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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靜地掃視一圈。

  目光穿過層層雨幕,聚焦在她的身上。

  漆眸裹挾著凜冽霜雪,薄唇輕抿,冷硬線條勾勒出上位者的威嚴疏離。

  雨滴順著玉骨竹傘邊沿滑落,在他腳邊濺起幾點水花。

  他低聲喃喃——

  「找到你了,我的妻。」

  第95章

  客船桅杆上的燈籠,在風雨中晃蕩,昏黃的光暈裹挾著雨絲,一下又一下,照亮他面龐。

  雨幕中,他的眉眼在暈黃微光下,時隱時現。

  姜妧立在甲板上,雨水糊住了她的視線,可他的面容,卻隨著燈籠的晃蕩,一遍又一遍撞進她的驚慌眸里。

  撞得心尖都發了顫。

  他怎會在這裡?

  怎會來這裡剿水匪?

  他冷眸輕抬,像霧中兩點寒星。

  目光穿過雨簾,在空中與她交匯。

  姜妧呼吸滯住。

  「翁」地一聲,在心底,在耳畔炸開。

  一瞬間,什麼聲音都聽不見了。

  死寂般地無聲。

  他唇角扯出一點弧度,輕輕動了幾下。

  姜妧看不清他的口型,根本不知道他說了什麼。

  下意識後退幾步。

  她與他已經好聚好散了。

  在這裡遇見他,一定是巧合。

  姜獻見著來人,臉色緊繃,當朝首輔怎會親自來此處剿水匪?

  他抓緊阿姐的胳膊,指尖泛白,將阿姐護在身後。

  船舷處,緩緩放下一塊跳板。

  他抬腳,撐著玉骨竹傘,一步一步,沉沉向這邊走來。

  姜獻心下不安,「阿姐,我們先回船艙。」

  姜妧慌亂點頭,在心底不斷默念,一定是巧合,全都是巧合。

  他答應了的,自己無需再照顧他,如今他們之間,理應再無任何瓜葛。

  一定是自己嚇自己。

  二人剛轉身,一支利箭裹挾著勁風,「嗖」地從黑暗中射出。

  那支箭擦過姜獻攥住她的胳膊,劃破一道血痕,直直扎入身前的船板上。

  姜妧驚惶望向那支箭,箭尾嗡嗡震顫。

  心跳驟停了幾息。

  一道粗糲的聲音穿透風雨——

  「聖上親諭,端王一黨心懷不軌、意圖謀逆,證據確鑿,爾等既與逆黨有所勾連,便是待斬欽犯,殺無赦!」

  姜獻倏地轉身,高大身影完全遮住阿姐。

  心裡疑惑,目光警惕地審視著四周,大聲質問:

  「謝大人與范大人這是何意?」

  「我與端王素無往來,平白無故,怎會是同謀?」

  姜妧視線落在阿獻受傷的胳膊上,雨水混著鮮血,順著他的衣袖不斷流淌,洇紅了一大片。

  「阿獻從未和端王勾結過,你們一定是弄錯了!」她心急如焚,從他身後站了出來。

  才看清眼前的局勢,錦衣衛指揮使范漾手持長弓,身後跟了好些穿著飛魚服的錦衣衛。

  而謝岑身後跟著許多甲冑兵。

  甲板上其他的客人聽見什麼欽犯,連忙躲到船艙里去了。

  范漾垂下手中長弓:「端王壟斷鹽市,勾結各地富商,販賣私鹽,所獲的銀兩用於養私兵,妄圖謀反!姜柏山身為上京鹽商,其子姜策一直與端王有所勾結,姜策又與姜曜有不少來往,而你,姜獻,作為姜家子弟,還想撇清關係?」

  姜妧腦袋一陣天旋地轉,喉嚨干疼,倏地看向謝岑,聲線顫抖:

  「謝大人,姜曜並不知情,阿獻更是不明真相,他們沒有謀反。」

  冰冷的雨點砸落在她烏睫上,順著蒼白臉頰滑落,洇濕了領口。

  尾睫撲閃,顫得厲害。

  謝岑步步逼近,清冷的面龐籠上了晦澀難明的陰霾,黑眸沉沉盯著她驚慌失措,毫無血色的臉。

  她在擔心姜獻。

  醋意讓他胸腔發悶,悶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他受傷時,都未見過她這樣慌張的表情。

  謝岑咬牙切齒,一字一句——

  「涉及謀反,誅九族,殺無赦,斬立決。」

  姜妧瞳仁驟縮,全身血液凝固。

  眼神瞬間被恐懼填滿。

  一旁待命的士卒得了令,大步上前,一左一右扣住姜獻雙臂,將他狠狠按壓在地。

  「阿獻!」姜妧淚水瞬間湧出,不顧一切朝著姜獻撲去,柔弱的身子前傾,幾近跌倒,剛邁出一步,纖細胳膊就被謝岑一把拽住。

  劇痛沿著手臂襲來,姜妧猛地回頭。

  「謝玉闌!」她無助含怒的眸對上他寒眸。

  他知道的,他明明知道姜曜是不知情的,明明知道姜獻是無辜的。

  他不是口口聲聲說要制衡朝堂,維持各方勢力的平衡嗎?為何又將端王之事搬上檯面。

  謝岑攥住她胳膊,用力往懷裡一拉。

  姜妧踉蹌著一頭撞進他胸膛。

  他身上冷苦的氣息裹挾著潮濕的雨意,鑽入她鼻端,濕冷凍得她心底狠狠打了個寒噤。

  謝岑另一隻手穩穩撐著玉骨竹傘,傘面輕旋,將兩人嚴嚴實實地罩在傘下,隔絕了所有視線。

  狹小的傘下里,雨滴敲打傘面的聲音格外清晰,潮濕的空氣似要將人溺斃,瀰漫著令人顫慄的壓迫感。

  「妧妧可真能跑。」

  謝岑微微俯身,整個人將她籠罩。

  他的臉一點點逼近,幾乎要貼上她的面龐,卻又止住。

  微涼氣息散在她臉頰,讓她頭皮發麻。

  「如今我已向幼帝要來一紙婚書。」

  姜妧的眼睫被淚水濡濕,視線模糊。

  他用端王的罪證換了一紙婚書?

  她還傻傻地以為,他真的答應與她好聚好散,她以為能夠安穩度日了,徹底放下心防。

  如今想來,是自己太過天真,是何等的愚蠢,又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

  謝岑沉暗的目光緊鎖她,眼中戾氣與滾燙的占有欲像要把她燒穿。

  「你逃不掉的。」

  這幾個字重重砸在姜妧的心間。

  她僵硬慌亂地往後躲。

  他手臂緊緊箍住她的腰肢,她連掙扎的餘地都沒有。

  「謝玉闌!你就是一個騙子!你卑鄙!」

  他從來沒有想過好聚好散。

  一次又一次騙她。

  騙她不再逼她,騙她不碰她,騙她吻他。

  姜妧雙手用力推著他,指甲在他錦袍上劃出幾道褶皺。

  謝岑不為所動,薄唇輕勾,那一點笑透著徹骨的涼。

  卑鄙?

  她以為他年紀輕輕便能身居高位,靠的是什麼?是溫良恭儉讓?還是心慈手軟?

  這世間本就是弱肉強食,他若不狠,早在三年前波譎雲詭的朝堂爭鬥中,死無全屍。

  他這回送給幼帝如此大的驚喜,除去幼帝眼中釘。

  如今,眾人都認為他命不久矣,可他卻在這時向幼帝索要一紙婚書,這無異於親手將自己的軟肋遞到幼帝面前。

  幼帝怎會不同意?

  謝岑每一個眼神帶著占有意味,一寸一寸在她臉上游移。

  他的語氣偏執寒涼:

  「妧妧,若是再敢以死相逼,我會將妧妧鎖綁起來,無法尋死。」

  腰間綴著的玉扣輕輕晃動,在昏黃黯淡的光線下,泛著溫潤又冰冷的光澤。

  姜妧心中寒意凝結,驚恐抬眼,對上他冷冽偏執的目光。

  恐懼似無數細小蟲子,順著她的脊樑瘋狂攀爬,殘忍啃噬她血肉。

  好疼。

  好難受。

  那些細小蟲子好像爬進了她口鼻、咽喉,讓她胸腔憋悶,幾欲窒息。

  片刻,她才從乾澀的喉嚨里擠出幾個破碎的音節。

  「阿獻是無辜的,沒有與端王勾結。」

  謝岑低低地笑了,笑聲里沒有半分溫度,反倒裹挾著能將人骨髓凍穿的森冷寒意。

  「姜策與端王勾結,謀反是誅九族的死罪,你與姜晚吟已嫁人,按律可免一死。」

  他陰翳眸透著濃濃的戾色。

  「無辜?」他語調輕挑。

  「我給過姜獻活路了,可他偏生不知好歹,拐帶我妻。」

  「他該死。」

  「敢肖想覬覦你的人,都不無辜。」

  姜妧眼底殷紅,像點燃的血海,全身發顫。

  「謝玉闌,你瘋了!」

  她悽厲又絕望:「阿獻是我阿弟,只是我阿弟,他才沒有像你一樣,心思無恥!行事卑鄙!」

  第96章

  謝岑攥緊傘柄,指骨青白,似要將傘骨生生捏碎。

  他挺直身子,傘面微轉,雨滴順著傘沿滑落。

  目光越過雨幕,沉沉看向甲板上被押在地上的姜獻。

  「去年醉香樓,兩名舉子發生爭執,一死一傷,皆是他所挑起。」

  姜妧倏地抬起眼睫,睫毛上的水珠跟著滾落,也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

  玉骨竹傘向她傾斜,他將她圈在懷裡,聲音低沉,一字一句清晰地傳入她耳中:「妧妧真以為他單純?」<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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