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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宅院在京城西街,名字頗為風雅,叫「澈園」,園內亦如謝府一般引入了活水,養了許多花草,可見原主人一直有精心打理。最關鍵的是,直接搬進去就能住,這點讓盛雲霖頗為滿意。

  只不過原主人也沒想到這位看宅子的小娘子如此爽快,居然當場下定、一次付清,也十分驚訝。豪客進京的風聲不脛而走,當天,盛雲霖一擲千金的故事便傳了出去。

  宣夫人原本以為盛雲霖買宅子加上搬家,再快也要花上十天半個月,沒想到她那麼雷厲風行。

  盛雲霖卻盤算的是:在謝府里,她是客人,當客人的總歸有點兒不自在,哪怕抱一下謝斐都覺得像是在做賊……索性還是早點兒搬出去比較好。

  到了宮門落鎖的時間,謝斐和謝珏才從宮中回來。

  謝斐帶回了兩個消息。

  一個是:陳煜準備藉此事發難,將霍家連根拔起。

  他微服私訪下江南,本就是想確認南邊一帶霍家的勢力情況,奈何霍琬非要跟著,他行事有諸多不便。但經他確認,除了江寧一帶,其他地方霍家並無觸及。現如今又有了程家遺孤上京鳴冤一事,正好可以為其所用。

  謝斐上報了霍玄承欲謀反一事,陳煜盛怒。

  另一個是:影衛來報,梁王那邊已經暫停了動作。

  梁王和霍玄承似乎相信了當天晚上偷聽他們對話的是風無痕,現如今梁王覺得自己和霍玄承的合作已經被十七皇子察覺,略微不安。畢竟自己身為皇子,主動搭上敵國丞相,卻不告知齊國皇帝,一旦被發現,那就糟糕了。

  梁王此舉打亂了霍玄承的謀反節奏,現如今霍玄承正在著急想辦法,正好為他們爭取了時間。

  盛雲霖盤算了一下,道:「算是好消息。」

  今日在宮中,陳煜的想法和盛雲霖幾乎沒有區別,甚至思路都是一致的。謝斐明知他們是一起長大的,甚至陳煜可以說是接受了盛雲霖多年的「教導」,但那種不約而同的一致……罷了。

  想太多也沒用,不過庸人自擾。

  即便如此,他還是道:「皇上還問起你了。」

  「我?」盛雲霖微愣,「他問什麼了?」

  「他問你是否也在京城,我說是。」謝斐頓了頓,又道,「我還跟他說,我們很快便會成親。」

  「……他怎麼回的?」

  「他說,既是他阿姊的堂妹,那也算是他的妹妹,他自然是要添妝的,也算是為先前在江寧的冒犯而道歉了。」

  盛雲霖「嗯」了一聲,道:「看來他沒有認出我,還好。」

  「難過嗎?」謝斐問。

  盛雲霖搖搖頭:「又不是小孩子了。」

  陳煜沒有認出她,她明明該慶幸才是,又有什麼好難過的呢?

  次日,盛雲霖便搬去了澈園。而謝府則在宣夫人的掌理之下,開始準備一應嫁娶事宜。這時京城上下才後知後覺地發現:原來一擲千金買下了澈園的那位,竟是雲南侯府家的嫡女,且已許給了謝家。

  更有人傳,謝影湛剛剛歸京就進了宮,皇上留他說話到很晚。恐怕皇上重新啟用謝大人,也就是這兩日的事情了。謝家這是要雙喜臨門。

  一時間,謝府的門檻都要被前來道賀的人給踏破了。

  但更令人驚訝的事情還在後頭。

  盛雲霖剛給澈園置辦好了丫頭和管事,宮中便派了人過來。通報的小廝是外頭採買的,哪裡見過這等陣仗,嚇得直奔內院向盛雲霖匯報,臨到門前還摔了一跤。

  ——陳煜真的來給她「添妝」了。

  大太監黃喜親自帶著人,送來了幾十箱的嫁妝。黃喜的臉上掛著諂媚的笑,褶子都堆在了一起,對盛雲霖道:「這是陛下讓禮部按郡主的規格置辦的呢!」

  又道:「老奴雖然是初次見到盛姑娘,卻覺得十分親切。姑娘真的和當年的長公主殿下長得很像啊,難怪陛下這般看重您和太傅大人的婚事。」

  盛雲霖心裡想,當年黃喜見到她的時候別提有多小心翼翼了,生怕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兒,哪兒來的「親切」可言?這會兒倒是笑成了這般模樣。

  盛雲霖按規矩叩謝聖恩,又讓澈園的管事封了百兩銀子給黃喜。

  黃喜說了「太傅大人」,那就意味著,謝斐是真的要歸朝了。

  這可不是什麼重新啟用不啟用的問題。根據盛雲霖對這倆人的了解,陳煜恐怕請謝斐回來已經請了無數次了,此事完全看謝斐樂不樂意。而現下,謝斐大概是鬆口了。

  送走了黃喜後,盛雲霖差下人清點了陳煜為她添的嫁妝。

  以往她的婚事都是禮部操心,僅僅是聽禮部官員跟她匯報細節,她就覺得頭疼得很;如今一切麻煩事都得自己親自來,她更頭疼了。要知道尋常大戶人家的女兒,都是從很小的時候就開始置辦嫁妝了,稍微體面一些的,可是連壽材都準備好了呢,要多齊全有多齊全。

  如今婚期就定在下個月,讓盛雲霖一個月里準備好人家十幾年做完的事兒,她就本能地非常不想去面對。

  本來想說隨便辦辦得了,但宣夫人那邊已經熱火朝天地準備了起來,她這兒不好好折騰一下,又顯得很不合適。

  沒想到陳煜一口氣全替她搞定了——還是禮部的手筆,非常齊全,非常妥帖,正好免去了盛雲霖臨時採買的煩惱。她只要再搭些田莊之類的,就齊全了。

  這廂,小廝們在清點嫁妝,管事的在跟著禮單對數字,裡頭全是奇珍異寶,一群人眼睛都快看直了。

  「小姐,這可是天大的臉面啊!」管事的感嘆道,「這輩子沒見過這麼多好東西,不愧是皇家!」

  「是嗎?」盛雲霖無所謂道,「郡主的規格而已,也算不了什麼。」

  「那公主的規格得是什麼樣的啊?」

  盛雲霖「唔」了一聲。

  她以公主的身份成親時,因是為國和親,所以儀制逾越了普通公主的等級,嫁妝能從皇宮的這頭抬到那頭;她以長公主的身份成親時,更是超過了皇后的規格,不過當時是為了捧殺陸之淵,情況特殊。

  「我也不知道公主是什麼規格。」她誠懇道,「反正東西肯定比這兒的要多。」

  但她現在,卻遠比那會兒要開心得多。

  「快些清點吧,我晚上還要出門呢。」盛雲霖道。

  今夜,京城西街有燈會,謝斐要帶她出去逛逛。盛雲霖期待了一天,這會兒卻在點嫁妝,她都嫌煩了。

  清點嫁妝的過程百無聊賴。直到點到最後一箱時,外頭天色都暗了。

  管事的突然道:「奇怪,為何是六十五抬?」

  一般,六十四抬被稱為一整抬,禮單上也是六十四抬的數。而宮中送來的,卻多了一抬。

  再仔細一瞧,第六十五抬箱子的模樣,還和剩下的有些不同,看上去不是一套的。

  盛雲霖忽然覺得心跳加快了起來,甚至產生了一種奇異的預感。

  「打開看看。」她道。

  小廝打開了箱籠。這最後一箱裡堆放的,全是她熟悉的物件,亦是她在宮中時頗為喜愛的東西。她用了好些年的梳妝匣,她喜歡的赤金玫瑰步搖,她放在窗台插花用的玉瓶,甚至還有她慣用的湖筆與徽墨。

  那件檀木製成的梳妝匣上,還有被灼燒過的痕跡。想來是未央宮大火時被搶救出來的。

  不,這些應該都是。

  那場火太大了,能搶出來的東西應當不多。

  盛雲霖的睫毛微微翕動。

  是了,他怎麼可能會認不出她呢?

  他們朝夕相處了那麼久。

  盛雲霖沉默了好一會兒,終是低垂了眼帘,道:「既然點完了,就收起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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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上柳梢頭,人約黃昏後。

  謝斐抵達澈園時,盛雲霖正換上了一套淡粉色的輕羅裙裾,梳了垂髫分肖髺,簡單地用白玉簪固定好,額間點了一枚花鈿。這般打扮倒是非常顯小,她當上長公主後便再也沒嘗試過,如今這副模樣倒是剛剛好。

  對著鏡子轉了一個圈兒,盛雲霖的心情又變好了許多。

  謝斐進屋時正好撞見這一幕,他微微笑道:「這麼開心?」

  「當然。」盛雲霖不假思索道,「這兩天都在忙東忙西的,好不容易要跟你出去玩兒,當然開心。」

  她自然而然地走上去,牽住了謝斐的手。

  十指緊扣。

  那些繁華的過往如同高空冷月一般,比起現在掌心傳來的溫暖觸感,根本就不值一提。

  什麼權力,什麼欲望,對她來說都無所謂。從復仇結束、陳煜登上帝位的那一刻起,她就該放手了。後來的那些年,不過是她在自找麻煩。

  她花了兩輩子的時間,才發現,一直陪在自己身邊的這個人,才是真正的心之所向。

  西大街上,人聲鼎沸。來往的人群摩肩接踵,熱鬧非凡,京城的繁華在這樣的夜晚展現得淋漓盡致。<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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