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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眨眼,面前是看不出喜怒的葉傾。

  眸光幽瀲。

  「我還沒看過呢?」

  「什麼?」

  「女裝。」

  「……」

  44.

  葉家尋了最近的黃道吉日。

  三書六禮一樣不差,聘禮堆滿院子。

  紅毯一路從公主府鋪到葉府。

  流水宴提前三天開席。

  太子駕馬護送,皇上親自主婚。

  如此殊榮,往前往後數二十年。

  只有我。

  但是,我很昏亂。

  一切都太快了。

  郡主,女兒身,求親,結婚。

  還沒有反應過來,我已經和葉傾成婚了。

  到處一片大紅,喜慶又熱烈。

  我的心在狂跳。

  好奇怪,我和葉傾拜堂成親了,竟然覺得歡喜。

  蓋頭緩緩掀開,葉傾的眼睛發紅,眼神炙熱又滾燙。

  他緊緊盯住我,笑容美得驚心動魄:「我原以為我要跨越艱難險阻,一路披荊斬棘才能擁有你,未曾想,竟然有捷徑。真好,周雪生,我娶到你了。」

  番外——葉傾篇

  1.

  我發瘋一樣狂喜。

  我本是要冒天下之大不韙,跪求皇上將周雪生賜給我的。

  就算他是個男人。

  我原本可以忍耐,可以籌謀。

  可是聽說有媒人去了公主府。

  我慌了。

  安惠公主焦急而來,我更慌。

  我躲在尚書房外,準備隨時衝出去打斷安惠公主的賜婚請求。

  可安惠公主說,她是來求一道賜封聖旨到。

  封她的女兒周雪生為郡主。

  尚書房久久沒有聲音,像是我震驚得空白的腦子。

  「你說什麼?!」

  皇上發出驚呼。

  「周雪生,是你女兒?!不是兒子嗎?!」

  安惠公主氣惱道:「女兒女兒,是女兒,快給一道聖旨,再不給我女兒正名,孔嬤嬤的眼淚要把公主府淹了!」

  「……」皇上沉默許久,「長姐,這世上還比你們還不靠譜的父母嗎?」

  2.

  我的心開始狂跳。

  幾乎跳出胸腔來。

  還有什麼比準備孤注一擲背水一戰時,發現勝利在望更令人欣喜?

  我諸般糾結,夜不能寐,最後不得不承認放不下的人是名男子。

  前路漫漫,荊棘滿途,我萬般推演也無法保他周全。

  我畏首畏尾,憂心烈烈。

  怕他喜歡上某個女子,又憂他與男子交往甚密。

  一路謹慎布局,漸漸鋪墊,步步為營。

  她竟然是女子。

  是女子。

  安惠公主拿了聖旨離開,我告了假連忙緊跟在後。

  我要去提親,我要第一個提親。

  我會求到安惠公主他們同意為止!

  開什麼條件都行!

  周雪生只能是我的。

  我想了念了這麼久的人,必須是我的!

  3.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初見時純真坦蕩的眼睛,趾高氣揚的銳氣。

  竟然大庭廣眾之下問我站著尿還是蹲著尿。

  我活了小半輩子,第一次遇見如此粗俗無禮之人。

  第二次見面竟然在青樓公然調戲我!

  叫我葉美人,還敢說什麼一親芳澤!

  我念在公主顛沛流離的份上,不想將事情鬧得太難看。

  就讓公主知道她家小子外頭是什麼德行就行。

  公主一家的德行我算是見識了。

  當爹的沒個正經,當娘的也沒個正經。

  問的問題實乃聞所未聞。

  我算是知道周雪生無法無天不知天高地厚的原因了。

  雖然那十鞭打得又重又狠。

  小子竟然面不改色,還敢叫囂。

  一雙眼睛雪亮,像是高空明月。

  開賭局就算了,調戲林家小姑娘,跟雲湘郡主胡言亂語!

  沒人教他,我來。

  但是我被騙了。

  我知道武將受傷乃家常便飯,但斷手實乃重傷,我承擔不起一個人的殘疾之責。

  我一時心軟竟給了臭小子可乘之機!

  他竟、竟——

  非禮我!

  明明氣得不行,又每每回想。

  他轉身的瀟灑,唇觸上來的溫軟,得逞後粲然一笑,逃之夭夭的慌張……

  我大概是病了。

  4.

  我讓舅舅去端了他的賭局,還去公主府曉之以情動之以理,把周雪生塞到學堂去了。

  他倒好,在我上朝的必經之路上灑滿大小不一的石子。

  第一次沒個準備,馬車顛簸,我在車內東倒西歪。問小廝怎麼回事,小廝說不知怎麼一夜之間多了許多石頭。

  我正要出去查看,馬車突然傾倒。

  我摔得夠嗆。

  然後在小廝的驚呼間隙聽到了一陣開懷的笑聲。

  周雪生!

  我將輕功發揮到極致,也沒能從四散逃開的人里抓住他。

  第二日,第三日我小心謹慎,防備警惕,什麼事都沒發生。

  連小廝都說周校尉該是歇了心思,雖然頑劣但不是大惡之人。

  第五日大路上拉了絆馬索,小廝栽了個狗吃屎,大罵小子頑劣。

  馬車輪子都摔裂了。

  我頂著一腦門青紫上朝,又遲到,被大罵了一頓。

  待皇上罵完,我說:「公主府周校尉與下官有些齟齬。」

  皇上默了默,轉移了話題。

  下朝後,陳公公送來一柄如意,說皇上替周雪生賠不是,讓我大人不計小人過。

  我倒想大人不計小人過。

  周雪生他放過我嗎?

  絆馬索,長杆穿我車輪,半夜溜我府上拆馬車輪子……

  那段時間,同僚看我的眼神皆是同情。

  而且滑溜得很,我怎麼也抓不著人。

  有一次眼看著抓住人後領子了,後背和頭頂有人偷襲。

  我單手抵抗,周雪生招招攻下盤。

  我只得放手。

  周雪生得以脫困,那些人紛紛收手從幾個方向逃竄而去。

  他們各司其職,配合默契。

  放風的,引敵的,纏住人對手的,打掩護的,直奔目標的……

  整個一行軍突襲小隊。

  就在讓我遲到這件事上,弄出了十多套行動。

  十次能有十次成事,沒有著他道全靠我武功高。

  不得不承認,他是個領兵打仗的好手。

  5.

  我從沒想過,邊陲長大的人能野到如此程度。

  偷我……偷我……

  還掛到長竿上!

  還豎到煙花柳巷!

  白天人來人往,晚上亦是人來人往!

  我只能在破曉之際,路上無人,煙花之地的人剛睡之時,毀了長竿。

  我把他扔到枯井一夜,怕他年紀小害怕,在井邊坐了一夜,以便隨時能放他出來。

  他在井裡罵了一陣兒,呼呼大睡。

  還做了什麼?

  他把我辛辛苦苦養的蘭花毀了!

  我讓他挨了十戒尺,寫了一篇悔過書。

  好傢夥,悔過書竟然是讓趙鈺幾人湊的!

  周雪生當真頑劣不堪,竟然把我拽塘里了。

  意識混沌時,他像水妖一樣游過來,拉住我的手。

  等我徹底清醒,他竟然、竟然以口為我度氣!

  第二次了!

  一個男子,竟然兩次和我如此親密!

  他還問我臉怎麼紅了。

  我把他掀水裡了。

  回去便發燒了,御醫開了藥,我也告了假。

  可這幾天極為不好過,夢裡都是周雪生。

  張揚的,大笑的,狡黠的,得意的……

  親我一次,親我兩次。

  好不容易病癒,不過是尋常出遊,竟然被扯到周雪生和楊文旭的矛盾里。

  他誤會我了。

  他以為楊文旭之流這樣貶低他的那些隨從,是我教唆授意。

  我從不知道,周雪生冷下臉來,如此懾人,像是一柄鋒利的長槍。

  我這才意識到,這人,小小年紀,是在戰場廝殺中活下來,甚至立過功的校尉。

  往日嘻嘻哈哈,張揚跋扈,總讓人忘記,他是從屍山血海走過幾遭的。

  我從不知道,我竟然在意一個人的誤會。

  他可以和鬧得不愉快的楊文旭冰釋前嫌,為什麼不能和我冰釋前嫌呢?

  我很難受,心裡堵得慌。

  我大概是病了。

  做夢都在解釋。

  護國寺再遇,竟然暗算我,還說把我打暈幫那姑娘,還說把我送怡紅樓去。

  我氣極。

  他那麼護短,護著他那些兄弟,竟然把我推出去,推給別的女人!

  我昏了頭了,竟然有這種想法。

  回去便做了夢,夢裡都是周雪生。

  我竟然,對一男子有非分之想。

  簡直匪夷所思驚世駭俗離經叛道!<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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