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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簡執像是故意的,沈斯白站得那麼高,依然能聽到他的聲音:「哥哥,沈斯白就是那個要殺死你的人類。」

  沈斯白握緊了手,欄杆在夜風中發出了咯吱聲響,黑暗將他慌亂的神情掩蓋,卻清晰地落入簡眠眼底。

  「哥哥……」

  簡眠甩開了簡執手,沉聲命令:「閉嘴。」

  簡執立馬閉上了嘴巴,仍不甘地瞪著樓上的沈斯白。

  這個狡詐人類,到底給他哥哥下了什麼迷藥?

  簡眠再次開口,不容置喙:「你去讓它們停手。」

  簡執愣了下,指了指自己:「哥哥,你在喊我嗎?」

  簡眠微偏頭,猩紅的目光落在簡執臉上:「需要我命令你嗎?」

  簡執眼神晶亮,透露出濃濃的渴望:「要!」

  海風倏然變得強勁,似要將簡執頭皮都給掀開,簡執沒做任何反抗,任由這股詭異的大風將他吹向遠處,落地時,小小的身體摔在比他體型大了數倍的異種身上,直接將那隻異種壓得粉身碎骨。

  他沒有同理心,不理解簡眠為什麼會喜歡人類,如果不是簡眠命令,他絕對不會出手幫助人類,這個世界會怎樣都不關他的事情,他唯一的心愿,就是跟簡眠待在一起。

  只要簡眠願意讓他留在簡眠身邊,不管簡眠命令他做什麼,他都會去做。

  作為最終副本BOSS,簡執只有操控最終副本怪物們權利,這些怪物並不是最終副本怪物,簡執做起來有些棘手,但也不是什麼難事。低級別怪物天生就懼怕高級BOSS,簡執一聲令下,海灣上A級以下的怪物們全都聽令,逃回了裂隙中。

  剩餘A級和以上的怪物們,就留給這群異能者們來收拾,他還要留著力量以備不時之需。

  裴故迫於簡眠命令交代一切,他跟著簡眠一起過來,一路上都在心驚膽顫,擔憂的不是暴露了沈斯白秘密會被沈斯白教訓,而是這件事該如何收場。

  他最清楚沈斯白對簡眠有多重視,簡眠如果一氣之下要跟沈斯白分手,沈斯白那還不得瘋了,最關鍵的是,有一個最致命的隱患還沒有解決:簡眠壓根不喜歡沈斯白。

  裴故實在不明白這兩人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干看著對方不說話,也不行動?

  氣氛尷尬,他只能硬著頭皮站出來當和事佬:「小嫂子,你腦袋還疼著呢就不要用力量,待會更疼,我哥會心疼。」

  簡眠對他的話置之不理,裴故又衝著樓上大叫:「哥!小嫂子腦袋疼,只有你能幫助他,你快點下來幫幫他……」

  「不需要。」簡眠終於出聲,這一聲將裴故也給干沉默了。

  裴故怯怯地往樓上看去,黑夜中視線受阻,他只能看到樓上一團黑影,看不清沈斯白臉,卻能感受到沈斯白泄露出來低沉氣壓。

  這個家還是要散了嗎?!

  裴故目光在簡眠和樓上黑影中來回打轉,再一次望向樓上時,沈斯白身影消失不見,再轉頭,沈斯白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簡眠身旁。

  沈斯白伸手要去抓簡眠手,簡眠早有預料,雙手向後一挪,避開了沈斯白手。

  沈斯白手懸在空中,忽地發出一聲幾不可聞的輕笑,低聲呼喚:「寶寶。」

  裴景常年穿著異種管理局特殊制服,簡眠知道這身衣服代表什麼,剛才被陽台擋住看不太清楚,此刻視線沒有受阻,他看清了沈斯白穿著。這身黑色制服很適合沈斯白,卻又極其的礙眼。

  「你不是還要工作嗎,先處理工作吧。」

  沈斯白眉頭緊蹙,一出聲就暴露了他不平靜:「寶寶。」

  他執拗地呼喚簡眠專屬稱呼,可簡眠沒有回應他這聲稱呼。

  初見簡眠時,簡眠對他一點都不熱情,但也沒有像現在這般冷漠,好像他們是完全不認識的陌生人。

  沈斯白心臟揪緊,很想不顧一切地抱住簡眠,讓簡眠恢復到從前的模樣,心底卻知道,簡眠不喜歡被強迫。

  「聽我解釋好嗎?」

  簡眠:「我不聽。」

  沈斯白呼吸急促:「我可以解釋。」

  簡眠捂住耳朵:「我不聽。」

  沈斯白:「……」

  簡眠雙目充血,聲音莫名嘶啞:「你要放著你的部下們不管嗎?指揮官,現在最重要的是什麼,你不清楚嗎?」

  沈斯白:「最重要的是你。」

  簡眠眸光微閃,喉結上下滾動:「你先把你的事情處理好吧。」

  沈斯白執拗地望著簡眠:「那你之後會聽我解釋嗎?」

  簡眠沒有說話,沈斯白閉了閉眼,再次睜開眼,妥協道:「好,我聽你的。」

  話落,他就沖向了廝殺最激烈的戰區,像是要發泄全部的怒火,又像是完美執行簡眠命令,他沒有手下留情,在簡眠面前施展出了自己的全部實力。

  事已至此,他沒有必要藏著掖著了,還不如讓簡眠看清他所有。

  簡眠靜靜旁觀,視線沒有從沈斯白的身上挪開過,他的情緒太淡了,淡得裴故開始不淡定了。

  想到之後的事情,裴故就開始替沈斯白擔憂,忍不住再次當起了說客:「小嫂子,你之後能不能聽我哥解釋?」

  簡眠目光未移,卻回應了裴故:「這是我跟沈斯白事情。」

  意思就是,跟你沒有關係,你不要來插手。

  「我哥也是因為害怕你擔心,所以才會瞞著你……」裴故在路上就跟簡眠解釋過,但簡眠沒做回應,他不知道簡眠有沒有聽進去。

  「而且,你不是也對我哥隱瞞了你的身份嗎?」

  簡眠終於施捨給了裴故一個眼神,裴故抓住機會:「你看,你們對彼此都隱瞞了自己的身份,你們都有錯,相互抵消不成嗎?」

  簡眠:「相互抵消?」

  「是啊。」裴故連連點頭,「在我看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你們那麼喜歡對方,不至於鬧到離婚地步吧。」

  簡眠:「那,沈斯白曾經差點殺死我,這又要怎麼算呢?」

  裴故:「……」

  草,怎麼還有這種事情啊!

  裴故悲哀地想,沈斯白這回怕是連挽救的機會都沒了。

  「靠,我哥怎麼能這樣,他竟然要殺你,這也太過分了……」轉頭就開始罵上了沈斯白。

  -

  異種暴動從傍晚開始,直到隔日天明才終止。異能者們換了一批又一批,沈斯白都沒有休息過,等停手後,他制服已經被怪物血浸透,黑色做遮掩,看不出血色,但只要靠近他,就能聞到他身上濃重的血腥味。

  所有人都看出沈斯白狀態不對勁,但在面對異種時,他沒有因此分神,反而比以前還要下手果決兇狠。

  林羯早就看到了簡眠,也猜出沈斯白會這樣原因,他在心裡為沈斯白默哀,默默接手了後續的收尾工作。

  沈斯白走回簡眠身邊,在距離簡眠三米處停下,遠遠望著簡眠,輕聲道:「我回來了。」

  身上很髒,怕染髒簡眠,氣味難聞,怕熏到簡眠,就只能站在離簡眠最遠的位置看著簡眠。

  或許,他以後連觸碰簡眠機會都沒有了。

  沈斯白站著的沙地上很快便積聚一灘血形成的水窪,不管誰見了他這副模樣都會避之不及。

  誰都沒有預料到簡眠動作,他直直衝向了沈斯白,整個身體撞進了沈斯白懷裡,再眨眼,簡眠和沈斯白消失在晨光鋪滿的沙灘上。沙地上血坑能夠證明,沈斯白曾經出現過。

  海風夾帶濃重的血腥氣迎面吹來,裴故怔怔望著前方,半天才反應過來,卻又糊塗了。

  簡眠這是要做什麼?

  ……

  沈斯白總是能準確預判簡眠行動,他知道簡眠要抱他,會提前張開雙臂,方便簡眠投入他懷抱,在簡眠靠過來時,就收起了雙臂,擁抱住簡眠。

  而這一次,沈斯白沒能預判成功,被簡眠抱住後滿是驚愕,卻沒有反抗,由著簡眠將他拖入黑不見光的空間,直直墜落,不知過了多久,他們落在了一個陌生房間裡。

  落地之前,沈斯白總算反應過來,下意識要護住簡眠,簡眠卻縛住他的雙手,一團紅霧積聚在地上,如雲朵般拖住了他們。

  沈斯白再次清晰地意識到,簡眠從來不是他印象中柔弱可憐的簡眠。

  簡眠很強,強到不需要他保護,甚至,還可以保護他。

  沈斯白喉間發澀,衝擊太大,一時半會有些回不過神來,又或許是想短暫的麻痹自己,不想立即回神。

  只抱了一會,簡眠衣服就被沈斯白身上血給染透了,他又不幸地穿了一身白,看著像是受傷很嚴重的樣子。簡眠從沈斯白懷中站起身,嫌棄地聞了聞袖子,腳步一轉,被沈斯白抓住了手腕。

  「你要去哪?」沈斯白一臉驚慌,沒了平時從容淡定,是簡眠從未見過的模樣。

  簡眠有些困惑,還是解釋道:「身上髒了,我去洗洗。」

  若在以往,沈斯白一定會對簡眠說「我也髒了」,然後使勁纏著簡眠,讓簡眠同意跟他一起洗澡,但現在,他不確定簡眠態度,不敢再貿然行動,只是抓著簡眠手不肯放,眉眼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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