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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端王上位,我兒自會有救!你以為就憑我一個人,敢綁你嗎?」

  第116章

  姜妧的眼淚在車板上洇出深色水痕,手腕早被麻繩磨得見了血。

  端王?

  他明日便要被押赴刑場斬首,又怎會上位?

  「端王是陛下要處置的人。」她咽下喉間鐵鏽味,聲音含糊不清,「綁了我又有何用?」

  綁了她於陛下而言,沒有一點威脅,就算讓謝岑去了青崖又有何用,難道陛下會看在他的面子上,放過端王來救她?

  痴人說夢,絕無可能。

  謝岑同她講過,陛下要的是帝師,是首輔,更是臣子,沒有任何一個帝王,能容忍朝堂之上權勢過大的人。

  姜柏山空洞的眼珠轉向車頂棚布,攤靠在車壁上,沒有再去聽她說了什麼。

  一路輾轉,不知換乘了多少輛馬車。

  再一次被粗魯扔上馬車時,姜妧的狐裘早已沾滿車轍泥漿。

  腹中絞痛難忍,她面色蒼白,蜷縮在霉味刺鼻的木板上。

  虛弱地半闔著眸,長睫顫抖,意識在疼痛里逐漸渙散。

  好像要死了。

  可那一陣強過一陣的劇痛在告訴她,她還活著,還在殘喘。

  馬車驟然急停,慣性使她的身體狠狠向前撲去,還未緩過神,便被人一把從馬車上拽下,重重摔在雪地上。

  積雪冰冷刺骨,瞬間浸透了她衣衫,寒意從肌膚直鑽骨髓。

  青崖風口極大,姜妧無力趴在雪地上,臉頰都沾上了雪花,與散亂的髮絲糾纏在一起。

  一雙黑靴映入她模糊發黑的視線,慵懶的聲音裹著冰碴落下:

  「姜妧。」

  她蜷縮在地,疼得直冒冷汗,沒有力氣抬頭,寒風吹過,眼睫上的淚珠都結成了冰,刺得生疼,根本無法睜開眼。

  聽到耳熟的聲音,姜妧在眩暈中扯動嘴角:「謝崇......」

  聲音被風雪覆蓋。

  謝崇眉頭緊蹙,輕而易舉將她從雪地里拎了起來,冷眼掃過那群蒙面人:「誰給你們的膽子動她?」

  蒙面人用聽不懂的西域語言低聲交流著,似乎在質問到底是誰動了她。

  良久,才聽見為首的蒙面人說:「沒有人動她。」

  謝崇並未鬆手,垂眸看向懷中人,她渾身綿軟,使不上一點勁兒,整個人全靠他抓著,像極了上次謝姝瑤抱給他看的那隻柔弱無助的小貓崽。

  大掌一掀,扯開她身上半散開的狐裘,目光迅速向裙下掃去,未見血跡,才放下心來。

  「我不會傷你。」

  姜妧氣息微弱,喘著氣譏笑:「謝崇,你這話,不覺得可笑嗎?」

  稍作停頓,她又咬著牙道,「你以為綁了我,便能救下端王?

  謝崇淡淡睨她一眼。

  「待天暗,西域公主阿衣慕領著烏齊羌等人就會殺進宮,我拿你當作人質,二弟一定會帶著錦衣衛來救你。」

  他說得平平淡淡,好像一切都在算計之中。

  姜妧心跳忽滯,若謝岑帶著范漾前來,今夜宮中一定會亂作一團。

  「謝岑真的會因為這個女人乖乖就範?」蒙面人粗糙的手攥緊了刀柄。

  謝崇並未理會蒙面人的質疑,而是仔細端詳著姜妧,眉眼微挑著嘲諷:

  「我那清心寡欲的二弟要娶你,我本以為他又要謀什麼,可你偏偏有了身孕,我這才知二弟沒有陰謀。」

  他聲音微微上揚,帶著玩味,「一向恪守禮教的二弟,卻因為你,成了世間眾人想罵,卻又不敢罵的人。」

  姜妧臉色慘白。

  「我賭,他一定會來,你腹中可還有他的子嗣。」謝崇眼神冰冷,「只是,我倒是好奇,你與他到底是何時開始苟合的?」

  說到此處,他臉色陡然變得狠戾。

  「我在獄中之時,你怕是早已滾在了他的榻上了吧?」

  他聲音越來越寒:

  「真沒想到,平日裡一副正人君子模樣的二弟,竟會喜歡上嫂嫂,真是混蛋!」

  姜妧想要怒斥,卻只咳出一陣虛弱的喘息。

  謝崇五指驀地扣住她咽喉,卻在觸及脈搏時改握為托:「多虧你這根軟肋——」

  「否則我那算無遺策的二弟,怎會帶著范漾來救你?」

  姜妧虛弱冷笑傳入他耳中,「你可別忘了,還有陳將軍,你的計劃不會得逞。」

  謝崇笑聲混著風雪灌進她耳蝸:「猜猜此刻陳將軍是在滿城找兒子,還是在太極殿保他的陛下?」

  姜妧瞳孔猛地收縮,今日她才去赴了陳將軍兒子的滿月宴。

  「你卑鄙!」

  「噓——」

  他忽然俯身,在她耳畔呵出白霧。

  「卑鄙?」

  「人在利益面前都是自私的!」

  「當初,我撞見陸掌印與太妃在偏殿苟且,陛下也親眼目睹了這一切,可他礙於皇室顏面,礙於陸掌印還有可用之處,不敢揭開這樁醜事,便讓我做了替罪羊!硬說我醉酒調戲太妃,真是可笑至極。」

  姜妧怔愣。

  原來他入獄是因為此事。

  謝崇眼底泛起不正常的血紅。

  「還有我那前五任妻子!她們身為侯府嫡長孫媳,甚至手握管家大權!明明只需像你一樣乖乖做好主母,操持好內宅,便一生無憂。

  可她們不知足啊,總想著用那些下三濫的手段,給我下藥,難道沒有男人,她們便活不下去了嗎?」

  他的胸膛劇烈起伏,平復了一下情緒。

  又接著道:「有的時候,我真為她們感到可悲,從小到大,就被母親教導著,出嫁後該如何伺候好夫君,如何討好男人,她們的一生,似乎就只有這一件事可做,完全沒了自我。」

  他又自嘲笑了笑。

  他的這一生也是在按著家族早已規劃好的路線前行,二弟又何嘗不是。

  謝崇抬起頭,望向灰暗壓抑的天空。

  姜妧強撐著挺直脊背反駁——

  「你以為她們想這樣嗎?」

  「打小她們就被灌輸這些思想,不是她們想把一生困在討男人歡心這件事上,而是這世道沒給她們別的路!」

  「她們努力討好你,因為你是她們的夫!是她們在這侯府唯一的指望!」

  「在侯府,她們舉目無親,唯有你是她們的依靠,她們害怕失寵,害怕被拋棄,所以才會用盡手段留住你。」

  「我不認為這是貪婪,而是恐懼,是對未知命運的深深恐懼。」

  姜妧用盡薄弱的力氣站得筆直,像被風雪肆意摧殘卻依舊傲然挺立的寒梅——

  「真正可悲的,是這個吃人的世道。」

  寒風卷過。

  她耳鬢邊的髮絲拂過臉頰。

  「你若沒有辦法改變這個世道,請不要評判她們。」

  若有一個男女平等的世道,她相信世上女子不會再被局限於內宅,而是能自由選擇人生。

  謝崇立在原地,被她的一番話震住,認真看向她,祖母曾說,姜妧的性格很像意歡。

  他思緒散漫,仿佛又看到了那個姑娘厲聲說著——

  「我生在花樓,出身沒得選,若能抉擇,誰不願投生於侯府?你們這些男人玩著她們,卻又要說著她們髒,可悲的是連女人也指責著她們。」

  都在控訴荒誕的世道。

  謝崇眼神恍惚,兩道身影在重合。

  「意歡…」

  姜妧聽見他低吟,目光聚焦於他身上。

  意歡是他藏在心底的那個姑娘?

  「她還沒有死。」姜妧抓住與他談判的機會。

  還記得,那日在茶樓,謝岑曾透露意歡被謝老夫人發賣,既然是發賣,那便還活著。

  謝崇眼中霧靄散去,語氣生冷得讓人脊背發涼:「我自然知曉。」

  姜妧頓住,似乎明白了什麼,端王謀反,謝崇卻傾力相助,可謝崇明明曾在獄中告誡過她,不要與端王有來往。

  端王知道意歡的下落?

  「妧妧——」

  第117章

  「妧妧——」

  寒風卷著一道清冽的呼喊瞬間衝破死寂。

  姜妧倏地回眸。

  謝岑衣擺上滿是雪泥,平日沉穩的步伐,此時深一腳淺一腳地踏在積雪上,濺起層層雪霧。

  姜妧剛要開口告訴他今夜宮中的陰謀。

  謝崇卻將方巾塞入她嘴中。

  湊近她耳畔,聲音輕的幾乎聽不見:「乖乖的,只要你聽話,我不會傷害你與二弟。」

  姜妧心急如焚,瘋狂搖頭示意著謝岑,淚水奪眶而出,滴落在雪地上,轉瞬消失,方巾緊緊堵著嘴,她只能發出沉悶又絕望的嗚咽。

  「謝崇!快放了妧妧!」

  謝岑雙眼紅得泣血,辰時親自為她穿上的狐裘早已落在地上,如今身上只著半濕的衣衫,唇都被凍得烏紫。

  謝崇扣住她搖晃的腦袋,匕首抵在她脖頸處,掃過謝岑身後烏泱泱一片的人,「都退下,誰敢上前,她必死。」<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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