞。」

  ……

  那天夜晚太過安靜,岑綿說完想學琴後沒聽到言維葉聲音,她以為他睡著了呢,結果他也同樣認為她睡了。

  低聲問她睡了麼。

  「沒有。」

  他應該是笑了,帶著很淡的鼻息:「要現在學?」

  「嗯。」

  於是大半夜兩人不睡覺起來上音樂課。

  言維葉站在身後,以一個環抱的姿勢,左手帶她找指法,右手虛握著胳膊指引她尋找運弓的韻律。

  他的胸腔仿若有熱烈的薪鳴,鼓譟起木質香熨帖著她的蝴蝶骨。

  他問為什麼是這首,喉音深沉。

  因為緣分吧。她說。

  到底因為什麼,或許是那份寂寥總讓她想到自己的處境。

  手機鈴聲將一切拉回現實,提醒她等下要去和負責對接的統籌見面研究近期進度。

  關掉鬧鈴後,手指稍一頓,去抹眼底濕痕。可她眼尾明明是挑起的。

  雪還在下,她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戴上羽絨服帽子套上雪地靴出門。

  言維葉看著照片會心一笑。照片裡這姑娘穿成了這樣兒,還是難掩筆直長腿和翹臀。

  秘書滔滔不絕結束,老闆下一步指使遲遲未下達,他從文件中抬眼瞧了下,看見老闆正對著一張照片睹物思人。<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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