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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盛雲霖得在京中另買宅院,就算速度再快,也得在謝府叨擾幾日。

  被人迎著入了謝府,盛雲霖頗有些好奇地朝內望去。和她見過的那些朝廷重臣們的府邸不同,謝府的景觀雅致級了。

  一進門便是長長的畫廊,畫廊兩旁是一池碧水,竟是引的活水入園。紅黃相間的錦鯉一瞧見人,便簇擁著圍了上來。繞過畫廊,則是一片園林景觀,此時正是初夏,粉紫色的繡球花團團簇簇,順著步道一路開去,整個院落清極雅極。

  順著紫陽花步道行了一刻鐘,這才到了謝府正院。一家子人都在大廳中等著,熱熱鬧鬧地說著話,一見謝斐與盛雲霖進來,更是喜上眉梢。

  謝斐和諸位長輩們見了禮。坐上首的老太太自然不能怠慢客人,率先對盛雲霖道:「這便是影湛在信中所言的盛姑娘吧?模樣可真是俊得很哪!」

  老太太誇人先夸臉,於是眾人都朝著盛雲霖的臉看去。剛進門時盛雲霖便掃了一眼,發現這屋裡的人,拋去幾個小的不談,剩下的得有一半她見過。果不其然,此時大家的注意力一到她相貌上,就有些發蒙。

  老太太身旁坐著的中年男子更是誇張,噔地就站起來了。

  謝斐淡然道:「叔父,這位是武安侯府三娘子。」

  「給諸位長輩見禮。」盛雲霖笑意盈盈,絲毫不慌,「小女子閨名喚作雲霏。」

  中年男子也意識到自己的行為有些誇張,只得接道:「是了,你們盛家這一輩女孩兒,都從『雲』字。」

  老太太道:「我謝家與武安侯府交好,三娘子既到了京城,儘管把這兒當自家看待。」

  「家父讓我替他向老祖宗問安。他備了些禮物,讓我轉交各位長輩,現下都在馬車裡。」其實禮物是盛雲霖路上現買的,得虧她坑了風無痕五萬兩銀子,這會兒花錢很是大手大腳。

  「三娘子可真是太周到了。」一旁的夫人直接過來拉住了她的手,滿臉滿眼都是笑,「就像老太太說的,把這兒當自家即可,有什麼短缺的,都跟我說。」

  「多謝大夫人。」盛雲霖道。

  眼前這一群,盛雲霖要麼認識,要麼能猜出來身份。

  坐中間主位的老太太,也就是謝家的老祖宗,前丞相謝襄之妻。這可是一品誥命夫人,清流文官家眷中數一數二的人物。只不過盛雲霖當政時,她年紀已經大了,盛雲霖體恤她,免了她逢年過節進宮請安,所以她也不記得盛雲霖的模樣。

  老太太身旁立著一位身型瘦削、臉頰略凹陷的中年男子,留著山羊鬍子,神情嚴肅得很。不用說了,這是謝斐他二叔謝懷禮,雖然只是五品文官,卻平日管著謝家宗族的事情,是現任族長,在謝家威望很高。謝斐父親去世得早,盛雲霖一直有聽說謝斐二叔對他的教導甚是嚴格。

  謝斐還有幾個叔叔,不過都是庶出的,現如今都已分了家,只剩下老太太嫡出的兩房人一同住在謝府。

  再往旁看,兩位中年婦人映入盛雲霖眼帘。為首的氣質雍容華貴,是剛才說她「周到」的、謝斐的親娘宣大夫人;次一位的雖然穿著比較樸素,但一看就清貴得很,是謝懷禮的妻子秦二夫人。

  還有一段宣夫人與秦夫人的「恩怨情仇」,謝斐在回京的路上和盛雲霖略微提過。

  故事是這樣的:作為清流中的中流砥柱,謝家往往也只跟清流結下姻親,像是秦夫人的父親,乃翰林院大學士秦穆然,亦是清流中響噹噹的人物。謝家其他兒媳莫不如是。

  唯獨宣夫人是個例外。宣夫人乃勇威侯嫡長女,當屬權貴之家。也不知道當初宣夫人怎麼跟謝斐他爹看對了眼,總之據說元宵節廟會初遇,文弱書生被追小偷追了三條街的侯府嫡女撲了個滿懷,直接導致一個非卿不娶、另一個非卿不嫁,兩邊都差點兒被家中打斷了腿,最後還是成了。

  當勇威侯嫡女好不容易嫁入謝家後,本以為從此等待她的是夫妻和睦、蜜裡調油,卻不想遭遇了一場前所未有的危機。

  ——似乎所有的妯娌都不待見她。

  宣夫人不會吟詩,不會作畫,作風不僅不簡樸,甚至稱得上是鋪張浪費。別說穿金戴銀了,光是各式各樣的寶石頭面,宣夫人就有個幾十上百套,天天換不帶重樣的。宣夫人覺得自己很有品位,而謝家其他女眷卻只覺得她渾身都是銅臭味。

  清流怎可與權貴為伍?這不能夠嘛!

  眾女眷眾星拱月般地圍著大學士之女秦夫人,集體邊緣化宣夫人。

  不過宣夫人此生有兩件豐功偉績,奠定了她在謝家的絕對地位。

  第一件事,是生出了謝斐這麼個嫡長孫。

  雖說生兒育女只是宣夫人諸多人生要事中的其中之一,真要算下來可能還排不進前三,但謝斐畢竟還是很不一般的。

  謝斐三歲開蒙,學什麼都快,可能因為過於聰慧,和別的孩子也不是很能玩到一塊兒去,是以性子偏冷淡,不太愛說話。但這不打緊,整個謝家都知道,嫡長孫天資過人,當好好培養,日後說不定又是一位入閣拜相之才。

  很顯然,謝斐距離入閣拜相只有一步之遙——如果他沒有辭官的話。

  而宣夫人的第二件豐功偉績,則是把謝斐培養成了一個文武全才。

  謝家孩子只讀書,不習武。宣夫人之所以會讓謝斐去習武,是因為她自己親爹就是個武官——勇威侯嘛,一聽就知道是祖上行軍打仗才掙下的爵位——所以宣夫人覺得自己兒子也要繼承她娘家的衣缽才是。

  謝家人覺得她的想法簡直是異想天開、荒唐極了。在書香世家眼中,「武夫」二字基本上可以和「粗俗」掛鉤,當時若非實在找不到名目,謝家族長都恨不得給宣夫人請家法了。

  而謝斐父親謝懷德卻道:「劍乃君子之器,吾擇名師教之,必不會辱沒謝家門風。」

  眾人覺得這話似乎也有點兒道理,其實做事大可不必這麼死板,祖宗家法里也沒有明文規定孩子不能學武啊?但偏偏,還是有幾個不長眼的族中人士繼續跳出來反對。

  就在那時,宣夫人直接推開了文縐縐的丈夫,指著對方的鼻子便罵道:「你家孩子學完《詩經》花了多久?半年?一年?我兒子一個月就倒背如流了!不學點兒別的,難道跟你家的一起在院子裡玩泥巴嗎?」

  最終,謝斐學武一事,在宣夫人請了五六七八位身穿戎裝、腰配長刀、面露凶光的娘家兄弟來謝府做客,並成功把幾個反對者嚇得不敢出來拜會以後,這才塵埃落定。

  十多年後,謝家破天荒地出了一位文武雙料狀元。

  此時謝懷德雖然已經不在人世,但宣夫人在謝家的地位已然不可同日而語,眾人皆稱大夫人英明,這才將長公子培養得如此之好。

  宣夫人於是趁熱打鐵,直接提出了分家。

  她一口氣把這些年來圍在秦夫人身邊的討厭妯娌們全都「請」出謝府了。終於,偌大的謝府只剩下她與秦夫人倆人相看兩相厭了。

  宣夫人只覺得自己功德圓滿。

  ……如果不是謝斐一直未娶妻生子的話。

  盛雲霖聽完這個故事後,連連拍手稱奇。她是真沒想到,文縐縐到近乎刻板的謝家,居然有宣大夫人這麼一號人物,直接把水給攪渾了!

  宣夫人作為太傅之母,當然也是誥命加身,先前與盛雲霖見過數面。偏生盛雲霖當初把她瞧中的「兒媳婦」搶進了宮,指給了陳煜當妃子,以至於盛雲霖總覺得自己虧欠了點兒宣夫人什麼,頗有些心虛。

  不過想想,把自己都賠進去了,也算連本帶利地還了。

  謝斐的家書里,該交代的也都交代了,來謝府「做客」也不過就是面子上的說法。總之現在宣夫人看她的眼神就跟看到那砧板上的肥肉似的,笑得那叫一個心滿意足。

  算了算了,任她看吧,都是利息啊!盛雲霖在心裡默念。

  下人取來了馬車上的禮物:給老太太的玉雕壽桃,給宣夫人的一套鴿血紅寶石頭面,給謝懷禮、秦夫人夫婦的一副名家真跡,絕對都是按喜好挑的。

  旁邊還有幾個小的,有謝斐未出閣的堂妹,還有他堂弟的幾個孩子。盛雲霖也都按人頭準備了禮物。

  入夜以後,謝家專程擺了宴席為二人接風。因是家宴,一家子男女老少全在一處。謝斐的堂弟謝珏亦從京兆府下值回了家。謝斐在朝時,謝珏有所避諱,一直外放在地方,政績一向出色;後來謝斐辭官,謝珏就被調回了京城,升任京兆尹。

  謝珏比謝斐略小兩歲,亦是姿容俊美,儀表堂堂。和謝斐的清冷氣質不同,謝珏明顯生動許多,一回家便把孩子們挨個兒抱了一遍,最後單手托著粉雕玉琢的小女兒進了廳內。待見到盛雲霖時,亦笑著見禮。

  眾人入席,女眷們皆坐在一桌。秦夫人秉著翰林院大學士之女的修養,問盛雲霖在家中時可讀過什麼書,把盛雲霖問得有點兒蒙。

  她委實不太記得自己小時候最開始讀的書是哪幾本了。四書五經?太基礎了,那是小兒入門的。《貞觀政要》?當年她可是自己先學透了再給陳煜講課的,但這個場合說出來未免有點兒誇張。< ="<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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