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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打趣的話,讓聞溪笑了,笑著笑著鼻尖便莫名一酸。

  小雨淅淅瀝瀝而下。

  她抬眸朝外看去,有一人坐在石桌下獨自下棋,她忙站起身來,那人卻不見了,緊接而來的是獨自在屋內的人,他神色溫柔又虛弱,咳嗽不停,吐血不止,最後,連那靈棋占也拿不起來。

  輕嘆一聲,又在窗邊坐下,一坐就是一天,不知在想什麼。

  偶爾又出去,回來時,會買不少新奇的東西,然後說,得找個時間一起送出去,不然,若天天在她面前晃悠,那丫頭定然能看出端倪。

  也就是那天夜裡,他剛擦去嘴角的血跡,發覺有腳步聲靠近,眸色一沉,站起身來,卻見是一個偷偷摸摸想要嚇他的少女,他失笑,怎麼還是如此調皮搗蛋!

  最後,他穿了一襲綠色長袍,將一封信一個匣子放在屋裡,出了紫竹林,然後再也沒回來。

  聞溪站在門檻內,任由風吹打,雨水淋濕,雙眸一片濃霧,身體不停發抖,哭的不能自已,最後,再也沒有知覺。

  ……

  滿街紅綢,鑼鼓喧天,百姓歡呼。

  聞溪睜眼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這樣的一個場景,她皺眉,她怎麼回到了鎮國將軍府門口?抬眼看去,無數百姓與達官顯貴都在府門前,他們歡呼雀躍,一人溫聲道謝。

  這聲音……

  是謝觀清!

  聞溪當即瞪大眼,終於知道這場景為何如此熟悉了,這是她與謝觀清的大婚之日,她又回到了與謝觀清的大婚之日?

  正想著,府內又傳來一道聲音:「新娘子來了。」

  新娘子?聞溪擠進人群,只見白音白芷扶著她步步下階梯,朝花轎而去,只是還沒走幾步,原本歡呼雀躍的人群就被打斷,一人直衝進來,湊近謝觀清,小聲低語幾句。

  謝觀清聽完,當即高呼:「陛下有令,鎮國將軍府通敵叛國,全府殺無赦!」

  此話一出,本是抬著花轎的人齊齊拔出劍來,不過一瞬,那滿身的喜慶紅衣破碎。

  直奔鎮國將軍府眾人。

  頃刻間,一片混亂,鮮血與尖叫聲混雜。

  聞溪面色大變。

  謝觀清劍指身著婚袍的聞溪,她趕忙上前阻止,手卻穿過那鋒利的劍,聞溪怔住,不可置信看著自己的雙手。

  最後,眼睜睜看著聞昭為身著婚袍的她擋劍而死。

  「阿姐。」聞溪婚袍沉重,又渾身無力,她只能無助的哭喊,又看向周圍的人,有好幾個人,與阿爹和阿兄交好,她求他們信鎮國將軍府,阿爹絕對不可能謀反,求他們救救他們,求他們,如果可以,幫幫阿爹,為阿爹說一句話,阿爹不會謀反,也絕對不可能謀反的!

  可沒有人應她,他們只是冷漠的盯著她,看著鎮國將軍府的人一個一個死去,最後,劍也沒入她的身體,她沒有閉眼,感受著體內的鮮血流盡,直至再也沒有知覺。

  鮮血流至城外,與城外的阿爹阿兄還有聞祁的血液相連。

  人群散去。

  大雪悄然而至,落在每一具屍身上。

  聞溪想伸手為聞昭拂去雪花,可雪花一次又一次的穿透她身體,她無助,她哭著喚阿姐。

  阿姐聽不到。

  她又去喚倒在她身邊的聞瑤,這蠢貨,怕的要死,還敢學著阿姐的樣子來護著她,也不知道跑。

  還穿的這樣單薄,雪落在她身上,落得最多了,肯定冷死了,可她碰不到她,沒辦法為她拂去雪花。

  阿音阿芷也倒在她身側,身上挨了很多劍,血流了很多,她還是沒辦法為她們拂去雪花,沒辦法為護她而死的人做點什麼。

  最終,聞溪的目光落在了身著婚袍,沒了氣息,卻仍舊睜著眼的她。

  聞溪淚水簌簌落下,想伸手讓她閉眼,她還是碰不到她,一次又一次的穿透她面容。

  大雪下了好久好久,她們也冷了好久好久,聞溪也在雪中哭了好久好久。

  她想為她們收屍,可她碰不到任何人,怎麼辦,她碰不到任何人,她到底該怎麼辦。

  她捨不得讓她們在大雪中躺那麼久。

  她心疼。

  可她碰不到她們啊,她什麼也碰不到。

  聞溪以為,老天讓她回到這個時候,就是讓她來為全府收屍的,結果不是,她還是只能看著她們的屍身在這大雪之中躺了一日又一日。

  雪越發大了。

  幾乎要掩埋所有人。

  聞溪蹲在雪中痛哭,恨著所有人。

  不知過了多久,耳畔傳來腳步聲,聞溪心頭一緊,怕又有人前來做什麼,或是辱罵她們,她猛地站起身來,那人從她身前走過,並未看見她,也不看不見她。

  見他朝她們的屍身走去,聞溪忙跟上去。

  他一身白衣如雪,在聞溪屍身前蹲下,伸手要去碰她面頰。

  聞溪大聲阻止:「別碰我!」

  他動作真的就頓住了,似乎是聽到了她說的話。

  聞溪心頭一松,想去推開他,不讓他靠近那些屍身,可整隻手陷入他身體裡,而此時,聞溪也看清了面前人的模樣,當即愣住了,淚水也凝固在眼眶。

  眉眼清俊,卻不見以往的張揚冷漠,此刻,他黑眸里的光點稀疏破碎,垂眸凝著她,世界好像就這麼靜止,好久好久後,他終於說了第一句話。

  「對不起。」他脊背微彎,有些顫抖,低聲同她道歉。

  聞溪沒繃住,再次哭出聲來,那些絕望不甘委屈,在這一刻全部涌了出來。

  「阿循。」她哽咽喚他,可魏循聽不見。

  魏循手掌最終還是落到她的屍身上,為她閉了眼,又輕輕拂去她身上的雪花,然後抱起她。

  聞溪不知道他要做什麼,抬腳跟上去。

  他們一路到城外,城外亦是滿地的屍身,聞溪看到了阿爹阿兄還有聞祁,她趕忙跑過去,她也碰不到阿爹,一顆心疼的要碎了。

  阿爹打了勝仗而歸,卻連城門都沒進,便被冠上了謀反罪,她的阿爹啊,一身忠骨,怎麼可能反啊。

  聞溪崩潰,卻也不能做什麼。

  魏循已經走了很遠,她再次跟上去,卻見魏循又走回來了,聞溪不解,站在原地看他再次入城,一遍又一遍,淚水已經不知道迷了多少次眼睛。

  可她還是能看清,魏循抱著聞昭,聞瑤,白音白芷,路過她一次又一次,最後,又抱起聞淮聞祁還有聞寂之。

  一身單薄的白衣,消瘦的身體,一次又一次抱起一個人,束起的長髮亂了,衣服髒了,他也沒管,只是抱著他們往前去。

  從白日到夜裡。

  山上便多了八座墳。

  這樣冷的天,他面上不知是汗水還是淚水,只一個勁的,認真的刻著墓碑。

  子時,所有屍身都被掩埋好。

  魏循在聞溪墓碑前坐下,他抬眸看著他為她刻好的墓碑,就好像眼前是個人,他神色有點恍惚。

  「對不起。」他再次同她道歉,「我不是因為你嫁給他人,而不護著你了,我是去城外了,我不知道會發生這

  樣的事。」

  「我沒有怪你。」聞溪在他身旁哭。

  「不要擔憂。」魏循伸手撫了撫墓碑,「你的家人我也好好的安置好了。」

  「前路漫漫,或冷或黑,但放心,我不會讓你一個人的。」

  聞言,聞溪哭聲頓住,「你要幹什麼?」

  話出口,便見魏循從袖中掏出匕首,聞溪一瞬間就明白他要做什麼,出聲阻止:「阿循,不可以!」

  「阿循!不可以!」

  魏循已經拔出匕首。

  「魏循!」聞溪急的要去抓匕首,可怎麼也抓不住。

  她又急又怒:「魏循,你瘋了是不是?」

  「沒瘋。」魏循低低呢喃:「你以前常說,這個世界很好,我也這麼覺得,可前提是,世上有你。」

  鮮血落在雪地里。

  聞溪崩潰跌坐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魏循在她面前流血而亡。

  她為什麼回到這裡,卻又什麼都做不了!

  她崩潰又絕望的的用拳頭砸地面,不知道是不是昏迷了,只知道迷迷糊糊中,她看到魏循身邊多了個人,看清那人模樣,聞溪顫聲喚:「師父。」

  「你竟是比我快了一步。」楊九州在魏循身旁蹲下,蒼白的面容上,眉頭狠狠皺著:「罷了,你的血亦可為她獻祭,如此,來世我便為你圓一夢。」

  「……」

  聞溪猛的睜眼,胸口起伏不定,眼前,是熟悉的陳設,這是梨園,她和魏循的院子,她怔住,環顧四周,看見門口站著的人,她呼吸一滯,目光瞬間紅了。

  陽光落在少年身上,他穿的還是他們初見的那身白衣,偏眸吩咐一旁的白音:「去熬點雞絲粥,小溪醒了要吃。」

  「是。」白音應聲而去。

  發覺有人盯著他,魏循抬眸看去,見聞溪醒來,心頭大松,面上當即揚起笑來,正想抬腳進去,卻想起,她所做,故作生氣。<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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