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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茴想到燕度所背負的數以萬計英魂,她輕垂眼眸,蓋住眸底的貪婪,若能吃掉那些英魂的話……

  她壓下心思,抬眸直視燕度,聲音清亮:「這位便是燕度,燕少將軍嗎?」

  其餘人也都下意識看過去。

  燕度未語,冷漠頷首。

  楚茴蹙了下眉,欲言又止,旁人該主動詢問才是。

  可太子不語,燕度更無接話之意,周圍百姓跪伏在地,不敢多言。

  眼看太子轉身回輦,眾人紛紛跟隨,楚茴不甘就此罷休,揚聲道:「燕少將軍面上劫雲重重,隱有不祥之兆。我方才以秘術降下甘霖,此甘霖有破晦去災之效,少將軍不妨一試。」

  眾人腳步一頓,目光在燕度與楚茴之間游移。

  有好奇者當真放下傘,仰頭淋雨,百姓們也紛紛張嘴,恨不得將甘霖吞入腹中。

  唯有燕度神色冷峻,淡淡道:「燕某不愛淋雨,倒是孝純郡主,既說是甘霖,何不多淋些,洗洗眼睛。」

  說罷,他徑直上了馬車,全然不顧周圍的抽氣聲。

  這趟伴駕來的,本就是賞花宴里的嬌客男賓,那些男賓便罷,誰年少時沒被燕度吊起來打過,早知他那張玉面下是怎麼個修羅脾性。

  女眷們這回算是親眼目睹了,又幻滅的,也有咋舌的,也有徹底掐滅春心小苗苗的。

  燕少將軍這嘴,舔一口能把自己毒死吧?

  也忒不客氣了……

  換個麵皮薄的小娘子被這樣當眾落了臉,就算不哭出來,也要羞憤難當了。

  楚茴卻只是抿了抿唇,眸中閃過一絲愕然與受傷,神情依舊從容。

  她未動怒,百姓卻怒了。

  尤其是那些因「甘霖」得救,將她奉為神女的百姓。

  京畿內外,因「節氣混亂」早已人心惶惶。燕度雖戰功赫赫,但京城百姓未曾親見邊關烽火,只知眼前「甘霖」解了燃眉之急。

  更別說這種節骨眼上,陛下和皇后竟還下令大辦賞花宴為燕度擇婚。

  ——將軍不思平災厄,偏要錦上添牡丹。

  邊關的百姓斷不會信這荒唐話,他們比任何人都更知燕度玄甲上的每一道刀痕,都是替大乾擋下的劫。

  但京城的百姓,到底是有些不同的。

  戍邊將士的骨血、一次次煌煌戰績更多是話本里的傳奇,而這一次的『節氣之難』實打實發生在眼前,刀子深扎在了自己身上。

  只可惜,將這『刀子』拔出的,並非燕度,而是自漠西而來的『神女』孝純郡主。

  於是乎,民心便在這般對比中悄然傾斜。

  『甘霖瑞雨』下,『神女』楚茴眉眼低垂,似神龕上憐憫眾生的神佛,抬眸間,落在燕少將軍的目光里滿是包容:「少將軍乃護國燕氏遺孤,身負萬千英魂,有定國安邦之重任。你之安危,非你一人之事。」

  「節氣生異,便是上天警示,還望少將軍莫要掉以輕心,縱使不顧念自身,也要顧念大局啊……」

  她的聲音隨雨飄散,落入百姓耳中。

  街頭巷尾,議論漸起。

  「聽這話的意思,京城的節氣異常,竟是因為燕少將軍?」

  「難怪神女特意降下甘霖,原來是為化解不祥……」

  「可燕少將軍為何不領情?莫非其中另有隱情?」

  雨聲淅瀝,人心浮動。

  楚茴立於雨中,眉眼輕垂,眸中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只是當女子清冷戲謔的聲音穿透雨幕而來時,楚茴內心剛竄起的得意,即刻被擊得四分五裂。

  那聲音穿透雨幕,似寒刃破空,直刺人心——

  「彼岸花作楊柳枝,黃泉水作甘霖降。我倒是頭一回聽說,化解不祥的法子是直接送人去投胎。」

  「這法子,倒真是一勞永逸。」

  字字如刀,句句誅心。

  楚茴的笑意僵在唇角,指尖微微蜷縮,這聲音是……

  雨聲淅瀝,卻掩不住那聲音里的譏誚與冷意,仿佛連雨幕都被割裂成碎片。

  楚茴眸光一凝,暗藏銳利的目光穿透雨幕,只見一道高挑纖細的身影正緩步而來。那人身著一襲素簡黑裙,手中撐著一把紅傘,傘面在雨中顯得格外醒目。她步履從容,一手輕負於身後,仿佛這漫天風雨不過是她腳下的陪襯。

  細觀之下,更令人驚異的是,那密集的雨珠並未被紙傘彈開,反而像是被傘面悄然吞噬,消失得無影無蹤。

  傘面輕抬,露出那雙黑白分明的眼,似笑非笑,眸中映著雨光,卻冷得令人心驚。

  「怎麼,孝純郡主這是打算用黃泉路,替京城百姓解災?」

  第225章 堵死楚茴的後手

  民心易欺、民心易得、民心亦散。

  一句『彼岸花、黃泉路』就足夠將百姓嚇破膽。

  前一刻還大鵝似伸長脖子張大嘴妄圖多吃點『甘霖』的人,這會兒齊齊捂脖摳喉,一副驚恐狀。

  在看到三七的那一瞬,她的身體仿佛被無形的力量攫住,如同野獸遭遇天敵,血液在血管中奔涌,每一根毛髮都豎立起來。內心的毒潭翻騰不已,恨意如沸水般翻滾。

  她須得拼盡全力,才能讓自己面色如常,藏於袖中的手,掌心早已被指甲掐破。

  可是,她的目光始終無法從三七的眼睛上移開,就是那雙眼睛——讓她成了對方的替代品!

  阿兄一次次的說,她的眼睛像對方。

  可是啊,楚茴不理解。

  為什麼一定是她像對方,而不是對方像她呢?

  憑什麼,對面那個人才是不可動搖的本位?

  憑什麼,她只能是個影子,是個替代品?!

  那顆輪迴獄主的權柄源珠在她體內溫養了十幾年,早就與她融為一體,她為何不能取而代之?

  「想必尊駕就是興國郡主?」

  楚茴面上不露痕跡,瞧著依舊從容不迫,半點看不出心虛模樣。

  「早就聽聞興國郡主有大神通,楚茴慕名已久,也盼能得到興國郡主指點。」

  「想來郡主是對我有些誤會,我所請甘霖乃是得仙人點化,怎會傷及百姓,這一路行來,那些重新活過來的莊稼便是最好的證明。

  百姓們見她毫不慌亂,原本動搖的心,倒也跟著穩了些。

  相比起來,三七的指責,倒顯得無憑無據起來。

  「是嗎?」三七臉上笑意不變,她將手伸至傘外。

  女子的手纖細如玉,雨水落在她指尖,剎那間,她所處的區域,時間似被放緩,隨著她指尖輕輕一撥,她所在的區域,再無雨水降臨。

  這一幕又驚的眾人瞪圓了眼珠。

  三七幽幽道:「孝純郡主的話,我可無法苟同。」

  「黃泉水乃極陰之水,谷為陽物,你以陰水救陽物,實乃倒反天罡。那些莊稼表面看是活了,但結出來的東西,怕是只有當鬼的敢吃。」

  「明日我會令人在城門口設立靈水鋪,喝了靈水,便可洗滌今日這場黃泉雨留下的陰氣。」

  百姓們再起騷動。

  楚茴神情終於有了變化,她擰緊眉,盯著三七:「興國郡主是覺得我在危害百姓?」

  她似被傷了心,神情憤慨又悲傷,眼眶都紅了幾分,瞧著楚楚可憐。

  人心慣會偏向柔弱的那一方,更別說,玄衣紅傘的三七看上去實在鋒芒畢露,三七勾唇笑了笑:「看來孝純郡主是對自己的『甘霖』信心十足的。」

  「既如此,想來這甘霖該是真能解京中百姓危難的才對。」

  「這靈雨一下,之後的日子當是風調雨順,斷不會再有節氣之亂,更不會有什麼疫病之危。」

  楚茴心臟猛的一跳,眸底的厲色險些泄出。

  但三七實在『咄咄逼人』,絲毫不給她開口的機會,每說一句話都堵死一條楚茴的後手。

  「既是甘霖神跡,定是能趨吉避凶的及時雨,不會是火上澆油的催命符才是。」

  「孝純郡主覺得我說的可有道理?」

  楚茴緊咬住後槽牙。

  話到這份上,她豈能反駁?

  她非但不能反駁,還必須順著三七的話應下,否則,她苦心經營的「神女」形象,就會被這三言兩語撕得粉碎。

  原本楚茴是想借『不祥』之事,將燕度拉下泥潭。楚茴料定燕度不會輕易低頭,所以她準備了後手,五瘟鬼的能力才放出了一點,節氣之亂本就只是開始。

  但三七一出現,直接反將一軍,將污水潑回她的身上,壞了楚茴後面的滿盤布置。

  至少短時間內,楚茴是不敢再讓五瘟鬼搞小動作的。

  且她還必須保證今日這些淋雨之人的安危,否則,她以黃泉水假冒神跡的事就要坐實了!

  三七的目的已達成,自然懶得再與楚茴多糾纏。

  她走到太子的車輦前行禮告罪,太子的聲音從內傳出:「你們二人各執一詞,孤也不好偏聽偏信。」

  「既然興國郡主你明日要設下靈水棚,那孤便當這牽頭之人,先為京中百姓一試究竟。」<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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