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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麼貢獻?」游時宴不太理解他在幹什麼,但也不願意掃興。

  劉三追思道:「他勸我離開村里。我們村的脫貧率果然上去了。後來我掙錢了又寄回去,現在日子越過越好了。」

  到底在說什麼。游時宴實在受不了秦意「善」的小故事了,藉口要打水,離開了這裡。

  水桶的水靠在池邊,剛解凍沒多久,池水清澈柔和。他擼起袖子,將桶放到最底部,正準備打上來,陳六爺吐了一口痰,就走了上來。

  游時宴當場就炸毛了,「六爺,你往我桶里吐痰幹嘛啊!」

  陳六爺沒看清,一口氣把痰吐完,「宴兒,爺今天身體不行了,想託付你一件事。」

  怎麼這麼突然?游時宴心裡咯噔一下,想起陳六爺是江湖上有名的鏢局老闆,手下錢要多少有多少,財比情堅,「六爺,你說吧。」

  陳六爺想了想,又吸了一口煙,「那個姓沈的,他人品不行。出去找那種亂七八糟的人談對象。」

  你說得那個人不會是我吧?不知不覺禍害了大少爺的名聲。游時宴心虛極了,毫無底氣地應和道:「六爺說得對。」

  陳六爺感覺差不多了,直接賄賂,「你知道就好,我所有的錢都給了王爺。以後你要想要錢,要多少給多少。」

  游時宴看他走了,肉也煮得差不多了,準備天黑吃飯。

  澤恩見到他,故作不經意道:「好巧,小宴。你知道嗎?今晚上有曲水流觴,就是大家圍著喝酒對詩。不過大家都是俠士,改成了背詩,背不出來或者背別人背過的就要挨罰。」

  今天怎麼這麼奇怪?跟鴻門宴一樣。游時宴內涵他們,「驢死得還是太不巧了,我們大家的智商也跟他差不多,怎麼就他不能參加比賽。」

  澤恩隨意一笑。半晌後,終於到了夜間。中間的篝火亮得驚人,煌煌照亮了四周。地上的雪剛融過,水流穿插在幾人的座椅邊,叮咚作響。

  游時宴敲著碗筷,排隊等飯。他今天穿得隨便,走到哪裡,卻有人看到哪裡,忍不住渾身難受。

  游時宴模模糊糊終於感覺到了不對勁,這些人,該不會是在撮合自己和秦意吧?

  世界安排我,我直接被安排死。他心裡不爽,恨不得馬上就走,顧及禮貌,飲了一口酒,希望早點結束。

  溫酒落入咽喉,酒氣馬上浮現在白玉般的臉上,燈光昏黃,為少年兩側攏上一層淺薄的胭脂色。游時宴垂著眼,難得乖乖聽著眾人念詞,等輪到自己的時候,流暢地接上,「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下一個。」

  秦意接過酒壺,盞內酒已微涼,他垂下眼,把玩著酒盞道:「我不會。」

  四周人開始起鬨,讓攝政王演一個,跟按照計劃一樣。游時宴心道不妙,默默露出一個尷尬的笑。

  他望著秦意,悄悄眨了眨眼睛,視線中滿是你可別找我的意思。

  秦意掃他一眼,兀自舉起酒杯,「我自罰三杯。」

  他將酒盞內的酒一飲而盡,酒過三巡,還保留著堪稱溫柔的沉靜,「繼續。」

  氣氛明顯僵硬了,游時宴看到周圍人都有些困惑和尷尬,也沒當回事,「危樓高百尺,手可摘星辰。」

  眾人零零散散接詩,又輪到秦意。秦意卻道:「我不會。」

  周圍人繼續起鬨要他表演,秦意又自罰三杯。如此來來回回,秦意已經喝了兩壺酒了。

  他什麼意思?游時宴沒吭聲,再過幾巡,秦意已經快把自己喝倒了。游時宴抬眼去看,秦意眼睫顫抖,手中酒壺都拿不穩了。

  游時宴被嚇到了,「好了好了,你們究竟在鬧什麼,今天夠不夠折騰人了?」

  他有點惱了,大家眼看撮合不成,零零散散都散了。只有秦意醉得太過,還眯眼坐在椅子上。

  游時宴本來不想去扶,轉頭掠過,手腕忽然被人抓住了。

  夜色漸深,枝丫孤單迎著寒風,厚雪沒掉了天際,游時宴這一腳踩得略微懸浮,還沒落下腳步,便聽到了秦意的一句話。

  他的聲音飄渺又喑啞,帶著幾分琢磨不透的情緒。

  「花時輕暖酒,春服薄裝綿。上半句,是你的名字。」

  有什麼東西堵在心底,像熱流陣陣。游時宴低頭去看地上的飛雪,被一輪輪腳印碾過,眼前像迷了一層霧障。

  少時不知愁,纏著師父只管玩樂。而後顛沛流離,浮生輾轉在各個州府外,是很難說出的那句話。

  游時宴甩開他的手,回望望向秦意,「你怎麼猜出來的。」

  秦意凝望著他,「猜錯了嗎?因為是我感覺,上句的詩很好聽。」

  游時宴本來想說話,腦子忽然一抽,感覺有什麼東西纏在了裡面,「殿下。」

  秦意嗯了一聲。游時宴眼前紅線錯綜複雜,像被漁網攏在眼底,心跳無聲加快,他隱隱約約去看秦意。

  秦意的眼睛像盛著無限的赤誠與熱烈,清晰地望見自己的臉孔的時候,透出琉璃色的光芒。

  ……這是怎麼回事?

  游時宴還沒感覺不對,一滴淚已經落下,他感覺對秦意產生了難以言喻的好感,哽咽道:「王爺,你好善。」

  秦意不知道他為什麼哭了,覺得不可能被感動成這樣,「怎麼了?」

  游時宴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一邊哭一邊抽氣,「我不知道,我感覺有人在搞我。可能是你太善了吧。」

  他哭得太厲害,秦意只好俯身去哄,視線在觸及到少年如蝶的長睫時,心神一動,擦去了那滴情人淚。

  游時宴沒說話,感覺秦意又懂自己又帥,克制不住道:「你等我緩一會兒,我現在有點奇怪。」

  游時宴深吸一口氣,百思不得其解。

  上天庭上,伏凌君來到了昭明太子的皇宮,趕來取自己買衣裳的快遞。

  他扒拉了一下昭明太子的快遞盒,偷走了裡面長厭君的相關周邊,砸吧著嘴道:「兒子,吾跟你問件事。」

  昭明太子正在處理公務,「什麼?父親你說。」

  伏凌君嚴肅無比,鏗鏘有力道:「秦意是誰?吾怎麼莫名其妙多了個侄子。你們上天庭安排的嗎,以後別跟吾說話。」

  家有一老,如有一寶。昭明太子將毛筆放下,解釋道:「父親,是意憂轉世。借用一下身份,正好我批不過人世的摺子了,他可以幫你忙。而且,你看一下鏡花鏡,當時給你發消息了。」

  伏凌君深深地看著他,目光中滿是沉重的責備,「吾欠費停機了。熱點偷的是溯君的,前兩天他坐牢去了,吾都沒法玩鏡花鏡了。」

  昭明太子幫他充了話費,發現他跟人對線被人舉報了好多次,幫忙處理完畢後,煩不勝煩,「還有事嗎?」

  伏凌君暫時沒事了,閒得無聊出去遛彎,正好碰到了到處亂跑的玉娘子。

  「你這小姑娘幹什麼?」伏凌君大吼一聲,笑呵呵地湊上去,「哈哈哈,吾逗你的。你在玩捉迷藏嗎?」

  玉娘子牽掛著情劫的事情,只好老老實實道:「鬼君爺爺好,我找昭明哥哥。」

  原來是在跟昭明太子玩捉迷藏。伏凌君瞭然道:「那你問吾他在哪裡,這不是作弊嗎?小小年紀沒個正形。走,吾跟你出去玩。」

  玉娘子跟伏凌君不熟,只知道他活了很久,「鬼君爺爺,爹爹他下凡遇到事情了,可能要渡個情劫,我看紅線已經斷了很久了,萬一真出事就麻煩了。之前沒有神君的時候,你和昭明哥哥都是怎麼處理的?」

  伏凌君摩挲著下巴,讚賞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天要亡你,吾必助你。」

  玉娘子聽愣了,伏凌君走入桃花齋,看著滿地的紅線,不屑一笑。

  他成熟又穩重的臉上浮現出幾分漫不經心,「你先出去吧,吾準備施法了。」

  玉娘子猶豫片刻,終究還是覺得能試一試,「好,謝謝鬼君爺爺。」

  她走後,伏凌君用鬼氣找出一把剪刀,找到昭明太子和長厭君的紅線,感慨幾聲後剪掉了。

  他又找了點微塵君的紅線,剪掉後打成結,看都不看,一口氣全給秦意補上了。

  「嘖,」伏凌君冷冷一笑,「還想跟吾搶老婆,等著瞧。」

  他揮揮衣袖打開門,玉娘子一看,果然發現秦意跟游時宴的紅線纏好了,感激道:「謝謝鬼君爺爺!」

  下界,游時宴一想到要和秦意分開了,就想起微塵君,克制不住想哭。

  他想起微塵君扇形統計圖的眼,恨上心頭,又想起昭明太子滿滿愛意的眼,又愛上心頭,一看秦意就愛恨交加。

  秦意都準備走到臨州了,游時宴還在馬車裡喘著氣罵微塵君。

  秦意勒馬停住,想要撩開帘子,卻又鬆開了。

  九州之間的季節差的也大,臨州顯然到了初春。大雁南歸,細柳剛抽出嫩芽,宛若世外桃源。

  有人需要他,繼續等游時宴,或許有些太過了。

  秦意垂眸,溫和的眉眼疏朗而威嚴,他望著城中錦繡山河與蒼生百姓,千秋大業,男兒意在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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