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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偶爾碰見同樣散步回來,從義大利搬到倫敦一個人住的鄰居奶奶,又笑著打了個招呼,還被老人家塞了一盒剛烤出來的曲奇餅乾。

  打開那扇有著小花園的雙層小別墅的大門,元寶永遠第一個跳出來。

  那段日子美好的像童話故事裡的花絮,可惜後來又被截成兩段,將痛苦和幸福分割得那麼鮮明。

  從餐廳到他們住得酒店大概不到十分鐘的距離,她的手還被許懷洲攏在手心裡放進他的大衣口袋,那裡溫度灼熱,像覆在她手背上那修長骨感的指骨間傳遞來的溫度一樣。

  一路上很安靜,時瑜好像不像以前那般有許多話想說,但待在許懷洲身邊,有一種仿佛全身都被柔軟的棉花包裹住的安全感。

  那種感覺平和而穩定。

  她盯著不遠處落在樹梢上的雪花,路燈搖曳的暖色調的燈光將行人的影子拉得長而模糊,他們有多久沒有這樣一起結伴走下去。

  腦子裡陡然想起大本鐘敲響鐘鳴聲的日子,時瑜突然開口:「我覺得我好像做不到成為一個合格的妻子和一個合格的母親。」

  每當這個時候,許懷洲就知道他那個思維活躍又細膩柔軟的女朋友想起了什麼,他捏了捏手心裡沒骨頭似的小手,應了聲表示自己在聽。

  女孩的表情有些空濛:「我很愛媽媽,她幾乎把她的人生都壓在了我身上,我不想那麼自私,一個人走在她用她最美好的年華和歲月鋪成的那段路上。」

  媽媽把自己活成了被打濕翅膀的蝴蝶,可偏偏打濕她的又是糟糕的婚姻化成的雨水,她被困在妻子和母親的身份里掙脫不出,被馴化被束縛,連自己都要丟掉了。

  母親這個身份永遠都那麼無私嗎?無論是誰都可以嗎?時瑜以前也想過這個問題,所有痛苦的根源好像都源於那個男人。

  一個總是擅長於自我感動,卻從來沒有真正付出過什麼的她生理上的父親,時瑜寧願媽媽自私一點,不要再把人生縫縫補補切割成婚姻的模樣困在那兒。

  她知道媽媽是因為愛她,就像她也愛媽媽一樣,只是愛和痛連著血肉糾纏不清,撕開時總會留下鮮血淋漓的疤。

  她不怪媽媽,但她還是沒辦法那麼有勇氣的像媽媽那樣把這個宛如枷鎖般沉重的東西壓在自己身上。

  困在一個身份里好像太痛苦了。

  時瑜輕輕垂落下長睫,低了幾分的尾音聽起來興致不太高,聲音又輕又細:「成為一個大人好奇怪,好像這個社會上對大人總是很苛刻,要事業有成,要家庭順利,還要完美,不允許他們哭泣和抱怨,卻給了他們感知痛苦的能力。」

  許懷洲看向那個低垂著發頂的女孩,輕聲問道:「為什麼要成為大人。」

  「可是大家都在成為大人。」

  他低聲笑了:「如果要成為大人,那誰來成為因為吃到了喜歡的食物而感到開心的小魚。」

  時瑜踩在碎雪上的腳步忽得頓了半拍,她愣愣抬眼,對上那雙漆眸。

  許懷洲抬起指尖輕攜去女孩額角碎發上的雪花,眸里柔軟的笑意還未完全散去,襯得舒展開的眉眼更加溫柔,看向她時眸光也格外專註:「小魚,沒有任何人規定你一定要成為一個大人,亦或者是成為一個怎麼樣的大人。」

  「而且,」他溫聲開口,「什麼是合格,什麼是不合格,那些都是別人站在他們認知的觀點裡,強加下來的標籤和框架。」

  「就像你也不能說一分比十分要差,一個怕貓的人去摸小貓,那一分就已經比十分都要勇敢。」

  看著那張有些茫然的小臉,上面被裹著雪花的冬日冷風吹得微微泛起一點緋色,男人的語調低了下來,指骨向下輕碰她臉頰一側軟肉,氣音低到柔軟:「我和你在一起,是我想把你放在我生命里的每一天,而不是我需要一個妻子。」

  許懷洲也曾幫客戶打過婚姻糾紛的官司,最初立下山盟海誓的人也會為了金錢把愛人告上法庭,到最後永遠都在爭個輸贏,又伴隨著眼淚收尾。

  可愛情不是博弈。

  他低聲說:「婚姻關係里,男女雙方本身利益並不對等,女性往往要承受更多的苦難和不公,包括成為一個母親的路上,也往往要捨棄更多,我不想用一張只是具有法律效益的證件來束縛住你的腳步。」

  「我愛你,小魚,我想你在任何一段關係里都是快樂和自由的。」

  「你只需要做自己,開心的,快樂的,生氣的,甚至是你的眼淚,那些都是每一個你成為你自己的原因,我愛你所有柔軟的小情緒,你也不需要為了我的愛去付出和回報什麼。」

  許懷洲的話仿佛有溫度,一個字一個字被風送在她的耳廓又鑽進來敲在她心上,沉甸甸的,那裡被熨燙出深深的紅痕,有熱氣瀰漫開,連心尖都輕輕瑟縮了下。

  有小小的雪花落在她卷翹的長睫,時瑜眨了一下眼睛,纖長的睫羽帶動著那片雪白洇出濕潤的水光,她小聲道:「我現在還是有點害怕一段新的關係,像媽媽那段失去自我的婚姻,你願意……願意在我沒確定之前……和我一直談戀愛嗎?」

  說不定哪天她突然又不害怕結婚了,只是她也不知道那一天的具體日子是什麼,她沒辦法就那麼輕描淡寫的許下一個自己也不知道結果的諾言,更何況那個人還是許懷洲。

  一句話被她說得慢吞吞又沒有緣由的有些緊張,女孩感知到胸腔內那顆心臟跳動得速度愈來愈快,雜亂無序又猛地跳起,撞得她四肢都綿軟,一瞬間還以為自己在說什麼求婚誓詞……

  許懷洲笑著回她:「我一直都願意。」

  在聽到這個回答的瞬間更加像求婚現場,好像下一秒她就會穿著黑色西裝打扮得有模有樣的站在教堂里一樣。

  時瑜匆匆把腦子裡亂飄的思緒拉回來,心底的熱氣蔓延到耳根,那裡隱隱發燙,她猶豫了一會,又猶豫了一會,顫了下長睫道了句:「那你願意,願意和我養一個小貓來代替小孩嗎?」

  許懷洲手指繾綣地撫過她的臉,眸底幾乎要溢出的溫柔在月色里濃如一團墨色:「我有小魚就夠了。」

  末了,他又勾唇眉眼含笑地補了句:「如果你喜歡的話,也可以養小狗。」

  「那我可以養一隻小貓一隻小狗嗎?」

  「養什麼都可以。」

  時瑜開始幻想未來某一天她貓狗雙全的日子,也不知道它們會不會打架,她想了一會,沒忍住彎著眉眼笑了起來。

  不過她還是要把元寶的位置放在第一位。

  許懷洲低俯下眸,視線落在那張漾開梨渦的小臉,她眼睫彎翹著,長而濃密,襯著月色拉下清淺的影子,琥珀色杏眸里盈著晶亮的碎光,好似藏了星子般細緻漂亮。

  他心窩處軟得仿佛被水潤泡過:「那麼開心嗎?」

  「對呀。」

  男人的薄唇挑動著笑意,一點縱容和似笑非笑的調侃散在尾音:「那有了小貓和小狗,時小姐心裡還有我的位置麼?」

  時瑜想說許懷洲,你好幼稚呀,只是那些話到了嘴邊,被那漆眸溫柔地注視著,她還是顫了下捲起的睫,彎著唇很認真地回他:「那我把你放在第一位。」

  許是剛才笑得太用力,這會女孩臉頰兩側軟白的皮膚都染上一層絢麗的粉色,梨渦明晃晃的,唇色嬌艷,漂亮的不行。

  她聲音輕軟,說的話又格外真誠認真,尾音里藏著星星點點的親昵,眼睛就那麼亮晶晶地看他,許懷洲驀地想起了元寶,它曾經也會窩在他懷裡懶洋洋地曬太陽。

  不過他們漂亮的小貓也只是在媽媽不在的時候才願意向他撒嬌,都說寵物會像主人,但他的小魚又會隨時隨地地撒嬌和親近他。

  他怎麼會那麼愛她呢,他笑著想。

  許懷洲彎起指骨抵

  住那柔軟的下頜輕輕抬起,俯下身在她的唇角處落下一個吻,他吻得很輕,聲音也輕:「我的人生對你產生意義了嗎。」

  時瑜被那個蜻蜓點水的吻擾得好不容易平穩的心跳再次亂了半拍:「嗯。」

  「可以陪我一直走下去麼。」

  似乎知道他話里的意思,她想起她曾經在情緒最糟糕的時候說的那句三十五歲。

  女孩顫了下蝶翼似纖長的睫,在眼睛裡那點水光瀲灩的澀意蔓延開之前,很小聲:「好。」

  她的醫生對她說,人總是要有點盼想活在這個世界上,它不分高低貴重,甚至只是一頓美味的食物也可以,時瑜那時候不懂,也不知道為什麼要靠一些虛無縹緲的東西支撐著自己。

  現在恍惚又明白了那句話的意思。

  因為今天看見最喜歡的下雪天很幸運,因為今天吃到了很想吃的泰國菜很開心,因為未來有許懷洲陪在她身邊很幸福,大概就是醫生說的生活里無數個像支撐點一樣的盼想。

  月光似琉璃瓦玉般清澈,光輝柔和地在這座城市每一個細枝末節里暈染開。

  雪花紛紛揚揚,像細小的羽毛輕盈地落下,不遠處的路燈撒下暖色調的光影將兩道相依的人影盡數包裹住,連深藍的夜色被染上溫暖的橙光。<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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