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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引得清虛子愈發敬佩起來。

  「看來師弟不僅天賦過人,更是勤勉不倦,在下受教了。」

  清虛子朝銜珏恭敬一拜,倒令銜珏有些不好意思。

  算起日子,他才入無極宗不過半載。

  可這藏書閣里的典籍,卻在日後足足花了他五十載翻閱領悟。

  「不過僥倖閱之。」

  銜珏推辭道,清虛子卻眼眸微閃。

  「百聞不如一見,素聞師弟天賦異稟、桀驁不馴,如今相識才知師弟謙遜近人,力學不倦,乃吾輩楷模。」

  清虛子無意一番話,令銜珏有些微微晃神。

  桀驁不馴。

  他回顧在無極宗的百年,好似除卻潛心修煉,他靈台里再無其他。

  乃至他與清虛子皆為一門弟子,卻也交情清淺,唯一的印象也是他曾在他面前救起過一隻奄奄一息的蟬。

  他不由回想起沈府那日,紀長風雖墮魔,卻也與清虛子、祝楠石有著深厚的師門情誼。

  同為修煉,他們似乎都要比他歷得更多。

  「吾亦聽聞清虛子師兄心懷闊大、慈悲濟世,今日一見,名不虛傳。」

  銜珏唇邊浮出一道淺笑。

  此番話雖客套,卻亦是他肺腑之言。

  五百年後,眼前之人竟願自費數百年修為,渡濟百餘蒼生。

  著實可歌可泣。

  「師弟過譽了。」

  此時的清虛子也變得不好意思起來,他垂下頭,有些拘謹地摸了摸鼻尖。

  他此時雖較孟青玉年長,被其喚作一聲「師兄」,也不過是諸多無極宗外門弟子之一,芸芸眾生爾,並不起眼。

  也不知是誰傳的。

  著實愧此讚譽。

  「師兄,在下有一問不解。」

  銜珏望著清虛子純澈至真的眼眸,心下一動。

  「但問無妨。」

  清虛子嗓音敞亮。

  此時正值午陽褪卻,樹影的斑駁,飄搖移至少年青澀的面龐上。

  他一雙純澈的眼眸在光影斑駁中明暗交替,宛如溪流浸潤,晶亮無比、熠熠生輝。

  「若師兄五百年後得以得道飛升,師兄可願用畢生修為拯救百數名垂死百姓?」

  銜珏心底一松,終於問出了壓在他心底許久的疑問。

  其實,他興許也不用問,答案清虛子早就坐下了。

  可他就是不甘心。

  為何區區一介凡人能有如此氣度。

  清虛子聞聲卻輕輕笑了,他坦然道。

  「莫論數百人,僅一人,也可。」

  銜珏眼睫微閃,嗓音沾著不可置信,「五百年潛心修行,換一人性命?」

  清虛子卻淡定頷首,目光堅定。

  「吾自入道,便立志渡濟天下蒼生。天下浩大,生靈萬千,命命珍稀。力有不逮,能渡一人,亦是功德圓滿。」

  能渡一人,功德圓滿。

  銜珏眼眶微濕。

  他霎時兀自站起,對著清虛子便是一式大禮。

  「師弟,不可。」

  清虛子連忙起身扶住,銜珏卻堅決行完此禮。

  「師兄,人界正因有爾等胸襟志士,方能迎來真正的天下大同。」

  「切莫阻攔,是在下欠你的。」

  落日黃昏之下,霞光鋪地。

  一位雪衣少年對著另一位雪衣少年在裝修簡陋的木屋茶室前深深一揖,樹影斑駁,風移影動,落在兩人精健蓬勃的身姿上。

  銜珏在作揖的最深處,對清虛子淡聲道了句,「抱歉。」

  這聲遲來的歉意跨越數百年。

  正巧此時清虛子扶起他的臂膀,同樣恭敬回禮,鬼使神差般道了句,「無礙。」

  霎時,銜珏心結頓化。

  作別清虛子,望著漸暗的天色,銜珏愁眉深鎖。

  如何才能在神不知鬼不覺中離開無極宗結界?

  他在無極宗百年,都尚未發現結界的漏洞,若非上回日月寶鑑從內詰取土靈珠。

  無極宗的結界是萬不可輕易令妖魔出入。

  突然,他靈光一動,既是不能硬闖,找個人帶著出去也不是不可。

  不過一刻鐘,銜珏便尋到了無憂子。

  他正躲在藏經閣的樑柱上宿醉。

  即便被置了結界,隔絕鼾聲,銜珏仍能從他起伏的胸口領略一二。

  尋常弟子循規蹈矩、戒備嚴密,可獨獨無憂子卻是整個無極宗最特殊的例

  外。

  「藏經閣好睡覺!」

  這還是曾經無憂子在人界與他結識時,對他道出的秘密。

  沒想到被用在了此處。

  然而銜珏剛想上前探查,卻在藏經閣看到了另一個眼熟的身影。

  他霎時便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第109章

  成風與莫瑩

  眼前少年一身雪色無極宗道袍,木簪髻發,腰背板正,正專心致志地篩選著博古架上的藏經。

  他分明骨骼未全、面龐稚嫩,眉宇間卻透著一股不屬於同齡人的老練與銳利,令人望而卻步、不敢褻玩。

  那人正是年方十二的孟青玉。

  即便小小年紀,也能立馬讓人瞧出不凡來。

  銜珏望著那個瘦小而專注的身影,心中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這是他第一次以旁人的眼光審視曾經的自己。

  記憶那個專注於路、心無旁騖的少年似是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孤傲冷漠、不通情理。

  很快,孟青玉找到了自己想要的經書,留下印記,抬步便準備離去。

  然而隱在暗處的銜珏卻注意到,其實孟青玉察覺到了無憂子的存在,不過抬頭掃了一眼,便漠不關心地邁出門出。

  好似這世間除了修行,便再與自己毫無關係。

  可這不對。

  銜珏從暗處閃出,內心悵然若失。

  他來凡間一趟,絕不是單單修行這般簡單,這闊大世間,萬千生靈、七情六慾、衣食住行,每一樣都值得他停下腳步、體會留心。

  可當他悟到時,已過了最好的一世。

  他不覺輕嘆一聲,一個閃身,來到無憂子酣睡房梁一側。

  銜珏已探過了,此時的無憂子並未設防,他在無極宗似乎向來如此,把這裡當做庇護所一樣,給予無條件的信任。

  又或者無憂子本就是個至純至善之人。

  只需銜珏略施小技,借著酒勁將其喚醒出宗,他便可隨之一同不留痕跡地破宗出界。

  可望著無憂子在陽光下酣然入睡的洋洋姿態,銜珏竟有了不忍心。

  他們每個人的一路似乎都過於艱辛了。

  他望了眼逐漸低落的日頭,飛躍至與無憂子相對的房梁,心想著等天色全黑再動手似乎也不遲。

  然而就在此時,醉醺醺的無憂子卻說起了夢話。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銜珏略略偏頭,注意到睡夢中的無憂子面頰染著陀紅。

  其實他一直都知道無憂子心裡藏著個人,正如五百年前,無憂子時常拉著他在人間買醉一樣。

  三千煩惱絲、一絲勝一絲。

  「藍瑩!為什麼,不能先遇見我......」

  突然,無憂子像醒了似的,身體整個僵起,憑空喊了聲,嗓音帶著隱忍的哭腔。

  藍瑩?

  銜珏震驚回首。

  難不成是上一代玄靈聖女?

  霎時,無數的記憶湧入他的腦海。

  戰神晟風在千年前的人魔大戰中消失近五百年後,突然現身神界,可他做的第一件事卻是隻身竊取神界至寶玄靈陽珠。

  哪怕將觸犯天條、貶入輪迴、萬劫不復。

  「你想好了嗎?」

  琅珩一身銀甲戰袍阻住晟風的去路,這也是天界對他的最後一道防線。

  此時的晟風已殺紅了眼,髮髻凌亂、破碎的艷紅戰甲上浸滿血漬。

  他淡然望著往昔舊友的警告,眸色殷紅、唇角嗜笑。

  「想好了。」

  「我要救一個人,哪怕以命換命。」

  下一瞬,鋒利的戰斧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琅珩劈來,幾欲是毀滅般引靈出體。

  晟風竭力一搏,目眥盡裂,眼角唇邊流下殷紅的血。

  曾經那個意氣倨傲、風度翩翩、令半個天界為之傾倒的戰神,如今因執念面目猙獰可怖。

  當年東陽帝君仍在閉關,這整個天界能與他抗衡的唯有眼前的琅珩上神。

  「你真的是瘋了!」

  琅珩被擊得猝不及防,卻也在剎那間調整好作戰的姿勢,三招內扭轉戰局。

  他的長劍抵在了晟風的喉頭,稍一旋進,便能一擊致命。

  「你輸了。」

  許是晟風已在方才與眾神的鏖戰中精疲力竭,收尾的琅珩贏得毫不費力。

  可他的嗓音卻聽不出分毫的得意驕傲,他雖從未與晟風交過手。

  可這一戰,他勝之不武。

  「我現在,不能死。」

  被扼喉的晟風緩緩抬首,眉眼低垂、俊朗的面龐上血跡斑斑,只有緊抿的唇線依舊錚然。<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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